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勇現在肝膽欲裂。王誌君那頭攻擊瑤曲取得了極大的進展,已經攻進了城內,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已經迫使對麵的敵人不得不撤退到內城進行最後的抵抗,但嶽鵬這邊費盡心機抓來的幾個舌頭卻讓王長勇幾乎要崩潰了。


    這幾個人並不是漢軍的預備役,而是來自新秦王剪的部隊。從這幾個俘虜那裏獲得的情報讓王長勇頓時感到末日降臨。


    既然擋在前方的是王剪的部隊,那賀蘭雄,趙希烈原本的部隊去哪裏了?他們在幹什麽,這還用說嗎?


    “撤退,通知王誌君,馬上撤退。我們被漢人陰了,這是一個圈套,圈套!”王長勇憤怒地大叫起來:“馬上派人回鹹陽,告知路大將軍,通知山南郡,作好防守準備。”王長勇的眼前閃現的是當年的草原大敗,想到的是陳屍草原的李信,王逍,自己會成為下一個嗎?


    王誌君站在瑤曲的城樓之上,迎著風雪,鬥蓬被大風揚得剛剛飄起,剛剛插上城頭的秦軍旗幟正在風中獵獵作響,秦軍已經全麵占領了城牆,漢軍撤入城內,卻並沒有出城,看來他們是準備進行巷戰了,可王誌君卻沒有這個心思。士兵們正在城頭之上架設投擲機,他要用炸藥將城內炸成一片廢墟,管你藏在哪裏,盡數給你轟塌羅。


    城頭之上,漢軍的火炮還擺在哪裏,可是他卻用不上,因為漢軍走的時候,雖然沒有毀去火炮,卻帶走了火炮之上最重要的一個零件,立時便讓這些火炮變成了一砣廢鐵。


    “加快速度,裝好投擲機,給我將瑤曲炸成一片平地。”王誌君揮舞著大刀,興高采烈地道。漢軍士兵固然英勇,但預備役就是預備役,不論是在組織還是經驗之上,與正規軍隊相差太多。


    城內,趙友國與錢明義,周昊三人聚集在一起,三人臉上都是一臉的沮喪,三人都是積石城軍事大學的教官,不論是理論知識還是實戰經驗,都是相當強悍的,可是再豐富的經驗,最終卻要靠下麵的士兵來實現,這些預備役官兵的反應不足以實現他們的戰術思想,一步差,步步差,在秦軍不計代價,不計傷亡的進攻明前,終於敗下陣來。


    “不行,我們必須得反攻,對方的意圖很明顯了,你們看那些正在城頭之上架設的投擲機,我們龜縮城內,他們就會將城內炸成一片廢墟,那時我們就得窩窩囊囊地變成渣渣了,就算死,也得死在搏鬥當中。”周昊提起了刀,徑直向外走去。


    “老趙,今日別過,來世再見!”錢民義哈哈一笑,也提起了豎在一邊的鐵槍,緊緊絲絛,跟著周昊向外走去。


    趙友國攤了攤手,“無法可施了,咱們帶著剩下的人馬,向敵人發動最後的猛攻吧,殺一個便夠本,殺兩個便賺一個,能將他們在這裏阻一個時辰便是一個時辰。弟兄們,上吧!”


    三人走出了藏身的這幢屋子,開始各自組織幸存的部下,準備發動最後一次的反攻。


    城樓之上,居高臨下的王誌君能清楚地看到,城內的巷道之中,影影綽綽的敵人正在聚集,要做飛鵝撲火之舉嗎?那就讓你們死得口服心服。


    一隊隊的秦軍作好了迎擊的準備,而在城上,投擲機已經正在完成最後的測試。


    “將軍,王將軍!”一名渾身汙漬的秦軍連滾帶爬地衝到了城樓之上,“大將軍緊急命令,全軍撤退。”


    “你說什麽?”王誌君一愕,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來自中軍的信使,“大將軍讓我們幹什麽?”


    “撤退,全軍撤退,大將軍已經弄清楚了,擋在我們前麵的,是王剪,是王剪的主力部隊,他與漢人勾結起來了,現在賀蘭雄率領漢軍已經去抄截我們的後路,一旦負責後方道路暢通的勾信所部有所差池,我們全軍就完了。”


    雖然是極冷的天氣,但王誌君聽到這番話,身上還是立即冒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後路被斷,糧草無距,前有虎,後有狼,冰天雪地之中,秦軍那可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隻怕比起當年的李信,王逍還要慘,他們那時候可不是這個季節。


    “撤退,撤退,馬上撤退。”他揮舞著手臂,嘶聲大吼起來,前方那些漢人敗軍,現在已經對他沒有絲毫的吸引力了。


    當趙友國三人帶著殘餘的漢軍預備役士兵抱著必死的信心,呐喊著從藏身之地衝出來的時候,映入他們眼簾的卻是潮水一般退去的秦軍軍隊,他們走得是那樣的著急,甚至連架在城對之上的投擲機都沒有拆除帶走。


    “賀司令官一定發動進攻了,他們知道自己的後路被斷了。”趙友國爬上城樓,看著逐漸遠去的秦軍,興奮的捶產豐城牆,“我們要贏了,哈哈哈!”


    城樓之上,漢軍們爆發出陣陣歡呼,隻可惜,他們的兵力和能力都不足以讓他們發動一次逆襲來追擊撤退的秦軍。


    不過趙友國並不在乎,秦軍跑了,那也隻是暫時的,賀蘭雄司令官帶著數萬漢軍繞到了秦軍的身後,跑得過初一,跑不過十五,終究還是要覆滅在這片大地之上。


    秦軍在這片大草原之上遭到第二次失敗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風雪之中,勾信奮力的左衝右突,但大雪之中,似乎到處都是漢軍的士卒,殺透一層,前方卻很快又會重新出現一層,漢軍在雪地之上行動迅速,絲毫不為深太膝部的積雪困繞,相反他們卻不得不在厚雪之中苦苦掙紮,戰馬和人的重量加在一起,每一步落下,戰馬的四蹄都會深深地陷落到雪中。很多秦軍已經躍下了戰馬,將戰馬當成了一個掩護,在風雪之中苦苦支撐。


    身邊的跟隨者越來越少,秦軍的隊伍之間,隻要稍稍出現一絲空隙,便馬上會被漢軍士兵高速搶進來切斷,然後將他們分割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加以殲滅。


    秦軍完全失去了指揮,大風雪之中,他們隻能各自為戰,而漢軍似乎也沒有了指揮,但他們快捷的速度,更多的兵力,在這場亂戰之中,輕而易舉的取得了上風,處處壓製著秦軍所部。


    秦軍,連突圍也做不到了。賀蘭雄麾下三萬士卒全員出動,一層又一層地將秦軍五千騎兵圍在中間,穿插,分割,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


    無數次的揮刀,手臂已經酸麻,身上血和汗混雜在一起,凝結成冰,讓人行動愈發困難,心內火燒一般,裸露在外的皮膚卻沒有了絲毫知覺,勾信靠在身後的戰馬身上,以手拄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風漸停,雪漸散,視野一點一點的清晰起來,然而勾信卻恨不得霧再濃一些,因為清晰的視野讓他看清楚了他麵臨的是怎樣的一種絕望的境地。


    入眼之處,幾乎已經看不到秦軍的戰騎,漫山遍野,盡是漢軍的士兵,他們猶如鬼魑,快速地穿梭來去,深陷在積雪之中的秦軍士兵進不得進,退不得退,在優勢敵人的擠壓之下,毫無反抗餘地。


    拄著刀想要站起來,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麽使勁兒,卻也無法站起來,低下頭去,卻看見不知什麽時候大腿之上被砍了一刀,鮮血凝結成冰,整條大腿早就沒了知覺,掙紮了幾下,卻絲毫沒有作用,勾信慘然一笑,他要完了,整個大軍也要完了。糧道被斷,後勤被斷,在這樣的天氣之中,大軍堅持不了多久。


    他們將再一次重蹈數年之前李信王逍的失敗,不過這一次,他們更慘,當年李信王逍差一點點頭成功了。


    遠處,最後一麵秦旗被一名漢軍士兵奪走,看著那名漢軍揮舞著他搶得的戰旗,大笑著在雪地之上奔跑的時候,勾信艱難地提起了刀,擱在了脖子上。


    “二哥,我先走一步,大哥,我來找你了!”他嘶聲喊了起來,猛地勒動大刀,鮮血噴濺而出,落在地上,一陣輕煙冒起,轉眼之間便成了血冰。


    勾氏一門,勾仁早年戰死沙場,勾義現在生死不知,現在又一個人倒在了沙場之上。


    五千秦軍秦騎,大部分戰死,一部分人受傷,隻有少數幸運兒成了俘虜,而受傷者在這樣的天氣之下,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他們的運氣了,看到如此慘狀,被漢軍押來辯認秦國高級軍官的田雷失聲痛哭起來。必竟,這些都是他的戰友,前不久,他們還在一起生龍活虎,現在他們一個個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勾義很快被找到,秦軍軍官的屍體被集中擺放到了一起,王長勇所部,都是路超的嫡係人馬,悍勇善戰是必然的,這也是他們傷亡如此慘重的原因,被俘的士兵不過數百,這在一場這樣的大戰之中,還是很罕見的。便是賀蘭雄,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是一支意誌力相當頑強的軍隊。


    不過天時,地利,人和,對方一樣不占,意誌力再頑強,也不過是多添幾縷冤魂而已。


    現在,他要去對付王長勇的大軍了,勾義這支部隊的驍勇讓賀蘭雄提高了警惕,或者,先堵住對手,餓他們一段時間再聚殲他們是一個更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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