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誌君憤然離去,王剪卻仍然長坐於火邊,手中的紅茶已經漸漸冷去,他卻恍若未覺,眼中,露出的是濃濃的悲哀之色。


    黃明走了進來,坐在王剪的身邊,看著沉默中的王剪,半晌才道:“王上,我們為什麽不為他們找另外一條路呢?”


    王剪霍然抬頭,看了看黃明,將手中的殘茶潑在燒得正旺的炭火之上,哧的一聲,陣陣青煙立即騰空而起。


    “另外一條路?”


    “對,像王明那樣,漢王既然允許王明和他的部下歸順我們,進入新秦,我們其實也可以招降王長勇,必竟是數萬精銳啊,如果也能歸降我們新秦,則我們實力必將大漲,以後也不必如此仰人鼻息了。”黃明道。


    王剪看著黃明,首家:“有一件事你說到了點子上,如果我們招降了王長勇,我相信,如果我提出這個意見的話,走投無路的王長勇必然會同意,但是,漢王絕不會同意。正如你所說,如此一來,我們新秦將實力大增,光是歸降我們的秦軍精銳就足足有近十萬人了,你覺得,漢王會放心嗎?他肯嗎?”


    黃明低下頭不吭聲。


    “漢王允許王明率部進入我們新秦,便已經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王剪提起火塘邊的銅壺,倒了一杯紅茶遞給黃明,“後來我細細思量了一番,終於想過了味兒,王明與他的南部邊軍雖然是秦人,但其實與秦國朝廷早已經是麵和心不和了,曆經了蒙恬與周玉兩任大將軍的不好下場,南部邊軍上上下下其實在心中對秦國朝廷早已是心生怨恨,他們對漢人其實並沒有多少仇恨,讓他們進入我們新秦,與漢國並不會產生實際上的危害,但是王長勇他們就完全不同了。”


    黃明無言的點點頭。


    “王長勇一直是路超的嫡係,他率領的部隊也是路超一手打造的,現在陷入絕境,自然願意暫時歸降我們,但是以後呢,我敢斷言,王長勇一旦脫離險境,必然會想法設法地聲援秦國,甚至想著要打回來,黃明,你別忘了,在我們的新秦朝堂之中,部隊之中,大部分的高官顯貴都是秦人,這裏頭,你能說沒有心懷故國之人,如果讓王長勇帶著這數萬人進了新秦,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國家,說不定便會立時生變,內亂不止。”


    聽著王剪的分析,黃明有些慚愧的點點頭:“大王,是我想得淺了,隻想著大家都是老秦人,大家同脈同血,沒有想深一層。”


    王剪笑了笑,“這不怪你,我心裏也不好受。秦人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很大程度上當真是自作自受啊。這一仗我們必須要打好,漢廷雖然同意我們派人去與王明接洽,他們也承諾了會將解除武裝的這四萬南部邊軍送往咱個新秦,但你不要忘了,從武隆到新秦,這之間可有數千裏路,漢人如果想要反悔的話,那是非常容易的,基可不費吹灰之力。你先前說想招降王長勇,如果我們真這麽做了,那四萬南部邊軍便永遠也到不了咱們新秦。那才是因小失大。王明他們不見容於秦國,又不願意投降漢國,到咱們新秦來便是他們唯一的選擇,他們來了,也會盡心竭力地為我們做事,所以,咱們必須要做好眼前的事情,讓漢人沒有任何借口可以扣下這四萬人。”


    “有了王明這四萬南部邊軍,咱們老秦人在新秦的實力將大幅度的增長,能讓國家更加穩定,也為以後的興旺打下牢實的基礎。”黃明略帶著興奮地道:“說實話王上,能得到這四萬南部邊軍,可比得了許多武器彈藥更讓人興奮。”


    “誰說不是呢?武器彈藥沒了,可以去買,可以去造,甚至可以去偷,但人,從來都是根本,能與我們一條心的人,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王剪笑道:“打完這一仗,你親自去迎王明。”“明白,我一定會一個不少地將他們帶到新秦去。”黃明點頭道。


    王剪笑了笑,“去找曹文定,他們的順風車行實力雄厚,背景驚人,將這項運輸任務承包給他們,在這期間,你可以開始一點一點的試探他,如果他願意加入我們新秦,那這一仗,我們便賺了,四萬南部邊軍,再加上一個宰輔之才,這比我們得到的武器彈藥可珍貴多了。”


    “我會的,我相信他也會同意,做一個車行的掌櫃和做一個國家的首輔,我想信便是一個傻子也會做出更明確的選擇。”黃明笑道。


    “要真是一個傻子,我可就不會要了。正因為他聰慧,所以才會權衡利弊,才會考慮得更多。反而要更難一些了。”王剪道。


    秦軍大營,王誌君是紅著眼圈回到這裏的,談判失敗,指望著王剪念在同為老秦人的份上,在他們發動最後的進攻之時,能按兵不動,如果這樣的話,他們還有一絲絲希望擊敗對手,突圍成功,哪怕就是隻能逃出去一小部分,那也比全軍覆沒要強,但現在,這唯一的希望已經破滅了。


    王剪已經說得很明白,在他們發動進攻的時候,他絕不會旁觀,而是會與漢軍一起,夾擊秦軍,雙方兵力對比,對方已經占有絕對優勢,賀蘭雄部超過三萬人,而新秦軍隊則有五萬之眾,如果再加上民兵預備役,敵人的兵力已經起過十萬。


    更重要的是,雙方在後勤補給方麵巨大的差距,漢人後勤無憂,補給充足,而秦人,現在糧道斷絕,輜重盡乎全部拋棄,現在別說是糧食,便是取暖都無法保證,大帳內外,幾乎是一樣的溫度,士兵們不得不擠在一起,依靠彼此的體溫來抵禦這冷酷的嚴寒。


    “將軍,漢軍也好,新秦人也好,現在看他們,都根本沒有主動向我們發起進攻的意思,他們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耗上我們一段時間,等著我們的糧食耗盡,等著我們被嚴寒擊倒,我們沒有時間等下去了,要進攻,就得趁早,每拖一天,我們的戰鬥力就會下降一部分,直到完全失去戰鬥力。”嶽鵬道。


    王長勇站了起來,“今天入夜之後,全軍將所剩下的糧食全部做熟了吃光,讓兄弟們吃一頓飽飯,帳醫撕了,做成披風,讓弟兄們將自己裹得更暖和一些,午夜時分,向對麵的漢軍發起決死進攻,老秦人,死也要死得有尊嚴。告訴弟兄們,一旦有人突出包圍圈,便不要回頭,不要留戀,跑,用盡他們全身的力氣跑,能跑脫一個,便是一個。為老秦人多留一個種子也是好的。”


    “遵命!”王誌君,嶽鵬兩人凜然站起,大聲應命。


    王誌勇長笑了一聲,伸出手去:“兄弟,我們來生再見了。”


    “願追隨將軍,來生再與敵人戰鬥!”


    “請!”王長勇雙手抱拳,一揖到地,兩位副將也同時抱拳向王長勇一揖,轉身,大步走出帳去。


    與秦軍大營不過數裏之遙的漢軍陣地之上,士兵們正在加緊修建完善的防禦體係,地上雖然有極多的浮雪,但往下一兩尺的地方,卻都被凍得極其堅硬,根本無法挖動,士兵們將這些浮雪刨起來,壘成牆壁,再澆上水凍結實,一圈圈帶著倒刺的鐵絲網被拉開,差次地放置在陣地的前方,而漢軍士兵則躲在雪牆之後,他們的手中,操作的是密密麻麻的神機弩,火炮太重,賀蘭雄的部隊這一次並沒有攜帶。


    陣地的正中間,一座高高壘起的雪台之上,賀蘭雄迎風矗立,前兩天的大雪終於停了下來,天空蔚監,大地雪白,視野極佳,站在高台之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秦軍的大營。


    “王剪剛剛派了人來,說王長勇派了人去遊說他在秦軍發動進攻之時按兵不動,王剪已經明確拒絕,來使告訴我,秦軍發動進攻之時,新秦軍隊將從後方開始進攻秦軍,兩邊夾擊,力爭一戰而殲滅王長勇所部。”賀蘭捷站在賀蘭雄身邊,道。


    賀蘭雄笑了笑,放下手裏的望遠鏡,“王剪沒有那麽蠢,他很清楚,現在隻有緊緊地抱著我們大漢的大腿,他的新秦才能活下來,一個朝不保夕,眼看著就要滅國的秦國,不是他按兵不動就能挽救得了的。為他自己著想,這一戰,他會盡力的。”


    “末將也是這麽想的。”賀蘭捷點頭道。


    “秦軍糧草不多,取暖更成問題,所以秦軍的進攻一定是宜早不宜遲,以我看來,就在這兩天之內,阿捷,你是第一線防禦官,秦軍的第一波攻擊必然是最猛的,頂住他們的第一波進攻,他們就完了,有問題嗎?”


    “沒問題,司令官。”賀蘭捷笑道:“陣地已經布署完畢,就等著秦軍一頭撞上來,撞個頭破血流呢。”


    “困獸猶鬥,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不要小覷了對手,做得更細一些,我可不想損失太多的人手,接下來我們還要打山南郡,進攻秦國本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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