春節還有五天要到了。


    天災後,僥幸活下來還掙紮在溫飽線上的人基本不記得農曆時間,智能護腕上顯示陽曆,農曆時間被很多人遺忘,理所當然地不記得對於華國人最重要的節日還有多久。


    可敬老院裏一群老人記得,他們習慣用二十四節氣判斷天氣變化,對農曆比較敏感,掰著手指頭算了又算,春節的時間便出來了。


    本來他們也沒大肆宣揚春節要到來,可有些風俗他們想堅持,比如祭祀祖先,比如貼對聯。


    如今領地有造紙廠,就在褚明坊西邊新建的工業坊裏,工廠裏機器簡陋粗暴,但好歹把生活用紙造出來了,隻是沒有天災前那麽精細,除了生活用紙,還有寫字的紙張。


    老周,也就是周秉坤,天災後從京市搭乘段盛常的輪船一起來到領地,一生研究詩書文學,精通書法、繪畫,本以為人生最後的時光隻會暗淡,每天疲於如何生存,沒想到無意中讓他找到輕鬆又愜意的生活方式,那就是在領地開一家筆墨店。


    天災後,那些精密儀器製造出來的筆自然稀少,於是他用貢獻值買了一批兔毛、羊毛,手工製作出毛筆,在領地缺筆的情況下,不少人過來找他買。


    他還費工夫做出墨汁,一種是碳墨,一種是墨魚汁做的,用著都不錯。


    今天1月22,農曆臘月二十八,他把從造紙廠拿回來的紅色紙張擺放在店門前桌子上,準備書寫對聯,這紙是特別定製的,原本造紙廠生產都是白色紙張,為了春節,負責造紙廠的主任在獲得批準後配合他的要求,造出一批紅色大紙張。


    紙麵平整,落筆如遊龍,新年祝福躍然而上。


    “萬戶桃符新氣象,群上霞彩富神州,橫批喜氣盈門!這個好!”柯金寶站在老周身旁,看著龍飛鳳舞的毛筆字,他臉上漾著喜氣,“老周,這個我要。”


    老周看看自己的字,長時間沒有練,字還看得過去,不過沒等他說什麽,又來一老頭搶對聯了。


    “等會兒!老周咱們昨天就說好,給我寫一副對聯的,先給我。”


    老周看著兩個吵起來的老頭,樂嗬嗬地也不製止,開始寫第二副。


    第二副出來兩人也不吵了,各拿一副給了1點貢獻值滿意地走了,他們走了老周可不清閑,太多聞著風趕過來要對聯的人。


    大家樂得花1點貢獻值討個喜慶,都盼著趕走一年的黴運。


    就在老周埋頭寫對聯時,聞溪也過來湊熱鬧,她挎著一個籃子,裏麵裝著在徐記買的桃花酥等糕點,至於為什麽不放進空間鈕裏非要挎著籃子,自然是圖一個買年貨的感覺。


    過年期間領地的鋪子是免費租給大家做生意的,因為很多出售的商品原材料不足,很多店麵春節一過就會因缺貨關門,像徐記賣的糕點,還有街頭賣烤鴨,另一頭水果攤,蛋糕店,他們的原材料都是這幾天聞溪種出來的,量並不大,這些大家都知道,也都通知好盡量限量購買,別一個人買太多,當然現在這些東西價格都不便宜,水果3~5點貢獻值一斤,一般人也沒太多存款囤貨。


    “周叔,我要訂兩副對聯,不急著要,除夕那天來拿行嗎?”


    聞溪見大家也沒有一個隊形,就這麽湊熱鬧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幹脆靠關係掛號了,她待會兒還要回去,看王姨在準備什麽好吃的年貨。


    周秉坤堅持把對聯寫完,然後抬頭對聞溪道:“別急,這兩副對聯拿走,讓他們再等等。”


    已經有一副晾幹了,剛寫的一副還濕潤著,本來已經預定好的人,見狀也隻是樂嗬嗬地說好,一點意見都沒有。


    這可是把他們從海底/ j國人手裏/船上救回來的姑娘,別說這兩副對聯,就是承包今天一天的對聯,也沒人說不是。


    聞溪也沒客氣,揚著笑臉跟一群大爺、大媽說感謝,結果大家一個個往她籃子裏塞東西,一把青菜、一把豆子、一個雞蛋......


    總之,手裏備著的年貨,多少都分一點給她了。


    聞溪自然是連忙拒絕,可一群長輩都很熱情,她就好似置身在記憶中的新年裏,街坊長輩笑意盈盈地塞她紅包,那記憶最讓人懷念,也是她寧願少攢成就點也想重現的年味氛圍。


    恍惚地提著重了幾倍的籃子走出包圍圈,最後隻能哭笑不得地領著大家的好意回家。


    家裏王姨正在廚房裏做蝦片、酒鬼花生之類的年貨,聞溪東西還沒放下,拿著筷子就每一樣嚐個遍。


    王素隨她吃,時不時提醒別燙著了,剛從油鍋裏撈起來的。


    “王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聞溪笑著誇道。


    王素抿嘴笑,“不是說俞淪那幾個小夥子要來吃年飯嗎?回來沒有?”


    “快了,任務已經完成差不多了。”聞溪說道。


    在j國做任務的俞淪等人,今天會結束任務回國,由於他們孤身一人,且分房子時他們不在領地,也就沒個住處,因此大過年的說好邀請他們來這裏吃飯,圖個熱鬧。


    說起j國的核電站收集任務,已經連續一個多月了,還有至少5個沒有清理幹淨,實在是核電站以及封存的核廢水太多需要處理,因此這麽久也就做十八個任務。


    至於一直南下的曹康十人,走了幾個國家最後去大洋洲,早就在昨天趕回領地了。


    而林叔一直在航行中,讓他回來過個春節,結果以沒有過春節習慣為由拒絕。


    “吃飽了,我去貼對聯。”聞溪放下筷子,剛說完就聽見樓上有人下來的聲音,還以為是冬冬,脫口就道:“冬冬幫我搬下凳子。”


    剛下樓的陳美嬌剛想讓女兒自己動手,就聽見樓上動靜。


    不一會兒身量修長的謝季冬出現,手裏拿著凳子。


    陳美嬌進廚房小聲說閨女,“人家在認真看書被你一句話給喊下來了,你就不能自己動手,有空間鈕不曉得用?”


    聞溪往後縮縮,也懶得解釋,認錯很快地應一聲後,正打算出去貼對聯,就聽見她媽忽然道:“這是什麽氣味,嘔~~”


    眼看著她媽捂著嘴巴跑出去,聞溪有些錯愕,回頭看看王姨鍋裏的小魚幹,沒有什麽難聞的氣味啊,小魚幹又香又酥很好吃的。


    王素本來也納悶的,可不過三秒,她瞳孔微微放大,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聞溪。


    把聞溪看得莫名其妙:“怎麽了王姨?”


    王素經曆震驚後,忽然又神秘兮兮地笑起來,她搖搖頭,說沒事。


    小聲哼哼道:“果然變年輕就是不一樣。”


    第93章


    領地醫院, 門診樓。


    陳德尚閉著眼睛好好感受脈搏,作為西醫他已經在慢慢向中醫轉變,醫院裏沒有精密檢查設備, 摸脈是所有醫生都要學習的一門課程。


    半響, 他放開手說道:“估計你是懷孕了。”


    單從這句話,聞庭正沒忍住說了句:“老陳,你這半桶水行不行,懷就是懷,沒懷就沒懷,作為大夫怎麽能說估計.....”


    陳美嬌現在煩他, 還不是他惹出來的事, 沒好氣直接讓他閉嘴,然後對陳德尚客氣道:“陳醫生,會不會有別的可能,我都這把年紀了,懷孕不是鬧笑話嗎。”


    作為成年人, 夫妻倆也不是沒做措施,可顯然措施不大行.....


    人到中年, 女兒都快二十歲, 她竟然懷孕,說出去她都臉紅。


    陳德尚笑了:“應該是懷孕沒錯,這段時間我摸了好些跟你差不多的脈搏,都是一樣惡心、經期推遲,你還嗜睡, 十有八九是懷孕, 實在不放心等甘老明天從高市回來, 再讓他給你看看。”


    二十多萬人自然不可能隻有甘老一名中醫, 隻是那些中醫水平有限罷了,摸摸脈沒問題的,可這些人目前都在高市,跟著甘老一起治療照看病人,反倒是一些軍醫回來了,在醫院裏幫忙看診。


    “領地裏很多人懷孕了?”陳美嬌忍著臊意問。


    陳德尚肯定回複,“是有好多,光我這裏差不多確診的有一兩百,別的大夫肯定也遇到不少,還有粗心大意沒來醫院的,放心吧,不少年齡比你們大的夫妻都懷上孩子,他們都高高興興地打算生下來,你們條件比他們還好,幹什麽如臨大敵。”


    陳美嬌心想這哪能一樣,天災後很多人家妻離子散,這懷孕對他們來說就是希望,可她不一樣,老公女兒都在身邊,二胎真不需要。


    作為枕邊人,聞庭正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因而哪怕他挺喜歡孩子的,也沒有表露出一點,在他心裏,媳婦跟閨女才是第一位。


    “媳婦,後麵還有不少人等著看病,我們先回去,明天再來醫院看看。”


    四合院裏,聞溪拿著對聯,看著門口方向,一臉茫然。


    謝季冬將黏糊糊的糯米糊刷門框上,從她手裏拿走對聯時,說道:“不高興了?”


    回過神的聞溪反駁:“我有什麽不高興的,就是....萬萬沒想到,我這麽大了竟然還能多一個弟弟妹妹,一直以為老聞家就三口人,我是最小的,忽然要做姐姐心裏有點別扭,不過不得不說,我爸媽可真厲害,應該是領地第一批懷孕的。”


    謝季冬噗嗤笑出聲,“再等幾個月,領地裏隨處可見大肚子,沒什麽稀奇的。”


    隻要沒有避孕套,懷孕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這並不是壞事,在人類十不一存的環境背景下,領地需要新生兒。


    “大溪,放一個空氣清新器在廚房,省得待會兒你媽聞著難受。”


    王素特意囑咐,至於年貨她差不多準備好了,這些都讓大溪放空間鈕裏收好。


    陳美嬌剛到家,就看見在院子裏洗衣服的王素,還沒開口,對方瞧著她肚子笑,問道:“怎麽樣,陳醫生給個準話沒有?”


    用眼神提醒她收斂點,她閨女還有冬冬兩孩子就在旁邊呢!


    “你還能瞞著孩子不成?”王素取笑:“還沒到一孕傻三年的時候吧,你家大溪都不用我說就猜到你懷孕了,藏著掖著幹什麽。”


    還沒從懷孕的打擊中緩過神的陳美嬌瞪姐妹一眼,不過見女兒沒有反常,隻是眼睛炯炯地看著,半點吃醋生氣的模樣都沒有,她鬆口氣說道:“還不知道懷沒懷上,反正我是不想要,所以不想說。”


    不遠處假裝洗衣服實則在偷聽的聞溪震驚了,烏黑的瞳孔微微放大,她才做好心理準備過不了多久有個小包子,會軟綿綿地喊她姐姐,她覺得也不錯,結果現在她媽說不要孩子,忽然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似的跌落穀底,腦子裏軟綿綿的包子要消失不見了,感覺它好可憐。


    王素想不明白,“為什麽不要這孩子,當初你們家要孩子難,為此定居在烏溪鎮,現在老天送你們一個怎麽就不要了?”


    就在她說話時,謝季冬搬出兩把椅子出來,一個給他媽,一個給陳姨,而他則去幫聞溪洗床單。


    感受到小輩關心和照顧的陳美嬌坐下,隨後解釋道:“正是因為之前懷孕太難了,習慣性流產幾次,一想到懷孕我頭皮發麻,而且現在環境不比以前,咱們領地雖然發展不錯,但醫院能做剖腹產嗎?我這年紀可沒信心順產生孩子。”


    “誰也不知道未來如何,可絕對不會風平浪靜,如果孩子生下來就要受苦,我覺得不如不要生。”


    聽見她的理由,王素不由錯愕地感歎道:“一直以為你是個大膽的女人,以前做投資可沒見你瞻前顧後地擔心,生孩子是個大事,是需要慎重,但孩子已經來了可以放平心態,別忘了你注射過身體強化劑,怕什麽生孩子,二胎你們也算有經驗的,養個孩子不手到擒來的事嘛,加上有大溪在,這孩子以後日子也不會有多苦......老聞你別點頭,作為一家之主說句話呀。”


    此時的聞庭正仿佛想通了,跟真正的一家之主商量:“美嬌,你知道我喜歡孩子,這孩子我自然想要,不過它現在隻是不成形的肉球,肯定沒有你重要,你要是不要二胎,那就流。”明天他去找甘老看看,有啥斷子絕孫的藥可以吃,再也不犯這種錯誤。


    陳美嬌皺著眉,略過他轉頭看閨女,問道:“大溪,你想要弟弟或者妹妹嗎?”


    忽然被點名的聞溪,隱隱知道自己這一票很關鍵,她沒多想就道:“除非你自己會覺得後悔,不然我是沒有意見的,畢竟生孩子受苦的人不是我跟我爸,而是你,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都不反對她生,陳美嬌沉默不語,隨後又聽她閨女說了句讓她無語的話。


    “不過生下來好處挺多,新鮮出爐的小包子隨便訓,沒事帶孩子不無聊,再等我奔三十,你們也沒心思催我找對象生孩子,我隻想留在家裏.....”


    陳美嬌這氣還沒上來,就聽聞庭正道:“誰催你結婚生孩子,閨女你想留家裏多久就多久,天災了,老爸支持你不婚。”


    “嘿嘿我記住了,老爸你說話算話。”


    捏著拳頭閉上眼睛,她冷冷地對聞庭正道:“再瞎說,大過年的我也能讓你們父女倆哭出來。“


    父女倆頓時閉上嘴。


    王素看聞家倆慫包,噗嗤笑出聲,“誰年輕的時候都這麽說,等到年紀遇上合適的人,轉眼閨女就結婚了,現在說得再好也沒用,老聞你的眼淚省不下來的。”


    聞庭正不信:“哪個臭小子敢拐走我閨女,我先把他腿打斷。”


    陳美嬌白眼翻上天了,被這麽一搞,她決定不管肚子裏的孩子,順其自然吧。


    ——


    大年二十九,甘菖蒲帶著一群穿著防護服的醫療隊員回到領地,簡單梳洗之後就去跟聞庭正匯報高市情況。


    “目前病人控製在3000以內,主要是每日新增,病人清不完,好在白甘雛菊花朵功效不錯,至今也就隻有寥寥無幾的重症病人沒有撐過去,大部分人在吃了藥後病情得到控製,輕症一般五天之內就好了,重症要麻煩一點,已經確定治療這個病的藥方有三個,我建議做成中成藥,把這三個有用的藥方製成藥丸,方便隨時喂服。”


    甘菖蒲說著高市疫情,疫情得到控製誰都感到高興,就連明明以失敗告終的救援任務,竟然在他把病人控製在3000以內後,救援任務轉變為‘抗擊疫情’任務,最後領地獲得大量能源卡(5000份),參與度第一的甘菖蒲拿到係統獎勵的特殊銀針以及大白袍時裝。


    銀針不是凡品,總共有百枚,放入盒子中可以自動消毒,插入穴位上可以釋放溫和的能量,刺激穴位,絕不是聞溪在陽市醫院打撈的銀針可以比擬的。


    這次出現大白袍時裝,是專門的醫生服飾,沒有將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卻能抵抗一切病毒的襲擊,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功效,便是服裝擁有一個緊貼肌膚的防護罩,基本上可以抵擋人為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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