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東軍,萬勝!”嚴鵬大帳之內,爆發出一聲如雷的呐喊聲,數十位營以上指揮官們齊齊向嚴鵬抱拳施禮,然後依次出帳,在他們身上,爆發出來的是無以倫比的殺氣。大戰將臨,東胡人困獸猶鬥,兩萬餘騎兵正在向他們駐防的所在襲來,意欲突破他們的防守,竄入茫茫草原遁逃,他們要做的,便是阻截。


    東胡人糧道已經被斷,他們堅持不了幾天,隻要將他們拖在這裏,勝利最終就將屬於征東軍,而這也將是東胡與征東軍爭奪河套的最後一戰,此戰,如果以征東軍的全麵勝利而告終,東胡人將再也無力向河套發起強有力的攻擊,隨著時間的推移,征東軍在河套的統治將穩如磐石。


    軍中的將領們心中都藏著一團烈火正在熊熊燃燒,這一戰,羅尉然冒死出擊,與賀蘭燕配合無間,一舉扭轉了征東軍的不利局麵,戰後論功行賞,首功怎麽也是跑不了的,而他們,卻隻能附其翼尾了,如果在這最後一戰之中還不能綻放自己的光彩,他們將會被羅尉然甩得越來越遠。


    羅尉然不過是征東軍從東胡人手中救出來的一個家夥,自己怎麽會比他差?所有人心裏都是這般想的,他能做到的事情,我們憑什麽做不到。


    戰意在每一個人心中蕩漾。


    大帳之內,隻剩下了嚴鵬與他的一些親近將領,這些人都是來自河間,看著諸人臉上興奮的目光,嚴鵬卻是沉靜很多。


    “此戰,我統萬城兵馬出奇製勝,一舉扭轉戰局,都督大為欣賞,特地寫了信過來對我們作出了極大的肯定。”嚴鵬揚了揚手中的信件。


    帳中的人都笑了起來,“這一回,軍長您可算是揚眉吐氣了,自從到了這河套之後,咱們事事都看那許原的臉色,第一軍的人見到咱們也是鼻孔朝天,哈,可是這一回,首功卻是咱們立下了,等到戰後歡慶的時候,我倒想看看那些人的麵目。”一員將領喜不自禁地道。


    其它幾人都是紛紛附和,自從來到這統萬城之後,他們可真是夾著尾巴做人,為了從許原手裏弄到更多的兵馬,他們陪低做小,心中早已淤積了不少的悶氣。


    嚴鵬敲敲桌子,“不要做出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得意便猖狂,沒得讓人小看了我們。咱們可不是許原那種小門小戶出來的,河套之戰,基本上大勢已定,接下來,我們征東軍肯定是要進軍東胡,徹底平定這些蠻夷,拿下整個遼東,仗還有的打呢。說不定什麽時候便輪到別人在我們麵前得意了,今日留一線,他日好相見。再說了,許原雖說不是都督的嫡係將領,可也是跟隨都督最早的那一批人。都督念舊,這一點,你們可得記清楚了。”


    “說到念舊,都督可當真如此,真要說起來,孫司令可實在有些不能勝任這北方集團軍司令官一職,可都督仍然將他放在這個位置之上。”另一員將領壓低了聲音。


    “閉嘴!”嚴鵬眼中寒光一閃,怒目瞪視著對方,“孫司令官也是你能議論的,都督將孫司令放在這個位置之上,自有都督的考慮。要知道,都督看到的不僅是現在,還有將來,你們要做的,就是打好這一場大仗,你們都是從河間出來的,上一次大戰,我們河間兵丟盡了臉麵,這一次,如果不能將這個臉麵給我撿回來,你們便自己去遼河之上鑽了窟窿,跳進遼河裏去喂魚吧,也免得給我丟人現眼。”


    “遵命,軍長,隻要我還有一口氣,便不會讓東胡人越過我的防線一步,河間兵隻要還有一個人,便會牢牢地守住陣地。”數名將領凜然挺身。


    “去吧,別忘了我這次將你們擺在第一線的用意,大風險便也蘊含著大機遇,能不能抓住是你們的能力,能不能活下來,則是看你們的運氣,自來機遇與風險並存,希望你們能撐到最後。”嚴鵬道。


    “軍長,都督安排了第一軍的人來支援我們,他們會不會因為嫉妒我們這次立下大功而有意拖延?”一位將領有些惴惴不安地道。


    “做好你自己!”嚴鵬冷然道:“許原他真敢這麽做,第一個要殺他的便是都督,都督眼中豈是揉得沙子的人。”


    “末將明白了!”


    眾人離去,嚴鵬卻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剛剛帳中將領提到孫曉,說得並不錯,孫曉雖然是都督的老兄弟,也是他最相信,最親厚的一批人,而且孫曉現在身後的實力亦算得上是征東軍中第一人,嶽丈掌控著四海商貿,妻弟撐控著軍法暗諜,都督對曹家和孫曉的信任由此可見一斑。


    但孫曉隻能是一個守成之人,卻不是一個開拓之才,這一次河套之戰,最後都督親自來指揮,便是因為都督不放心孫曉的協調指揮能力,以嚴鵬對政治的諳熟,已經可以猜測到都督高遠對於孫曉將來的安排了。


    平定東胡之後,河套,遼東將聯成一片,這一大片土地,將會是征東軍逐鹿天下的根基,高遠肯定需要一個他絕對信任的人來管理這一大片土地,孫曉自然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了,他是征東軍北方野戰集團軍的司令官,這一片土地,從名義上來說,便是孫曉打下來的,戰後,他的威望自然會水漲船高,到時候轉任地方,水到渠成,替都督看好這片後院便是他唯一的任務。


    而如此一來,北方野戰集團軍的司令官可就空出來了,嚴鵬左思右想,能夠逐鹿這個位置的人,也隻有他與許原兩人了。許原作戰勇猛,狡計百出,自己卻是深謀遠慮,擅長布局,兩人算是各有千秋,那麽在掃平東胡的戰鬥之中,誰表現更出色,誰就將離這個位置更近。


    就算自己隻能做到與許原平分秋色,但以自己河間郡的背景和父親在征東府中的影響力,便會占據更大的優勢。


    想到這裏,他的身上不由燥熱了一些,幹脆起身著甲挎刀,走出了大帳,他要去巡視自己的防線,這一戰,打得不竟是東胡人的前景,征東軍的前途,自然也是他嚴鵬的前程。隨著父親退出河間郡而成了副議政,在河間的影響將會日漸減弱,如果自己不能作出一番成就,嚴氏就將沉淪。


    第二軍的防線以小孤山主,左側是遼河,右側便是大片的灘途地,東胡騎兵想要從這裏衝出去,唯一的路途便是小孤山與遼河之間這片十餘裏的空地,而這片空地,自然便是雙方絞殺的戰場所在。


    地被凍得堅硬無比,想在挖出征東軍傳統的戰壕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好在這裏有無數的積雪,用來堆集胸牆,澆上水後堪比岩石,十餘裏的寬闊戰場之上,遍布著鹿角,拒馬,雪地裏灑下了無數的鐵蒺藜,這種三頭都有尖利長刺的小玩意,不管是對步兵還是對騎兵,對有著莫大的威脅,偏生他個頭極小,很灘完全清楚。


    每隔數十步,便築造出了一個雪台,內裏放置著一到兩台床弩,交替發射,可以確保射擊之間的空隙盡量地減少。而臂張弩比起弓箭來射程更遠,力道更強,更是有效地彌補了床弩的不足。


    站在最高的一個雪台之上,瞭望著似乎無窮無盡,縱模交錯的防線,一股豪情自嚴鵬胸中生起,以前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與多達數萬的東胡騎兵對壘沙場,甚至有可能有成為東胡騎兵的終結者,從這一點上來看,他甚至要感謝征東軍並吞了河間,使得他有了揚名天下的機會,嚴鵬深信,此戰過後,他嚴鵬的大名也將隨著這場勝利而傳之天下。


    男兒漢活於世間,當如是也。


    如果硬要說什麽不足的話,那就是自己的手頭的兵力略嫌不足,羅尉然帶走了手下一半的兵力,使得他現在隻有五六千兵力使用,為了打贏這一戰,他甚至連輔兵都推上了戰場,而原來輔兵的職責,則盡數交給了在統萬城周邊屯田的百姓。


    這一戰,征東軍贏了,他們便長治久安,如果征東軍輸了,他們也將傾家蕩產,性命不保,所以,所有的人,都必須盡到他們自己的一份力量。


    統萬城嚴鵬嚴陣以待,而此時,在先鋒城,大規模的進攻已經拉開了序幕,一萬步卒一次性地投入,從三個方向上向先鋒城展開了進攻,站在城頭的許原看著鋪天蓋地而來的東胡兵卒冷笑一聲,“果然不出都督所料!”


    一萬步卒扛著雲梯,推著蒙衝車,舉著簡陋的木盾,抬著撞擊城牆,城門的巨大擂木,在震耳欲聾的戰鼓和連綿不絕的號角聲中,呐喊著衝向先鋒城,而更遠處,顏乞的中軍大旗迎風飄揚,在他的周圍,五千宮衛軍亦是全副武裝,待命左右。


    “床弩準備。”城牆之上,負責遠程打擊的軍官高高地舉起手中的令旗。


    “撕裂!”令旗落下,無數根粗如兒臂的床弩自城上射下,鑽進密集的人群之中,開出一道道血胡同,帶出一條條血霧,溫熱的鮮血遇上外麵寒冷無比的空氣,頃刻之間便有騰騰熱氣冒出,空氣之中,盡是股股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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