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燕這一次不僅帶來了部落裏留守的百餘名戰士,更是去懇請曹天成施以援手,曹天成在於孫曉等人商議再三之後,由白羽成出馬,帶著他的本部百餘名騎兵,再從扶風兵中抽出一百騎兵,合兵一處,一路搜尋前來。


    這一支人馬隻有區區三百騎兵,一路行來,自然也是免不了受到攻擊,不過但凡攻擊這支騎兵的人馬,基本上便隻有一個下場,全軍覆滅。這支軍隊人數雖少,但裝備卻極其精良,除了騎兵一人雙馬,馬刀,弓箭等標準配備外,來自扶風兵中的一百騎兵,人手還裝備了一支臂張弩。在高遠離開扶風的這大半年之中,居裏關的匠人們又多次對臂張弩進行改良,升級,成功地製造出了適用於騎兵的連發弩。對外卻仍稱之為臂張弩。


    比起原先的臂張弩,這種連發弩的重量已經下降到不足十斤,射程大大縮短,隻有百步的射程,但破壞力驚人,百步之內,能透重甲,而更讓人恐怖的是,他能連續發射,一隻這種連發弩,一次性可以裝填三支弩箭,發射時,扣動扳機,三支弩箭便可以依次射出。而為了裝填方便,這種連發弩的弩箭也是三支一套,裝在特製的卡套之中,發射完後的裝填極其簡單,即便是在高速奔馳的戰馬之上,也能輕鬆地完成裝填工作。


    一路之上,所碰上的敵人,多半便是沿襲著扶風一百騎兵一輪弩弓攢射,先將對手打得七零八落,然後白羽成那些騎術精良,單兵作距能力極強的馬匪們一湧而上,輕輕鬆鬆搞定一切,賀蘭燕基本上撈不著多少出手的機會。


    當然,這也是因為這段路程已經遠離了秦趙邊境,距離燕國極近,那些殘存下來的匈奴大部騎兵們,都不會出現在這個方向上。


    短暫的歡喜之後,賀蘭雄想起一事,不由麵色大變,“燕子,你將部落裏所有戰士都帶了出來,那老營有誰守衛?那些老弱婦孺一旦碰上了這些亂兵,哪裏有抵抗之力?”


    “哥哥!”賀蘭燕笑嘻嘻地看著賀蘭雄,“我怎麽會不想到這些,在我第一時間知道我們敗於秦軍之手後,我便立即帶領老營所有人馬,向著居裏關方向前進,靠著居裏關紮下了營盤,哪裏,有扶風兵駐紮,老營當然無虞。”


    賀蘭雄默然點頭。


    “賀蘭族長,也虧得賀蘭姑娘當機立斷,你可能不知道,在賀蘭姑娘率部移駐到居裏關左近不久,燕國河間郡郡守嚴聖浩麾下步騎合計一萬餘人,兵出河間,將河間郡附近百裏範圍內的匈奴各部一掃而空,賀蘭姑娘如果不走,那麽這一次也斷然會在嚴聖浩的攻擊範圍之內。”一邊的白羽成笑道。


    賀蘭雄倒吸了一口涼氣,“嚴聖浩也敢出兵來打我們?”


    “以前是不敢,但現在可不一樣了!”白羽成抿著嘴,“誰都知道,你們匈奴的精銳上了秦軍的惡當,被幾乎全殲,現在草原上的這副模樣,哪個不想來分一杯羹?戰馬,牛羊,奴隸,誰不想要?牆倒眾人推,亂鼓任人捶,不是我危言聳聽,接下來,你們的日子恐怕還會更難過的。”


    賀蘭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自按捺住心裏的怒氣,白羽成的話說得雖然難聽,但卻是不爭的事實。


    “哥,你也別難過了,大勢如此,我們賀蘭部一個小小的部落,又能濟得什麽事,好歹想法保全了部落也就是了,來日方長,徐徐圖之,總不會一直這樣的。”賀蘭燕安慰道。


    “哪有這樣容易的事情!”賀蘭雄苦笑道。


    “曹天成說了,我們可以一直住在居裏關附近,在哪裏,他們可以庇護我們。”賀蘭燕道:“現在的扶風兵可不得了了,燕趙一戰打完,高遠居然從漁陽郡拐帶了數千士兵到了扶風,現在扶風兵已經激增到了近六千人,兵強馬壯,別說是那些那些潰兵,便是東胡人,現在也無奈地退回去了。”


    “什麽?”賀蘭雄張大了嘴巴,別人打仗,兵都是越打越少,哪個像高遠那般,兵居然越打越多。匈奴十萬騎兵遠征趙國代郡,一仗下來,折損了大半,高遠原來滿打滿算不過隻有兩千餘人,可現在居然有了六千餘人,這人比人,就得氣死人。


    “高遠已經回到扶風了?”賀蘭雄問道。


    聽到賀蘭雄的問話,來自扶風的諸人不約而同地搖起頭來,賀蘭燕臉上更是掠過深深的憂色,“高大哥還沒有回扶風呢,此事說來話長,也不知道高大哥現在到底在哪裏?孫曉他們也派出了大量人手,到處在找高大哥呢!”


    “這是怎麽一回事?”賀蘭雄訝然問道。


    “一言難盡!”賀蘭燕歎了一口氣,“大哥,我們先回家吧,一路走,一路跟你說吧,現在扶風那邊也是有些問題,高大哥不知所蹤,那些後來的軍隊便有些不安,要不是有那霸和顏海波竭力維持著,還不知道出些什麽事情,但願高大哥早點回來,不然肯定要出問題的。”


    遼西,扶風縣,居裏關,短短的一兩個月的時間,曹天成的頭發便白了一小半,用焦頭亂額來形容他現在的狀況也不為過,高遠走後,扶風軍事基本上由孫曉作主,而政事上有老縣令吳凱坐鎮,曹天成說起來似乎隻是在負責軍隊的後勤和一應生意,但是,實則上,整個扶風最有決策權力的便是他了。


    高遠離開扶風之後,坐鎮榆林的東胡王子索克便如同嗅到了腥味的貓一般,將觸角伸向了扶風兵的牛欄山大營,孫曉率領高遠留下的一千餘扶風兵,堅守牛欄山大營,與東胡兵大大小小打了十數仗,但東胡兵卻是越打越多,眼見不好的時候,幸得張叔寶率軍來援,這才穩住了防線,將東胡兵拒這於扶風境外。


    但也僅僅是維持了一個均勢而已,而對著索克不斷增兵的局麵,曹天成也是束手無策,而遼西郡守張守約對於扶風的窘狀,竟然出乎意料的保持著沉默,曹天成大惑不解,最終從張叔寶那裏得來的消息,卻是讓他瞠目結舌,張叔寶率軍到扶風增援,居然不是張守約授意,而是他自作主張。


    高遠在漁陽郡大勝的消息傳回,扶風一片歡騰,士氣大振,隨即從薊城傳來高遠得授征東將軍,開府建牙,更是讓扶風一眾留守人等歡欣鼓舞,而一個月後,那霸,顏海波,孟衝,許原四人率四千餘戰士一路返回扶風,更是從根子上緩解了扶風兵力不足的現狀。


    兵精糧足的扶風,便成了讓索克一個無解的難題,多次進攻,損兵折將,不得不將伸出來的手又縮了回去。


    但正在扶風一切都步入正軌的時候,薊城方麵再次傳來的消息,卻讓扶風所有人都挨了重重的當頭一棒,薊城大火,高遠遇刺,高遠下落不明,一個接一個的重磅消息,將眾人砸得頭昏眼花。


    高遠生死不明的消息,讓扶風為之大嘩,特別是以孟衝與許原為代表的從漁陽戰場之上歸來的那三千餘士兵,他們本來是衝著高遠而來的,如果高遠不在,他們不免就擔心起未來,軍心已經有不穩的跡象。


    扶風縣令吳凱不得不親自至牛欄山大營安撫。


    “吳公,一切都安穩下來了麽?”看著吳凱滿眼紅絲地出現在居裏關,曹天成也來不及噓寒問暖,直截了當地問道。


    剛剛從牛欄山大營回到居裏關的吳凱,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濕透,“差不多,暫時穩定下來了,但是,高遠如果還沒有消息的話,隻怕就不好說了。也虧得你見機早,在這緊要的關頭,當機立斷,決定下發士兵的薪晌,不管是扶風本地兵還是外來兵,一視同仁,這才安穩了那些外來的軍隊,現在那霸與顏海波兩人,都呆在他們哪裏,竭力穩定這三千餘士兵。”


    “能拖一時就拖一時。”對於現在的情況,曹天成也是束手無策,先前這幾千軍隊的到來,他是大喜過望,但高遠一旦不在,這支軍隊便成了大大的陷患,對方可是衝著高遠來的。


    “那位還沒有走麽?”曹天成手指指了上麵,低聲問道。


    “這個時候,他自然是不肯走的,而且,他還在竭力接觸孟衝與許原。”吳凱苦笑,“三千多上過戰場打過仗的士兵,又被高遠調教了不短的時間,不教人眼紅那是不可能的。好在這個孟衝與許原兩人心誌倒也還算堅定,看來如果沒有高遠的確切消息,他們還暫時不會有動作。”


    曹天成長噓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吳凱伸手抹去臉上的汗水,看著曹天成,“天成,你對高遠能活著回來就這麽有信心?”


    “當然有信心!”曹天成硬梆梆地說,“既然沒有傳來高縣尉的死訊,那麽,高縣尉就必然活著,而且一定會回來,不單是我,孫曉,鄭曉陽,那霸,顏海波都是這麽認為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高縣尉還沒有回來的時候,替他穩住扶風的形式。”


    “也隻能如此了,你這裏銀錢還夠麽?一下子發下去了數千人的薪餉,這可是一筆大數目,以前可沒有這個預算的。如果不夠,從我哪裏先借支一點過來?”吳凱問道:“眼下沒有別的辦法,先用錢穩住他們也是一個辦法。”


    “暫時還夠用!”曹天成歎息道:“眼下匈奴那邊一片大亂,與那邊的生意是做不成了,這部分錢可以先挪出來支應著。如果不夠了,我不會跟縣令你客氣的。”


    “高遠這小子到底跑到哪裏去了?”吳凱突然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臭小子,好歹也來個信啊!我們這幫老家夥的腿都快跑斷了。”


    聽著吳凱的包怨,曹天成隻能苦笑不已。


    外頭突然傳來陣陣喧嘩之聲,正自苦悶的曹天成不由大怒,正欲推門而出去喝斥一番,門卻砰的一聲被推開了,看著站在門前的人,曹天成睜大了眼睛,滿眼皆是驚喜之色。


    “天賜,你回來了?縣尉呢?”他大聲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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