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普是為高遠隻不過是強壯一些,聰明一些的蟲子,與現在的他不在一個檔次上,沒有必要將其當作一個主要對手,等忙完手裏的這件大事,抽出身來再去關注一下即可,等東胡完成了集權的所有事宜,集全國實力,撲滅高遠不過是翻翻手的事情,是以明明知道高遠派出了人進駐了河套平原,開始建城屯田,也並不在意,甚至認為讓高遠先撲騰一陣子,當時候大軍一出,倒是可以撿撿便宜。


    索普是這樣認為的,但霍天良卻並不這樣認為,他對高遠了解甚深,深知此人是隻要給他一點陽光,這人就能晃花你眼睛的人物,當年輕視,瞧不起高遠的人物,不是一個一個都栽在他手中了,下場淒慘,霍家就有切膚之痛。


    所以他在得知高遠所部進駐河套平原之後,立即便求見索普,想要痛陳厲害,趁著這個高遠在河套平原還沒有站住腳跟,先將他攆了出去。


    霍天良曆經大變,現在倒是像是變了一個人,得索普看重,在東胡正兒八板地當上了官兒,又指望著東胡強大起來之後征服燕國,將他家的仇人一個一個殺個幹淨,自然是盡心竭力。他本自也聰慧,隻是自小被父母慣壞,才造就了一個紉絝,但家族慘事之後,自然就成長起來,現在手裏掌握著往燕國的走私線路,以前他隻不過是為了替人賺錢,得看這些東胡貴人的臉色,現在卻是索普眼前的紅人,走私進來的許多戰備物資盡皆掌握在他的手中,自然便有人要來巴結了。磨練得久了,以霍天良現在八麵玲瓏的性子,自然是混得如魚得水。


    “王上,高遠此人,必然趁他立足未穩之時便將之驅除,否則等他站穩腳跟,到時候就難說了。”跪坐在索普麵前,霍天良痛陳厲害,為了讓索普更重視一些,他甚至不惜將對方的本領更誇大了幾分。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索普顯得並不怎麽在意。


    “霍卿,聽說你與高遠有滅家之恨,你滿門被殺,雖非此人下手,但著實因此人而起,與此人有脫不開的關係?”索普問道。


    “王上,臣下現在是王上之臣,所思所想,自然一心為了東胡強大,臣下族滅與高遠有關,臣自然是恨不得將此人剮了,但事關國事,臣怎敢拿這個開玩笑,實是這個高遠,萬萬輕忽不得。征東軍現在在河套平原駐城,一旦讓他們羽翼豐滿,到時候可就難驅除了,我們的軍隊,並不擅於攻城啊!”霍天良當年為了逃避追捕,在臉上劃了幾刀,此時有些發急,臉上刀疤更是顯得猙獰,換在中原各國,這樣體貌不端的人,隻怕根本不能入朝為官,但東胡卻沒有這種講究,東胡人日日征殺,便是族內彼此之間,也經常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臉上有傷的不在少數,倒不看重這個,索普反而因為此人的狠厲,對其多了幾分欣賞,不是每個人都有膽子向著自己下刀子的。


    “我們現在不是正在齊國的幫助之下訓練步卒麽,等到時機成熟,倒是可以拿他們去檢驗一下戰鬥力,如果連高遠在河套平營修駐的那些簡易小城都拿不下來,我們如何有能力西進?”索普笑道:“你亦負責此事,現在進行的怎麽樣了,可有些成效?”


    霍天良欠身道:“王上不問此事,我也要稟告,第一批遴選出來的一萬奴隸,如今還隻到位了一半,不過已經開始了正規訓練,那些齊人軍官倒也盡心盡力,瞧著不是敷衍咱們。三月成軍,一年有戰力,三到五年能成精銳,這是那些齊人軍官對臣下所說的。”


    索普皺起了眉頭,“為什麽隻到位了一半?”


    霍天良臉色微變,“王上,現在的變法還正在進行當中,奴隸還是各部私產,想要從他們那些人手裏淘摸出人手來,有些不容易。”


    “他們不肯?”索普臉色一冷,看來某些人是記吃不記打,幾天不收拾,便又開始蹬鼻子上眼了。


    “倒也不是不肯,隻是送過來的大都是些老弱之輩,這些人別說上陣作戰了,隻怕在訓練場上,就會送了性命,實在有些不堪,隻能退了回去,如果不是烏蘇,鐵嶺,阿固幾個部落族長深明大義,隻怕連五千人也湊不齊。”


    索普點點頭,“這件事情我會讓顏乞去處理,你隻管盯著齊人軍官,別讓他們藏了私,我東胡人鐵騎縱橫,天下無敵,對於步卒作戰,雖然不說完全不懂,但的確是不精。”烏蘇部,鐵嶺部,一個是自己夫人的娘家族,一個是自己的鐵杆心腹,竭力支持倒也不意外,隻是想不到阿固部的阿固懷恩,竟然也有如此眼色,看來是老王當年的雷霆之勢讓他們怕了,既然他誠心想投過來,自己倒也可以抬舉一下阿固懷恩。


    “臣下明白。”


    “隻是三到五年成為精銳也太慢了!”索普沉吟了一下,道:“告訴那些齊人軍官,一年,一年時間,我就要這些步卒能上陣作戰,至少不能比燕國常備軍差了。訓練中有死傷不打緊,隻管嚴厲一些,有些死傷,倒說不定能促進軍隊的成長。”


    “是,臣會與那些齊人軍官分說。”


    “與中原的那些生意如何?”索普又轉到另一個話題之上,“我也知道,步卒作戰,裝備精良,便可以大幅度提高作戰能力,那些東西卻是少不得的。”


    “從齊人哪裏,我們得到了極大的補充,便是從燕國,這幾個月來的進貨量也是大增,隻是燕國方麵倒是一直摧著我們出兵遼西。說隻要我們出兵了,他們的出貨量還可以增加,價格也可以商量。”


    索普哈哈大笑起來,“檀鋒倒還真是賊心不死,想用這點蠅頭小利便驅得我去為他衝鋒陷陣,高遠是要收拾的,不過終得等到手頭這件事情做完。霍卿,你是討價還價的行家,便去勾著他們,盡量多弄一些東西來,精鐵麽,隻嫌少,不嫌多的。齊國那些大匠來後,我們也終可以自己冶練了,說到鐵礦,我東胡難道就沒有嗎,隻不過冶練上頭技術不行,這才產量低下,有了這些大匠,用不了多久,我們便能自給自足,也就是熬過這一兩年功夫了。”


    “王上聖明。”


    “好了,你做事用心,我看在眼裏,你卻放心,替我做事,按功行酬,斷然不會讓你受了委屈,也不會讓你落得跟你爹一般被人滅口。”索普擺手道,“你下去吧。”


    “多謝王上。”躬著身子,退出了房間,霍天良長出一口氣,如今他極受信任,索普也承諾過他,這此大事終了,便會給他高官顯爵,比起在燕國如同過街老鼠,現在他在東胡,可算是春風得意,早已是將這裏當成了自己一生的事業,便是娶的婦人,也是一個東胡女子,就是為了向索普表忠心。東胡愈強大,自己就愈得意,但一想起遼西的高遠,仍在臥榻之側,他便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定。


    當年在扶風之時,自己何曾不是春風得意,但與此人碰上之後,便落得了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沒有說動索普馬上去對付高遠,當真是失望得緊。


    室內,霍天良走後,索普轉頭看著身側一直沒有言聲的顏乞,“顏將軍,從明天開始,你便去敲打敲打某些人,訓練步卒,這是國之重事,膽敢有在這上麵阻難者,我不吝於讓他們去閻羅王哪兒吃飯。”


    “是。”顏乞點頭道,遲疑了一下,看著索普,“霍天良此人,數次背叛,秉性卑劣,王上還請留心一些。”


    索普微微一笑,“我用其才,中原人有一句話,水至清則無漁,人至察則無徒,他隻要忠心為我東胡作事,秉性差一些,倒也無妨。更何況,此人現在恐怕也隻有我們這一根救命稻草,他會牢牢抓住的,對了,我吩咐魯圖要去尋訪一些中原中有才能的人來我東胡作官,他可在認真作?我知道他心中有些不滿,擔心他出工不出力呢!”


    顏乞與圖魯,是老王的心腹,也是索普登位的大力支持者,論年紀,論與老王的交情,倒是索普的長輩,與他們說話,索普倒也隨意得很。


    顏乞搖頭道:“王上吩咐的事情,圖魯怎麽隨意應付,當然是認真在做,隻不過王上您也知道,中原之中,那些真有本事的人,對我們都有偏見,認為我們是蠻夷,又豈肯為我們效力,而那些沒本事的,來了也沒用。”


    其實顏氣對此也有些不滿,索普想尋訪一些中原讀書人來東胡任職做官,這不是說東胡無人麽?


    “顏將軍,你勿需不滿,我東胡人有東胡人的優勢,他們有他們的長處,我用他們,隻是取其才,難不成還能對他們親近超過你們?再說了,中原地大物博,有本事的人大有人在,這其中,不知有多少不得意之人,有多少被壓製之人?不說別的,這個霍天良,就很有能力,以前何曾名聲彰顯,還有高遠的那個謀士蔣家權,數十年銷聲匿跡,一旦出山,立即便名震天下,像這樣有本事的人,隻要肯來我東胡,我當於高位酬之,隻要將這個意思宣講出去,我相信會有有野心的人來我們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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