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天賜抱著膀子看著正在收拾營地的士兵,現在他的手下有兩百騎兵,當然都是征東軍精銳之中的精銳,高遠統領的大部隊離他們並不遠,有白羽程的這個老馬匪探路斥候,一般的馬匪基本上是威脅不到他們的,但任何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有一支馬匪鬼使神差的撞上了他們,有這些人在,也能從容應對,在這片地方,大股的馬匪和匈奴部隊早已被秦人收拾得差不多了。


    回望著營地當中那大大小小的數十輛馬車,曹天賜嘴角浮起了一絲微笑,這其中,一部分是路夫人的家當,但另外一部分,就是他的秘密了,當著路家的麵,這些馬車之上裝得都是一些補給之物,但轉過頭來,馬車便被掉包了,裏頭的東西,當然是能要人命的玩意兒。


    看著士兵們已經收拾停當,曹天賜走到隊伍中間的一輛馬車前,低聲道:“路夫人,我們要出發了,這裏距山南郡快馬大約還有二天的路程,不過我們走得慢,怎麽的也還要個四五天時間,到時候,您就可以看見路公子,哦,不對,應當是路司馬。”


    “這一路走來,多虧了天賜你的照顧。等到了山南郡,我一定要讓超兒好好地感謝你。”馬車內傳來了路夫人的聲音,數九寒冬裏一路巔簸,便是一個強壯漢子也吃不消,何況他一個老婦人,馬車裏布置得再舒服,曹天賜照顧得再周到,走了這麽長時間,終也是累得夠嗆,此時的聲音之中,充滿了疲憊。


    “這哪裏敢當!”曹天賜笑道,轉過身來,看著馬車旁的管家路斌,微笑道:“路管家,我看你臉色不大好,幹脆你也去坐馬車吧,你年紀畢竟大了些,跟著我們一起騎馬,身子吃不消的。”


    “無妨!”路斌搖搖頭,“我就騎著馬隨侍在夫人身邊,我沒事的,撐得住,左右也不過幾天時間了。”


    “隨您吧!”曹天賜搖搖頭,轉身離開,看著曹天賜挺拔的背影,路斌歎了一口氣,他的確是在強撐著,年紀終究是大了,想當年隨著老爺在戰場之上拚殺之時,比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也大不了幾歲吧。想到這裏,摸了摸腰裏的刀,現在他更多的是一個裝飾品了,真要是有敵情,隻怕自己連揮也揮不動了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啊,自己老了,不過能看著老爺的大公子如今有了出息,年紀輕輕便在秦國做到了一郡司馬一職,而高遠更是威震天下,也足夠了。


    隊伍裏突然傳來急促的短笛之聲,曹天賜一驚,抬起頭時,遠方已是出現了數十個黑點,那是數十騎騎兵,戰馬奔騰,卷起騰騰雪霧。


    “準備作戰!”一名騎兵軍官大聲地下達命令,數十騎征東騎兵迎了上去,其餘人則迅速散開,將路夫人所在的車廂緊緊地圍了起來,曹天賜一振馬韁,向前迎了上去。車廂邊上,路斌也抽出了他腰間的刀。


    看到對麵來騎的服裝,曹天賜笑了起來,那是山南郡的騎兵,大幕,已經拉開了麽?一夾馬腹,他迎了上去,高聲叫喊了起來,“前麵是山南郡的兄弟麽,我們是大燕征東軍高將軍麾下,奉命護送路夫人前來。”


    隨著他的喊叫聲,對麵的數十名秦兵一下子放慢了速度,在離曹天賜十數步的地方停了下來,一名秦軍校尉越眾而出,“我等正是山南郡何將軍麾下,奉何將軍之命,前來迎接路夫人!”


    “太好了!”曹天賜擊掌笑道:“終於見到你們了,這些天我可是提心吊膽,聽說這一帶馬匪甚眾,我手下隻有兩百人,生怕撞見了他們,自己生死倒不打緊,是要讓路夫人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可就糟糕了。”


    秦軍校尉哈哈一笑,“這一帶馬匪的確不少,但沒有大股的,最多的也不過三四百騎人馬,你手下有兩百精銳,有甚可怕的。”


    “這些馬匪可都是匈奴騎兵!”曹天賜搖頭道:“匈奴騎兵的騎術不是我們能比擬的,如果二對一,我們還有把握,一旦超過了這個點,哪可就沒有什麽勝算了。”


    那校尉看了一眼曹天賜,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鄙夷的神色,“我隻帶著不到五十人,便敢在這片草原上大搖大擺地來去自如,要是我有兩百大秦騎兵,便敢單挑任何一支馬匪,你們,未免也太不濟事了。”


    “那是那是!”曹天賜陪笑道:“秦軍鐵騎,雄冠天下,哪是我們能比的。不知將軍貴姓?”


    “我姓馬,叫馬力,不是什麽將軍,隻是一介校尉!”馬力的眼睛看向曹天賜身後的馬車,“路夫人便在後麵的馬車上嗎?”


    “是的,我引馬校尉過去。”


    兩人奔到路夫人馬車邊,馬力翻身下馬,躬躬敬敬的叉手向著馬車廂行了一禮,大聲道:“老夫人,末將馬力,奉山南郡郡守何將軍之命,前來迎接保護老夫人前往山南郡治。”


    馬車車窗被打開,露出了路夫人驚喜交加的臉,“你是山南郡來的,我的超兒還好麽?”


    馬力呆了呆,這才醒悟過來老夫人嘴裏的超兒就是山南郡司馬路超,當下道:“回老夫人話,路司馬很好。從這裏到山南郡,還有一百餘裏路程,不過風雪甚大,每天走不了太遠,總得還有三四天時間,老夫人就能與路司馬團聚了。”


    看著馬力躬敬的模樣,路夫人心中甚是歡喜,兒子是文官,但這武將說起他來,語氣之中極為恭敬,看來兒子在哪裏過得還是很不錯的。


    馬車轉過身來,看著曹天賜,“從現在開始,路夫人的安全由我們接管,你們隻需負責外圍警戒就可以了。”


    “如您所願!”曹天賜淡淡一笑,也沒有與對方爭執,隻是揮了揮手,讓馬車周圍的征東軍騎兵散去,由馬力帶來的騎兵布防。


    車隊再一次緩緩向前,雖然馬力再三強調,不必擔心馬匪,但曹天賜仍然小心地向外麵放出了不少哨騎。


    “小心駛得萬年船嘛,馬校尉,您說是不是?”曹天賜微笑道。


    馬力看著周遭的征東軍騎兵,顯然都是見過血的老手,不由笑道:“你帶的這些人也不差,怎麽如此膽小?據我所知,征東軍也是一支少有的強軍啊,些許馬匪,何需放在心上?”


    “不瞞馬校尉,我們征東軍中,也有不少匈奴人,他們無論是騎術還是馬上格鬥,都比我們強上不止一籌,平素這些匈奴騎兵都在軍中充任教官,我們也與馬匪交過手,你們這一片兒的馬匪,比起我們那裏的恐怕還要凶悍一些,可不敢大意。”


    聽著曹天賜的話,馬力不由哈哈大笑起來,“你說得倒也不錯,不過強悍的匈奴騎兵已經被我們大秦打垮了,現在剩下的,都是一群沒卵子的貨,看到我們大秦的旗幟,沒失魂落魄轉身就跑。根本沒有打一仗的勇氣,所以啊,你就放心吧。”他指了指隊伍之中飄揚之中的大秦軍旗,“這就是我們最好的護身符。”


    曹天賜雖然點頭在附和,但神色之中,卻仍然不免浮起了不以為然的神色,馬力看著曹天賜的模樣,心中微怒,“實話告訴你,這裏不可能有大股的馬匪,何將軍帶領數千兵馬出來拉練,那些馬匪鼻子最靈了,此時隻怕正在狼狽逃竄,找一個他們認為安全的地方躲避,那裏還敢出來騷擾生事。”


    曹天賜目光閃動:“何將軍帶領大隊人馬出來拉練了,那可是太好了。不知何將軍帶了多少人馬出城?”


    “一千鐵騎,三千步卒,這一次咱們出來,就是為了肅清這一帶的馬匪,順便滅幾個匈奴小部落,讓新兵們見見血!”馬力得意地道:“所以,我們不必怕碰上馬匪。從這裏到何將軍的部隊,快馬小半天就到了,你認為有那股馬匪,敢來招惹我們嗎?”


    曹天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此我就放心了。”轉過頭去,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一名騎兵,那騎兵會意地微微頷首,不為人所知的開始降低馬速。


    半個時辰之後,隊伍的後方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之聲,馬力與曹天賜回頭看去,卻見一輛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幾名士兵圍在哪裏不知在忙活著什麽。


    “出了什麽事?”曹天賜大聲問道。


    一人抬起頭來,“曹將軍,這車的車軸斷了,我們正在修理。”


    “怎麽搞得?昨天晚上宿營的時候沒有檢修麽?”曹天賜大怒。


    幾名士兵都無言地低下了頭,曹天賜哼了一聲,“你們幾個既然失職,就給我留在這裏修理吧,要是修不好,馬車上的東西,就是背,你們也要給我背到山南郡去。”


    “將軍,隻是車軸斷了,我們有備用的,最多半個時辰,就能修好。”


    “那你們慢慢修吧!”曹天賜哼了一聲,“我可沒時間等你們。”一打馬,揚長而去,身邊的馬力微微一笑,也是隨後跟了上去。丟下了那輛馬車和幾個士兵。


    幾個士兵苦著臉,開始卸下車上的貨物。一柱香時間過去,馬車上的貨物終於卸完,而前方的車隊也隱沒在了風雪之中,幾名士兵直起腰來,其中一名道:“你們幾個,馬上換上新的車軸,然後去追趕車隊。”


    “是!”


    說話的士兵卻是翻身上馬,向著另一個方向打馬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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