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形的閃電橫跨長空,緊跟著一聲炸雷驟然在天際擂響,大滴的雨點頃刻之間便自天而降,雨借風勢,風助雨威,這場雨甫一開始,就聲勢驚人。狂風暴雨這中,三百扶風騎兵分成了三個箭頭,向著前方不遠處的馬匪營地奔去。


    暴烈的風雨將這些馬匪本來設置的一些明崗暗哨都給趕回了營地之中的帳蓬裏,狂風,暴雨,劈雷,掩飾了騎兵衝鋒的馬蹄之聲,當三百扶風騎兵從三個方向刺入這個簡陋的營地,高高躍起的戰馬毫不留情地將帳蓬踐踏垮塌下來,自外掠過的扶風騎兵,揮舞著戰馬,對準帳蓬下蠕動的人形揮刀便砍,帳蓬破烈,從裂口裏噴濺而出的鮮血,眨眼之間,便將地麵染紅。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虎頭興奮的揮動著手裏的陌刀,舞得風車一般,瞬間便從營地這頭衝殺到了另一頭,他原本也是使馬刀的,不過自從居裏關兵坊研製住了這種重達三十餘斤重雙麵開刃的陌刀之後,他便愛不釋手,也不管這玩意本身是研製出來由披甲步兵使用,專門克製騎兵的。此刻這柄數十斤重的陌刀之上,已是鮮血淋漓,在他這個彪形大漢手中,便如同一個輕巧的玩具。


    橫刀一直沒有換過他的兵刃,他慣使的是一柄九環刀,厚背薄刃,刀的背脊之上,穿著九個鐵環,每一次揮動,便是嘩啦啦一陣亂響,對敵之時,倒是可以攏人心神。


    這兩人都是白羽程麾下的幹將,原本在馬匪隊伍之中充當的就是攻堅拔寨的先鋒角色,兩人身形高大,武器又及其別致,臨敵之時,極易給敵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


    步兵策馬立於戰場的邊緣,在他的身邊,兩名扶風騎兵戰刀出鞘,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步兵手裏的長弓之上搭著羽箭,整個弓身卻垂下對著地麵,步兵發現,他根本沒有用武之地,這批馬匪沒有絲毫防備,看看那些在營地這宮亂竄的戰馬就可以知道,這些馬,連鞍韉都沒有配上。絕大多數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便已經伏屍就地,而僥幸從倒塌的營帳地逃出來的馬匪,沒頭蒼蠅一般地跑不了幾步,便會被縱馬而過的扶風騎珍砍掉腦袋。


    三股扶風騎兵在營地之中縱橫交錯,這是一個極其有效的殺戮機器。這三百騎兵的成員有些複雜,有賀蘭部騎兵,有馬匪,也有出身扶風的本地兵員,雖然來源不一,但現在卻有了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有效的指揮和嚴明的軍紀。


    扶風騎兵自身就不用說了,而賀蘭族騎兵,本身就是由賀蘭雄在參考了扶風的練兵之法後重新組建的,與扶風兵相比,他們不僅有嚴明的紀律,更有比扶風兵強悍得多的馬技。至於馬匪,就隻有橫刀與虎頭兩人了。


    相比起虎頭與橫刀的大聲吆喝呐喊著衝鋒陷陣,其它的人,卻都是閉著嘴巴悶殺,然而這種沉默的殺戮,更人的壓力卻是更大。


    步兵確信自己沒有必要動手,他的眼光便追隨著前方那團跳動的紅色,那是賀蘭燕,就算沒有一點的危險會威脅到他,步兵也必須在她哪裏保持足夠的主意力。


    這不是一場戰鬥,而更像是一次屠殺,當鬆散的馬匪,碰上軍紀森嚴的軍隊,他們的下場基本就已經確定了。天色漸明,大雨仍在下著,但戰鬥卻已經結束了。這個簡陋的馬匪營地,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修羅場。絕大部分馬匪,已經殞命當場,有幸得上老天寵愛的幸運兒,僥幸逃出了生天,此時已經不知逃到了哪裏,還有十幾個倒黴的家夥被壓在倒塌的帳蓬裏麵,在扶風軍打掃戰場的時候生擒活捉。


    當雨勢漸住的時候,遠處,孫曉的步卒終於趕到了,賀蘭燕率三百騎兵前頭探路,掃蕩潰兵,孫曉和這一千步卒卻還要押運著數百輛裝滿物資的馬車,而隨著這一千騎兵而來的,還有上千民夫。


    孫曉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賀蘭燕也剛好從一頂尚完好的帳蓬之中,重新換了一身衣裳走了出來,畢竟是女子,激戰之時不覺得什麽,但戰事結束,被雨淋濕的衣衫穿在身上就顯得不大合適了,不僅是他,連賀蘭燕的兩個貼身女護衛蘇拉和烏拉也是如是,三人隻能鑽進帳蓬,換了一身幹爽的衣裳。


    看著那些衣裳上還在滴滴嗒嗒向下滴水的軍漢們毫不在乎地打掃著戰場,賀蘭燕再一次體會到了當初高遠跟她所說的,女子在外征戰的諸多不便。


    “教頭威武!”孫曉豎起了大拇指,“以少敵對,贏得輕鬆之極,即便將軍親自指揮,也不過如此。”為了在將來能得到賀蘭燕的配合,孫曉不憚於將賀蘭燕架得高高的,讚美之詞如流水價般地噴將出來,連一邊的步兵聽著也覺得有些惡心了。


    “以有心算無心,以有備擊無備,不過一群潰兵而已,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孫曉,這裏抓了十幾個俘虜,你來審吧,我懶得問,這些不同的馬匪,聚在一起,準備幹什麽來著?問個清楚明白。”賀蘭燕淡淡地道。


    “好的,沒問題,這樣的小事,您就交給我得了!”孫曉笑咪咪地說著,“教頭,這裏距積石山不遠了,還得煩請教頭派出哨騎去打探一下那邊的情況。”


    “天亮之後,橫刀和賀蘭捷已經去了,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兩個人就可以回來了。”


    “那敢情好!”孫曉連連點頭。


    十幾個俘虜被孫曉提到了一邊,民夫和兵卒們也忙碌了起來,這片修羅場得收拾,兵甲當然得收起來,這些東西,從來是隻嫌少不嫌多的,即便是斷刀斷槍,拿回去回爐重鑄也是好的,而且馬匪們四處搶掠,每個人也是身家豐厚,掏口袋那也是必須的。弄完這一切,就得挖坑將這些死屍埋起來了,眼下天氣炎熱,如果不收拾的話,用不了一天的功夫,這些屍體便會腐亂,如果發起瘟役來,那可不是好玩的,一場瘟役,可以讓一個強大的部落在極短的時間內衰落下來。


    審訊的結果讓孫曉又驚又喜,驚的是,積石山那裏,已經被一個匈奴部落給占領極長時間了,想來也是,這樣一處地勢顯要的地方,又有水源,肯定是不會沒有主人的,喜得是,這支匈奴部族力量不強,這些馬匪聚集在這裏,就是打著這個部落的主意。


    這個部落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怎麽的,居然沒有受到多少戰火的侵襲,不僅牛羊頗多,而且看起來,族內財產也是極為豐厚,而他們能拿得出手的騎兵,不會超過四百騎。


    雖然隻有四百騎,但也超過了這些馬匪中的任何一股力量,所以他們聚集在一起,準備向這個部落下手,不成想,他們還沒有向這個部族動手,自己就先被扶風兵收拾了。


    “教頭,這是一個叫公孫的部族。首領叫阿蠻。今年四十出頭,手上力量不強,隻拿得出四百餘騎人馬,有些麻煩的是他們在這裏經營很久了,隻怕老營很有些堅固。”孫曉興衝衝地找到了賀蘭燕,“教頭聽過這個叫公孫的部族麽?”


    賀蘭燕點點頭,“聽說過,原本與我們賀蘭族也差不多,本來以為他們沒有逃過草原這一劫,想不到卻生存了下來,居然還擋在了我們的前麵。不管他們是誰,擋在我們前麵,就是一定要拿下的,先等橫刀回來之後再說吧!”


    “教頭說得是。對了,教頭,這支公孫部族,倒是符合將軍所說的招攬的對象呢,隻是不知道他們識不識務,如果能向我們投誠最好,不然,也隻能滅了他們了!”孫曉摸著下巴,道。對方有四百騎,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並不是什麽特別強大的力量,現在他的手上有賀蘭燕率領的三百騎騎兵,有自己親自指揮的一千步卒,那一千餘民夫,平素也是進行軍事訓練的,打起仗來,一人發一杆長矛,不說衝鋒陷陣,嚇噓對手也是好的。在實力之上,自己是占了絕對上風的。而在軍械方麵,那更是沒得比,要知道,在自己身後的馬車之上,光是床弩便有幾十具,那是準備建成積石山要塞之後,安置在城頭之上用來防守的,但現在,用來擊破對手的老營也是利器。更不用說臂張弩這些玩意兒了。


    “這裏離積石山隻有不到五十裏,想來對方也知道有人要打他們的注意,說不定會來偷襲,孫曉,先紮下營盤吧。”賀蘭燕道。


    “他要是真來可就好了。”孫曉笑了笑,“可就省事了。”


    “不要大意,狗急了還要跳牆呢!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任何人都可能迸發出極大的能量的。不要小瞧了別人!”賀蘭燕搖頭道。


    聽著賀蘭燕的話,孫曉本有些輕慢的心倒是立時警惕起來,拱手向賀蘭燕道:“多謝教頭提醒。”


    埋好數百具屍體,扶風兵們將數百輛馬車圈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簡易的車陣,這裏,距積石山已經不遠,孫曉不準備在費時費力地紮營了,他要直接去積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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