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有無數死士願意為趙鋒擋箭,但此時的趙鋒,身上還是挨了有十多支羽箭,如果不是身上的甲胄夠好,早已經死得透了,饒是如此,此時的趙鋒也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趙杞走到趙鋒的身邊,看著被兩個士兵挾著的趙鋒,伸出手去,扯住了趙鋒的頭發,用力將趙鋒的頭拉了起來,看著那一些滿臉鮮血的麵孔,趙杞冷笑道:“趙鋒,你自詡英雄,自命不凡,如今感覺如何?你隻不過是別人利用的一條狗而已,堂堂的趙大將軍的長公子,如今卻淪落為別人玩弄於鼓掌之上的一枚棋子,感覺如何?”


    趙鋒竭力睜大眼睛,鮮血流過眼睛,使他的雙眼看到的始終是血紅的一片,用力地盯著趙杞,他嗬嗬地笑著:“縱然是一枚棋子,但隻要將你拉下馬來,便值得了,沒有了你,趙國才有救,趙國才有重新振興的希望,沒有了我,大趙還有千千萬萬的才俊會站起來的,所以,很值得。”


    看著趙鋒,趙杞哈哈大笑起來:“趙鋒,你可真是幼稚,與你老爹一樣,你侈在軍事之上的確是一個奇才,但在政治之上,他就是一個白癡,當年如果他支持子蘭上位,又怎麽會有數十年的趙無極與子蘭之爭,他保持著可笑的軍人職責,卻不知這樣正是害了大趙,既然支持了趙無極,那就不應當還幻想與子蘭保持友情,兩麵都想交好,最後卻是一樣也落不著。所以他死得真是不冤啊,他如果早死一些年,大趙說不定還會更好一些。”


    “而你呢,你以為將我拉下了台,趙國就能好麽?我呸,你當真是癡心妄想啊,你也不想想,周長壽是怎麽回來的,這幾年周長壽是怎麽過來的,如果說他沒有投靠漢國,我自己摳了自己的眼珠子去。是,我現在是想向秦國屈膝,可那又怎樣呢,現在的趙國早就不是原來的趙國了,我們隻能選擇一個強者,先卑微的活著,才能想下一來。可是你配合著他們,將我拉下馬來,結果會是怎麽樣呢,隻不過換了一個強者依附而已。秦國變成了漢國而已。”


    “你,你胡說!”趙鋒向著趙杞吐出一口血唾沫。


    趙杞微微側身避開,“說你天真,你還真是天真啊,你們今天要在這裏伏擊我,你知道是誰向我告發的麽?楊樹!那你知道,現在率人打進王宮的人又是誰嗎?也是楊樹。在他的身邊,還有周長壽,你現在該明白了吧!”


    “楊樹,楊樹!”趙鋒喃喃地道。


    趙杞可憐地看著他,譏諷地道:“我現在終於想明白了,他們最想殺的其實不是我啊,他們最想殺的,其實是你們這些自命為大趙忠臣的家夥,我是已經無法回頭了,我囚禁了趙無極,他恨我入骨,現在趙無極落到了漢國的手中,更加不會饒我,而我為了活命,隻能選擇出逃,所以,大趙將分裂了,分裂成一個依靠秦國,一個依靠漢國,趙鋒,這就是你想要的麽?假如不是你們這麽做,我至少還能勉力做到大趙的統一。”


    盯著趙杞,趙鋒卟的一聲,又吐出一口鮮血。“你,你胡說,胡說。”


    “你心裏其實已經明白了,隻是你不願意承認而已。”趙杞看著趙鋒,“如果不是這樣,楊樹何必要將你在這裏伏擊我的消息傳給我,讓我在這裏設下圈套反轉過來獵殺你們,隻可惜,你,我都被他們算計了。”


    趙杞長歎一聲,“我趙某一生自詡智計,但與漢國這些人比起來,當真是小巫見大巫啊,好算計,好城府,佩服啊佩服!”


    盯著趙鋒,趙杞冷笑道:“現在大公子已經落在了我的手中,我想這也是漢國想看到的吧,我將率部奔赴上穀,在哪裏立大公子為王,然後宣稱楊樹,周長壽為漢國的奸細,他們已經挾持了王上,雖然趙國之內恨我的人很多,但周長壽與漢軍合作數年,過得有滋有味,想來信我的人也不會少,我還會繼續活下去,活著與高遠鬥個你死我活,而你,卻隻能去跟你老爹見麵了。”


    手一鬆,趙鋒的頭無力的垂了下去。


    趙杞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在你馬上就要死的份上,我還可以告訴你,你的爹的確是我殺的,但所有的謀劃卻是高遠,他設計好了所有的陷阱,而我隻不過是一個被迫去做的執行者,算了,說這些也沒有用,你們父子兩人都死在我的手中,也算得是一種緣分。”


    看著趙杞遠去的背影,趙鋒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趙杞,我要殺了你!”


    背後一道寒光閃過,喊叫之聲戛然而止,趙鋒鬥大的頭顱掉落下來,在地上骨碌骨碌地滾了好幾圈,沾滿了汙泥血跡,可一雙大眼卻仍是睜得圓圓的,死不瞑目。


    趙杞根本就沒有回頭,直接走到了趙晉的麵前,看著趙鋒在自己的麵前被砍掉了頭顱,趙晉嚇得牙齒格格作響,“饒命,饒命啊,趙大人,我還有用,有用啊!”


    趙杞看著趙晉圓滾滾的身材,哈哈一笑,“我馬上要逃跑了,你這身材太重,我沒有這麽好的戰馬馱得起你啊,所以,還是請你去與趙鋒作伴吧!”


    不等趙晉再說話,身後的士兵手起刀落,趙晉肥大的身軀隨之砰然墜地。


    被擒的子章,子質看到趙杞走向自己,卻是緊閉雙眼,根本就不看他,看著子章,趙杞微歎,“子章,這麽多年,我們一直合作愉快,為什麽就不能從一而終呢,你為什麽也要背叛我呢?”


    子章微歎搖頭。子質卻甚是強硬,“要殺便殺,何需多言,趙杞,你害了趙國,如果不是你,子蘭如何為叛,趙大將軍如何為死,荊如風如何會上台,河東十萬將士如何會葬身長平,你百死,難贖其罪,今日殺了我,來日自有人殺你,我等將名垂青史,而你,將遺臭萬年。”


    趙杞仰天長笑:“名垂青史,遺臭萬年,有區別嗎?都隻不過是史書上的一笑而已。我隻知道,我活得比你們長,我還沒翻本的機會,而你們,沒有了。”


    遠處馬蹄聲傳來,轉眼之間,趙希烈已經到了幾人的麵前,“爹,我已經請了大公子,李明駿那邊也準備好了,他麾下孟廣叛亂,突然對他發動攻擊,但現在已經被他擊退,李明駿現在正在西門等著我們。”


    趙杞翻身上了侍衛牽來的戰馬,轉頭看了子質子章一眼,冷笑一聲,轉身便行。


    趙希烈惡狠狠地盯著兩人,手用力向下一揮:“砍了!”


    天色微明之際,王宮之中的大火已經被撲滅,一名名的信使往來穿梭,向著周長壽,楊樹匯報著整個邯鄲的情況。


    “這麽說來,趙杞果然帶著大公子逃往了上穀,我們的計劃已經基本成功,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加強邯鄲的守備,竭盡全力準備守城,如果路超攻來我們守不住邯鄲,那先前所做的一切,可就是一個笑話了。”楊樹看著周長壽道。


    周長壽點頭道:“正是如此!孟廣,現在城衛軍還剩多少?”


    “長壽,城衛軍一共有五萬人,我手下控製著萬餘人,而趙杞逃跑的時候,還有一些不願意離開邯鄲的城衛軍也悄悄地留了下來,他們的將領找到了我,這些人加起來,攏共也有五千餘人,現在城衛軍能作戰的隻有一萬五千餘人。”


    周長壽轉頭看著楊樹:“虎豹騎三位統領,其中一股是趙杞的親信何烈,已經跟著趙杞一起跑了,另外一位統領盧斌,卻留了下來,但你也知道,虎豹騎雖然精銳,但真正能用於作戰的隻是一小部分,不到兩千人,剩下的都是屬於情報係列,守城卻是派不上什麽用場。”


    “這麽說來,咱們湊湊巴巴,能拚出個兩萬人左右來,但別忘了,我們還有王上啊,現在正是他發揮作用的時候,讓他出文告,甚至於親自上城頭去向邯鄲百姓演說,趙國已經到了存亡之秋,所有邯鄲百姓,都有守衛家鄉的責任。邯鄲數十萬百姓,就算隻有十分之一拿起武器,那也足夠讓秦人頭痛了。”


    一邊的易彬走上前來,“邯鄲的守衛自然是要加強,幾位將軍的想法也是很有必要的,不過咱們並不是孤軍作戰,此時,葉真將軍正率部逼迫路超屬下白起,勾義部,而在韓境的許原司令官的背野也會適時轉向,實實在在的威脅著路超親率的原蒙恬部隊,路超如果能一鼓而下邯鄲那自是不必說,隻要咱們堅持個數天,那他可就又要成為另一個李信了,路超不是傻瓜,不會冒這個險的,要是他的這支部隊再被咱們打光了,秦國,可就要成光杆啦!”


    幾人對視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來,這一次的計劃,數管齊下,配合默契,根本讓對手沒有反抗的餘地。邯鄲,自此將落入親漢派手中,而被趙杞軟禁的趙無極,隻不過換了另外一個人軟禁他而已。


    如同被趙杞劫走的他的大兒子一樣,趙無極的存在,也不過是雙方都需要一麵在外麵招展,宣揚正統的旗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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