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間的時候,三千漁陽郡兵開到了與河間郡交界的新會縣,與此同時,葉真的中央集團軍也派出了一千步卒抵達與新會相鄰的安陸縣,兩邊哨探交集,小摩擦頻頻出現,看起來雙方已經是劍拔弩張,隨時都有可能開打,看起來漁陽兵多,但世人都知道,征東軍的那些士兵就不能以一般軍隊而論,真打起來,誰勝誰負還真是難以言說。


    但在軍事上的對峙之下,卻是隱藏著另一番風雨,漁陽郡的鹽鐵,遼西的兵器,戰馬,卻是從這兩地源源不絕的在互相交通,這兩支軍隊,與其說是在互相對峙,還不如說是在為這些交易保架護航,並同時遮掩這個秘密。


    當然,如此大的交易量,自然是很難長時間完全保密的,不過在雙方看來,即便這些人被世人知曉,但麵子上的東西,總還是要保持的。


    除了這些戰略物資方麵的交易,民間的商隊往來,更是越來越緊密,原本處於這兩郡邊緣的新會與安陸,卻是慢慢地繁華了起來,聚集的人丁,商棧越來越多。


    燕國朝廷對河間遼西實放戰略物資管控,鹽鐵極難流入,除了自產之外,便靠走私,但征東府製下,鹽鐵礦藏太少,完全不足以供應自身需要,雖有大膽的燕國商人與四海商貿的努力,卻無法保證源源不絕的供應。一旦朝廷發狠,這條路也會斷,從趙國代郡,又路途遙遠,雖然這條線一直沒有斷過,但耗費太大。而在打通了漁陽郡這條線後,高遠才暫時去了這一點後顧之憂。


    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將自己的生命線丟給一個隨時可能咬自己一口的盟友,這不是高遠想要的,而擺在高遠的麵前,就是拿下東胡,遼東大地,礦藏豐富,東胡人身在寶山而不自知,或者他們明知有,卻因為技術力量的不足而無法大量開墾。


    打東胡,不僅是雙方乃是敵對之勢,更因為高遠必須要掌控這塊區域,隻有拿下了遼東,高遠才真正有了逐鹿天下的資本。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高遠才不惜用兵器與戰馬來保證漁陽郡在他與東胡決出勝負之前,將這些戰略物資源源不絕的送過來。


    雙方各取所需。


    薑新亮與高遠都在忙,忙得不可開交。


    薑新亮在忙著強軍,他很清楚地知道,隻要自己手裏這三萬漁陽軍變成像征東軍那樣的強軍,即便自己不能像高遠那樣縱橫天下,也能成為燕國舉足輕重的力量,足以左右燕國朝局的力量。否則,即便是去抱大腿,也隨時都有可能被這條大腿一腳踹開的時候。


    更何況,他現在獨立支撐著與趙國接壤的哉域,趙國隨著荊如風在函穀關的大勝,外部軍事壓力大大緩解,秦人不得不由縮戰線,而趙國在西線壓力減輕,說不定就又會眼光重新注視到東方來。他不得不防。


    而高遠,也在忙,忙得不可開交。與東胡人的大戰迫在眉睫,他必須做好方方麵麵的準備,上一次,是燕國集全力之力與東胡開戰,而這一次,卻是他獨立支撐,上一次,各方出軍超過十萬,而他這一次,滿打滿算,兵力不過三萬。這還得加上許原在先鋒城的突出奇招,使得北方野戰集團軍,在短短的半年之內,擴充到了兩萬人。而在東方集團軍方向,賀蘭雄目前麾下滿打滿算也隻有萬餘人,這還得將所有的非戰鬥人員也算上。


    這不是一場實力對等的戰鬥。


    糧草儲備,運輸,軍械的製造,配發,都是讓人頭疼的問題。


    六月的積石城,比起其它的地方,要熱得多。城外還是清風習習的時候,城內卻是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而這,卻是因為集於西城的無數工坊的原因。


    西城,雲集著精鐵提煉以及各類武器工廠,無數的爐子火光熊熊,熱氣便從這些廠房內一股股地升騰而起,慢慢地彌漫到全城。


    行走在這片由無數廠房構成的街區內,哪怕是在外麵,也能感受到滾滾熱浪,片刻之間,高遠便感到汗濕重衣。


    “如此高熱,工匠們如何受得了長期工作,在這方麵,你們有沒有什麽解決的方案?”回頭看著陪同他而來的積石郡郡守吳凱以及負責所有軍工生產的範登科,“現在雖然府裏摧得急,但也不能因此而讓匠人出現意外。”


    “登科,你與都督講解一番吧!”吳凱道。


    “是,郡守!”範登科原本是琅琊人,算是葉氏家族的一個高級管家,隨著那萬餘工匠一齊被陪嫁到了遼西,現在卻是積石郡內的司馬,其中一項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管理這西城的軍工作坊。


    “都督,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我們將工人分成了三班,一般情況下,是四個時辰一倒班,歇人不歇家夥,即便是夜裏,也在開工,這段日子天氣轉熱,廠房內更是奇熱無比,所以便轉成了兩個時辰一倒班,同時廠房之內,涼茶,綠豆湯以及請醫官配置的解署湯藥,都是備得足足的。”


    “嗯,要想得周到一些,即便如此,也不能大意,最好要多請幾個醫官在這裏隨時待命。”高遠點點頭。


    “是,回頭下官馬上便去辦此事。”


    “另外,根據前方戰士的要求,一些兵器的改動,進行得如何?”


    “除開以前生產出來的庫存之外,最新出產的,都是根據前線將士的反映而作出了相應的改變,比方如帶簷的鐵盔,在長矛矛刃經及短匕之類的武器上開血槽等,都是極其簡單的事情,一收到改進意見,便立即全部更改了以前的製作方法。”


    “其它一些呢?”


    範登科臉露難色,“都督,像將士兵們反映的床弩笨重,射速太慢,以及弩弩射程短等問題,一時之間,卻是難以解決,不過下官正在組織人手摸索。”


    高遠站住了腳步,“眼下我們的敵人是東胡人,東胡人以騎射為本,主要是騎兵,如果能加強遠程武器的打擊能力,便能減少士兵們以血肉之軀硬撼騎兵的損失,所以這一方麵的研究,要加強,這樣吧,你組織有經驗的大匠成立珍上研究院,由都督府撥給經費,這些大匠的工作,就是管門研究如何提高武器的性能,包括床弩,騎弩性能的提高,但不僅限限於這些,這些匠師,隻要搞出成績來,都督府不但賞賜,還賜官。”


    範登科精神一振,給工匠授官,這可是開中原之先河,不過想想郭荃,他也就釋然了,“如此一來,工匠的積極性可就大大提高,興許便能摸索出法子。”


    “研究院不要怕花錢!”高遠抬頭看著嫋嫋升起的煙氣,道:“研究花的錢再多,也頂不上前頭將士的性命寶貴,我們征東軍走精兵路線,兵不多,但都是以一擋十之輩,範登科,不要小看你們的工作,你們每研究出一件兵工利器,說不定就能在前線救下無數將士的性命,左右一場戰事的勝負!”


    “下官明白了,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下官也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前線將士們提出的意見,拿出都督滿意的武器。”


    “欲速則不達!”高遠卻搖搖頭,“做這件事,先得沉下心來。”


    “是!”範登科恭聲應道。


    “都督,去庫房看看吧,隨著我們的冶鐵技術的步步提高,現在咱們的兵器卻是愈來愈鋒利了。”一邊的吳凱道。


    “好,去瞧瞧!”


    距離工坊區裏許左右,一排排型一模一樣的高大庫房巍然聳立,門前,衛兵肅然挺立,每隔一柱香時間,便有一隊巡邏兵列著整齊的步伐走過。推開一間庫房的大門,一個個巨大的木廂從地上一直碼到屋頂,庫房的空地之上,有士兵正將一麵麵巨大的盾牌整齊的放進木廂,裝滿一個,便釘上木板,抬到一邊的垛上。


    隨手提起一麵盾牌,舞動了幾下,高遠卻是咦了一聲,“比以前輕了不少?”


    “是,都督,隨著我們冶鐵技術提高,出產的精鐵質量也越來越好,以前木盾外包上鐵皮,抗打擊能力差,更是擋不住騎兵的重武器劈砸,而鐵盾又太重,士兵使用極其不便,但現在,用新冶練的精鐵打製而成的鐵皮覆蓋在木盾之上,抗打擊能力雖然比鐵盾稍差,但勝在輕便,所以現在主要生產這種盾牌。”


    精鐵,在高遠的眼中,就是鋼,但現在的這種鋼的質量,顯然遠遠不如自己所處那個時代的鋼的質量,還有很大的提高空間。麵前的這麵半個盾,仍然有十餘斤重,但比起以前的那些重達數十斤的鐵盾,即便是犧牲了少量的防護力量,但卻極大的增加了士兵的戰力,一入一出之間,卻是收獲得更多。


    這間庫房之中,各類盾牌五花八門,有步卒使用的半人盾,有組陣用的大盾,還有騎兵們用的小圓盾,與以前的比起來,在質量上,的確是大有進步。


    連接走了幾個庫房,看到那滿滿當當的裝著武器的庫房,高遠的心裏終於落停了一些,北方集團軍一下子陡增了一萬五千餘士兵,這卻是先前沒有想到的,以致於北方集團軍的武器儲備一下子告急,這幾個月以來,一直在向那裏運送武器,等這些武器抵達先知城,北方集團軍才會真擁有一定的實力。


    東胡向河套增兵的動作一直沒有停止,孫曉麵對的壓力一天天在增加,自己這裏沒有增援能派過去,隻能在武器之上,為他們解決後顧之憂。


    河套爭鬥戰,終於要開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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