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衝緩緩地站了起來,抬起了手中的刀,狠狠地劈在麵前的牆垛之上,城頭之上,一個接著一個的士兵站了起來,哀傷在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和沸騰的殺意。


    孟衝舉起手中隻剩下半截的短刀,大聲喝道:“我孟衝,在此代表征東府全軍數十萬將士,斷刀立誓。”


    他回過頭來,大聲吼道:“一起重複,讓所有的東胡人都能聽到。”


    城頭之上,數千將士高高地舉起手中的兵器,大聲地重複著孟衝的誓言。


    “征東軍破東胡之日。”孟衝接著道。


    “征東軍破東胡之日!”全軍上下一齊呐喊著。


    “宇文一族,雞犬不留!”孟衝一字一頓地道。


    “宇文一族,雞犬不留!”所有士兵憤怒地吼道。


    “高車一族,雞犬不留!”


    “柯爾克孜一族,雞犬不留!”


    城頭之上,憤怒的吼叫聲直衝雲宵,雞犬不留的誓言回蕩在每一個東胡士兵的耳邊,讓他們臉色慘變,這是誓言,更是殺令,特別是在如今征東軍占著極大優勢的情況之下,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高車與柯爾克孜臉色亦變得慘白,盯著那仍在一根根旗杆之上飄蕩的百多名征東軍士兵的屍體,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悔意,殺便殺了,何必非得拖到這裏,當著守城士兵的麵吊死,宇文恪或許是想打擊守城士卒的信心,但適得其反,孟衝有一連串的雞犬不留,反倒是讓守城士兵士氣高漲。


    “想要讓我雞犬不留,也得看你們能不能活著挺過我這一關?”宇文恪雖然心中亦是極不自然,但卻仍是強自硬挺著,“宮衛軍遊騎奔射,其它各部,下馬,攻城!”


    柯爾克孜遲疑了一下,“宇文將軍,眼下城頭征東軍士兵人人含憤,正是士氣高漲的時候,此時攻城,隻怕得不償失,不若避過這一段時間,再來與他們決戰。”


    宇文恪搖頭道:“此時此刻,我們絕不能退,一退,便會士氣跌落,他們不是士氣高嗎,我就是要將他們這股士氣打壓下去,傳令,讓那些被俘的阿固族士兵攻城,告訴他們,奮勇向前者,東胡王會允許他們回返東胡,消極避戰者,殺無赫!”


    柯爾克孜一聽之下,亦是大喜,“我怎麽忘了這個茬兒,難怪宇文將軍將那些俘虜了的阿固族士兵都帶了過來,原來準備用在這裏,阿固懷恩現在就在城中,看到昔日的部下率先攻城,不知他會怎麽想?也不知道孟衝會怎麽對付他?會不會殺了他立威?”


    城下戰鼓擂動,宮衛軍摧馬上前,高速從城下掠過,一支支羽箭帶著風聲從城下射上城頭,但城頭之上,卻是一片安靜,並沒有還擊,無論是床弩還是臂張弩,抑或是其它的弓箭,對於這種高速奔走的移動物,命中率都不咋地,除非展開覆蓋性射擊,但孟衝不願意用這一抬來對付這些隊形稀疏的騎兵,付出與收獲完全不能成正比。


    在宮衛軍展開騎射的時候,從東胡軍隊之中,一些士兵亂糟糟地被趕了出來,這些士兵雖然拿著武器,抬著運梯,但出奇的是,在他們的身後,卻是嚴陣以待的東胡軍,個個張弓搭箭,瞄準的居然是這些人。


    看到這一幕,孟衝先是一楞,但馬上反應過來,這些人必定是被俘的阿固族士兵,阿固懷恩率本部人馬萬餘騎出城作戰,被宮衛軍一擊而潰,阿固懷恩竟然隻帶著二千餘人逃了回來,剩下的不是被殺,便是逃散,現在看來,倒有大半是當了俘虜。


    看那人數,足足有差不多三千人。


    孟衝皺起了眉頭,回頭道:“叫阿固懷恩上來。”


    阿固懷恩受了不輕的傷,回來之後,便一直在休養,守城這活兒,孟衝也指望不上他,孟衝直接將逃回來的阿固懷恩以及其它一些將領全都放在了自己的府第之中,派人嚴密看守,以防出什麽岔子。


    阿固懷恩一瘸一拐地走上了城牆,看到被俘的阿固族士兵被逼著攻城,頓時臉都綠了,在城頭之上,跳著腳大罵,直接從宇文恪的十八代祖宗盡數一個個操翻。


    城下宇文明聽得大怒,縱馬上前,夾在宮衛軍之中,衝到城下,抬手一箭,便射向阿固懷恩,阿固懷恩正自憤怒難平,不曾提防,眼見那箭便直奔麵門,一邊的孟衝眼急手快,提刀一揮,將那箭砸開,刀鋒擦著阿固懷因的麵門掠過,將他驚出了一聲冷汗。


    “阿固將軍,現在怎麽辦?”孟衝看著他,問道。


    阿固懷恩亦是沙場老將,自然知道該怎麽辦,但城下那些,畢竟都是他的子弟兵,又哪裏舍得,正自躊躇之中,眼光突然掃見孟衝眼中的寒意,陡地一凜,一下子明白過來,孟衝看似好意通知他前來,一起商量處理這一幕,但實際上這好意之中,卻包含著無窮的殺意,自己一個處理不當,隻怕馬上便得橫屍當場,而城裏另外的兩千餘阿固族士兵也別想活命了。


    想通了這一點,阿固懷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手掩麵,轉過身去:“孟將軍,既然他們手執利刃,攻擊我遼寧衛,那自然就是我們的敵人,下手不必容情。”


    “阿固將軍深明大義,戰後,我會將這一點稟明都督,想來都督也絕不會讓你阿固部白白地作出犧牲,等將來攻下了和林,擒住了索普,大事已定之後,你阿固部一定會獲得比今日損失十倍的補償。”孟衝滿意地點點頭。


    “多謝孟將軍!”阿固懷恩深深地鞠躬,“孟將軍,請恕我不能在此時為您助戰,還望將軍容我下城回去休息,等需要我時,阿固懷恩與城中兩千將士必然唯將軍馬首是瞻。”


    “好,雖然說現在他們是我們的敵人了,但必竟是將軍您的舊部,我自然不會讓阿固將軍為難,來人,扶阿固將軍下去休息。”孟衝揮揮手,道。


    一支支毫無隊形,更無掩護的阿固族士兵抬著簡陋的雲梯,胡胡亂吼著向著遼寧衛衝來,身前,是遼寧衛的堅城,身後,是東胡士兵鋒利的羽箭,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這些人也終是破罐子破摔了。


    床弩開始嘯叫,片刻之後,烏雲一般的臂張弩當空撲下,將這上結裝備簡陋的阿固族士兵一片片地放倒在進攻的路途當中。


    當遼寧衛攻防戰正式拉開序幕之時,一匹快馬風馳電摯般地奔進了牛欄山大營,背後所插的三杆紅旗,代表著最為緊急的軍情。


    “遼寧衛告急,遼寧衛告急,數萬東胡軍突襲遼寧衛!”信使所帶來的情報,頓時讓整個牛欄山大營沸騰起來。


    聚將鼓隆隆響起,無數士兵人營房之中湧出,將領們用最快的速度向著顏海波的所在狂奔而去。


    三通鼓畢,所有將領都已經筆挺地站在軍長顏海波的麵前,顏海波,征東軍中最年輕的軍長,他的年紀,比起高遠還要小上兩歲,今年剛剛過了二十三歲的生日,但現在,卻已是統率上萬人馬的一軍之長了。


    為了讓自己的麵容顯得不那麽青澀,年青的顏海波特意蓄起了胡子,滿臉的絡緦胡子也的確讓人不容易猜出他的真實年齡,此時,他臉色鐵青,手扶腰刀立在大案之後。


    “東胡將領宇文恪統率三千宮衛軍,另有三萬部族軍,於十數天前突襲界鋪口,賀司令官率五千騎兵援救出界鋪口守軍之後,因為兵力懸殊,不能回到遼寧衛,隻能向東胡境內轉進,而宇文恪現在已經大軍兵臨遼寧衛,而遼寧衛現在隻有五千餘守軍,盤山的五千軍隊已經在三天之前出發,我們,亦要以最快的速度挺進遼寧衛,援助孟軍長,守住遼寧衛,遼寧衛絕不能丟在我們手中。”顏海波言簡意賅地將敵情作了一個簡要的介紹。


    “現在我命令,全軍放棄所有輜重,隻攜帶十日的口糧,輕裝前進,唐一彪,你師為前鋒,立即出發,南方集團軍出了一個盧元傳,率領一營士卒,輕裝穿越數百裏無人區,一舉拿下新田,為我征東府拿下琅琊立下汗馬功勞,我希望我們東方集團軍,也能出一個這樣的人物,你能做到麽?”


    唐一彪大步向前,“顏軍長,末將就是跑斷氣,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遼寧衛的。”


    “不能跑斷氣,你到了遼寧衛,還要戰鬥呢!”顏海波搖頭道:“盤山之中的費謙已經出發,他們領先你們五天時間,我希望胸盡量縮短與他們之間的路程,這種戰鬥,最忌的就是添油戰術啊,我很擔心我們的援軍被各個擊破,記住,你到得越早,便越能讓前麵的友軍得到支援。”


    “末將明白了!”唐一彪點了點頭,轉身大步出帳。


    “唐一彪所部,馬上會出發,其它各部,今天晚上,必須出發,連夜趕路,我已行文遼西郡以及積石城,但積石城距這裏距離遙遠,想要作出返應,起碼也得在半個月之後,諸位,這一仗,得先靠我們自己了。”


    “征東軍,萬勝!”帳下諸將,齊聲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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