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看著蹣跚著帶著幾十個殘兵敗將離去的馮發勇愈來愈遠的背影,回頭看著高遠,不解地道:“縣尉,就這麽便宜他了,昨天要是他得了手,我們可就糟糕大極了。”


    高遠笑了笑,“這個人可不是山匪那麽簡單呢,殺了雖然利落痛快,但放了他,將來或許對我們有大用呢?”


    “一個山匪,能有什麽大用?不過此人能統領這麽多山匪,身手倒也不差,如果投降,倒也算多了一員悍將,但放了他,於我們有何好處?”步兵搖頭道。


    高遠哈哈一笑,“步兵,這個世界精采著呢,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呢!不過也難怪,我呢,一個小小的縣尉,芝麻官一個,你呢,兵曹,尚不入流的官兒,以後隨著我們一步步慢慢地走上去,才會發覺那更高處的風景呢!”


    聽著高遠的話,步兵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小顏子此時應當已經得手了吧?”抬頭看看天色,高遠道。太陽已經都爬到了天空正中了,淩晨時候,顏海波便帶著兩百士兵直撲馮發勇的老巢,此去的目的就是要逮著那裏的兩條大魚。


    “薑郡守,你不是要為難我麽?好得很,等到了集結點,我先給你送一份大禮。”高遠在心中冷笑一聲。


    “縣尉,瞧,他們回來了!”步兵突然興高采烈的大叫了起來,遠處的山道之上,出現了一行人影,當先一人,正在顏海波,此時,正拚命地向著他們揮手呢!


    隨著他們走近,高遠看著隊伍,突然大笑起來,顏海波抓獲來的獵物,現在的樣子,可就有些太可笑了。


    “這個小顏子,怎麽這麽不給人體麵!”隊伍之中,薑新亮與蔣家權兩人被四馬攢蹄地捆著吊在一根碗口粗的橫杠子之上,像抬一隻野獸一般被士兵們從山上抬了下來。


    相比高遠的注意力放在被抓獲的兩個人身上,步兵地看著那些空著雙手的後續隊伍,失望地道:“那個馮發勇不是說他有大筆財富麽,怎麽沒有找著,這小子騙了咱們,縣尉,我帶人趕上去,一刀切了那混帳。”


    “你眼中就隻有錢!”高遠笑道:“現在我們赴前線,那有人手將那些東西運回去,我讓小顏子換了個地方將東西藏起來了,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再起出來。”


    “這樣啊!”步兵立即喜笑顏開,“還是縣尉考慮得周全,我們要是真帶著這些東西去了前線,說不定就被那些大官兒貪沒了,咱們屁都撈不著,胳膊扭不過大腿啊!”


    高遠聳聳肩,迎著顏海波走了上去。


    “縣尉!這兩個家夥走到一半,不走了,說要歇一歇,走不動了,兩個俘虜,哪有這麽嬌貴,他們不是走不動嗎,那我就抬著他們走,哈哈哈!”顏海波得意地笑了起來,笑了幾聲,又壓低了聲音,“東西我都藏好了。”


    高遠點點頭,“這兩個人不會沒有護衛吧?人呢?”


    “他們附隅頑抗,全部給我做掉了,不過點子倒也紮手,傷了我們好幾個人,最後我一頓臂張弩,全部送他們上了西天!”顏海波攤攤手。


    薑新亮此時卻是連死的心都有了,被野豬一般捆在杠子上抬到了高遠的麵前,本來要他的命,此時自己卻落在了他的手中,還不知下場如何呢?馮發勇全軍覆沒,自己上山的使命,這夥匪徒之中知道的人可不少。


    被吊在杠子止走了這麽遠的路,手腕,腳腕都全都麻了,臉也憋得通紅,此時通紅之中,卻又增加了紫白兩色,心中的恐懼隨著高遠的眼光掃過來,更是成倍的增加。


    走到士兵們抬著的杠子之前,高遠嗆的一聲,從一個士兵的背上,抽出了戰刀,薑新亮看到高遠拔刀,頓時麵如土色,幾乎脫口便要喊出饒命來,但漁陽郡守公子的自尊最終還是占了上風,嘴巴動了動,還是緊緊地抿住了,不過緊緊地閉上了眼睛,身子也簌簌發起抖來。而一直閉著眼的蔣家權,卻在戰刀出鞘的瞬間,霍地睜開了雙眼,眼神之中,也是透出了慌亂與不安。


    高遠臉上帶著笑容,戰刀高舉,唰地一聲淩空劈下,刀風淩厲,薑新亮終於還是恐懼地大叫起來,一邊的蔣家權失聲而呼:“刀下留人,殺不得啊!”


    刀光落下,準確地落在了捆住薑新亮手腕腳腕的繩子,嚓的一聲,繩子被一刀兩斷,薑新亮在慘叫聲中砰的一聲墜在地上,慘叫之聲戛然而止,薑新亮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還活著,也沒有缺胳膊少腿。


    蔣家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當刀光落下之時,他的一顆心也幾乎停止了跳動。


    刀光再閃,蔣家權也重重地跌了下來。


    高遠還刀入鞘,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薑新亮與蔣家權兩人慢慢地爬了起來,也是看著高遠。人為刀殂,己為魚肉,高遠不說話,他們也不知道該說啥,能說啥。


    “兩位高姓大名?”高遠終於開了口。


    薑新亮此時卻是羞惱之極,高遠已經將他們逮了來,豈有不知他們名字的道理,這不是赤裸裸的羞辱麽。


    蔣家權長歎了一聲,拱手道:“在下蔣家權,漁陽薑郡守的門客,這位是薑郡守的公子……”


    高遠臉上馬上露出了驚詫的神色,“薑郡守的公子,哎呀呀,得罪了得罪了。小顏子,你怎麽搞的,這兩們可都是尊貴的人,你怎麽能這樣對待他們?我看你又皮癢癢了吧?”


    顏海波眨巴著眼睛看著高遠,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不等顏海波回答,高遠早已回過頭了,看著兩個狼狽不堪又迷惑不解的人,拱手笑道:“昨晚一夥不知死活的山匪來襲營,被我們全殲了,抓了幾個俘虜,說到他們山寨之中擄了兩位大有來頭的人,想必就是二位吧?這可真是得罪了,得罪了!”


    薑新亮呆呆地看著高遠,不知如何作答,他可不相信高遠這滿嘴的鬼話,對於自己來這呂梁山幹什麽,眼前這個混蛋定然心知肚明,他這樣說,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蔣家權的反應可就快多了,對方這是不想把事情做絕啊,薑郡守是想要他的命,但對於他來說,薑郡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抓住了公子與自己兩人,殺了所有的護衛,可以看成是一個小小的警告,然後賣郡守一個麵子,雙方打個哈哈,將此事揭過。這個高遠當真不簡單啊,這樣的大仇也能輕輕揭過不提,心中當真有溝壑之險,卻又有山川之寬啊!看著自家公子,蔣家權暗歎一聲,與眼前這個年輕人比起來,自家公子可當真沒出息。


    “是高縣尉吧?蔣某可是久仰了,高縣尉說得不錯,這一回我與公子能平安脫險,當真仰仗了高縣尉的大義援手,蔣某在這裏多謝了,以後郡守也定然有回報。”蔣家權厚起了臉皮,向著高遠深深一揖。


    高遠大笑,“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對縣尉來說是小事,對我與公子而言,卻是身家性命的大事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煞有介事,看得一邊的其它人都是目瞪口呆,顏海波眼睛瞪得溜圓,本來還以為縣尉就算不殺了這兩個家夥,也一定會痛扁一頓來出口惡氣的呢,但現在,怎麽是這個結果?


    高遠回過頭來,看著顏海波,“小顏子,你還楞著幹什麽,還不趕快去備酒備菜給兩位貴人壓驚,你個混蛋,如此對待兩位客人,待會罰你專門為兩位客人倒酒。滾,滾遠些,莫在我麵前礙眼。”


    “是,縣尉!”顏海波被步兵從背後踢了一腳,這才反應過來,一溜煙地去得遠了。


    “兩位,這便請進大帳休息,呆會兒我們一定要好好喝幾杯!”高遠大笑著伸手牽起了薑新亮的手,拉著便往裏走。


    此時,薑新亮終於反應過來了,臉上驚惶既去,傲色便又浮了上來,不過一個縣尉而已,就算知道自己想要殺他又能怎樣?還不是得乖乖地裝襲作啞,反而要過來討好自己,今日在地的營裏,老子不得不低頭,等回到了漁陽,咱們還有得帳算了。他在心中暗道,自己那十幾個護衛,被剛剛走了的那個王八蛋殺得幹幹淨淨,這筆帳,以後也得好好地算一算。


    “高某這便要到漁陽去,二位便隨我大軍行動,等到了漁陽,我再將二位送到郡守府中,保證二位不會少了一根毫毛。哈哈哈!”高遠得意地大笑著。


    薑新亮沒有聽出話裏的含義,一邊的蔣家權一張臉卻是苦了下來,本來他還想與高遠周旋一翻之後,便告辭而去,但高遠現在卻是早早地堵住了他的嘴,要是真隨著高遠一起回到漁陽,再被他親自送到郡守府中去,那當真是赤裸裸地打郡守的臉啊,現在漁陽府中,京城的太尉與大批的高級軍官都呆在哪裏,大家誰不知道他們出來的目的,這樣回去,臉當真要丟光了。


    在呂梁山下休息了一日,扶風兵們又浩浩蕩蕩地踏上了征途,隻不過這一次隊伍當中多了兩個特殊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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