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幸福的日子總是過起來飛快,在你不經意之間已經溜得無影無蹤,轉眼之間,便已經是高遠出發前往居裏關換防的日子了,三百餘士兵身著簇新的軍裝,打著綁腿,背上背著背包與高遠剛剛給他們配發的大刀,手裏提著長矛,步兵等十個弓箭手則是沒有長矛,隻有弓箭與大刀。


    前來送行的不僅有縣令吳凱和縣尉路鴻,連最近不怎麽露麵的督郵霍鑄也出現了,而更多的則是聞訊而來的扶風百姓或許是年前高遠大發神威,拖回來了十幾個東胡人的屍體,使得扶風人對這支部隊的映象有了極大的改觀,那十幾具屍體在城牆上一直掛到快過年才取下來,草草地挖了一個坑埋了下去,在風中飄飄蕩蕩了一二十天的屍體級了扶風人極強的視覺刺激,這好像是這些年來,扶風人唯一一次在與東胡人的作戰之中有所繳獲。


    由縣令吳凱主持了一個簡單的儀式之後,三百人排成二路縱隊,在都頭們響亮的口號聲中,踏著整齊的步伐,離開了軍營。


    高遠牽著他的戰馬,向著扶風的幾位主官抱拳深施一禮,轉身昂然便行,目光掃過人群,卻沒有看到葉菁兒等人,不由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便也釋然,此時別離,必然傷情,相見爭如不見,見了徒增傷感。


    一行人在扶風人的夾道歡送之中,行向南城門,一出城門,高遠跨上了戰馬,恰在此時,孫曉卻勒住了他的馬韁,低聲道:“兵曹,你看城頭之上。”


    高遠轉頭向高城樓之上,在那裏,裹著大氂的葉菁兒正立於城樓之上,在他身邊,葉楓,張一,和翠兒三人正向他拚命地揮著手。


    高遠微笑著揮手示意,眼睛裏卻隻有葉菁兒那嬌俏的身影。


    張一與翠兒馬上也要走了,張一要去郡城的閑雲樓當二掌櫃,翠兒與他夫妻一體,自然也得跟著去,自家與葉菁兒的兩家之間的圍牆,高遠已經囑咐張一在走之間將其拆掉,兩家合一家,以後便都交給葉氏來掌管了,張一夫婦走後,屋裏頭便沒有了使喚的人手,高遠又特地跑到路鴻那裏,打他要了幾個丫頭小子,放在家裏使喚,也免得什麽事都得葉氏一家親曆親為,對於這樣的安排,葉氏還是頗為滿意的。


    馬蹄得得,葉菁兒的身影漸漸在視野之中模糊,高遠卻仍是頻頻回頭。


    “兵曹,扶風城離居裏關也不遠,想念菁兒姑娘了,快馬也就一天的功夫,兵曹隨時都可以回來的。”曹天成在隊伍之中年紀最大的,便也得到了優待,可以騎馬,而孫曉和顏海波等人,便隻能與普通士兵一般步行了。


    “誰說我是想念她了,我隻是舍不得離開扶風城而已!”高遠昂起了頭,卻是嘴硬,惹得四周的人都笑了起來,剛剛在城門之時,兩個人那你儂我儂依依難舍的樣子卻是都落在了眾人的眼中。


    隊伍一路疾行,對於高遠手下的那群老兵而言,這點距離根本算不得什麽,他們每隔一天便得進行一次全副武將的越野練習,使得他們將這種行軍完全當成了家常便飯,輕鬆便當,今天的天氣極好,雖然有風,但卻是豔陽高照,比起他們在風雪之中的訓練,這簡直就是在踏春了,但對於剛剛加入軍隊的另兩百餘人而言,可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初時的興致勃勃在經過了幾個時辰的行走之後,便已經變得痛苦不堪,高遠不得不放慢了速度,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這些人加入軍隊還沒有幾天,不能指望他們與那些老兵相比。


    隊伍終於還是趕在太陽落山之前抵達了居裏關。


    “兵曹,這就是居裏關了二年前,我們就在這裏駐防!”曹天成指著幾百米外聳立著的一片建築物,道。


    看著居裏關,高遠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與其說他是關,倒不如說他是一段殘破的城牆還差不多,長最多有百來米,橫亙在眼前。城樓之上,飄揚著一麵破破爛爛的大燕旗幟,就像這關一般,死樣活氣,看不到一絲兒的活力。


    城牆之上傳來歡呼之誌的,緊接著,高遠看到,那扇破亂的關門轟然打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領著一群士兵蜂湧而出。


    “打頭的那個就是那霸!”孫曉在一邊低聲道,“看來他們是盼了一整天了,您瞧,他們連行禮都收拾好了!”


    果然,那些隨著那霸走出來的士兵,人人的手上都或挽或背了一個包袱皮兒。他們的情況卻比當初自己見到孫曉那一幫人時強多了,至少身上的衣服還是齊整的。


    高遠與曹天成兩人翻身下馬,孫曉卻已是轉身,舉起手,大聲喝道:“全體集結!”


    三百名成兩路縱隊的士兵在聽到孫曉的口令的霎那,已是以夥為單位,小跑起來,一路路縱隊瞬息之間便完成了集結,變為了一個十五成二十的方陣,人人挺矛而立,昂首挺胸,目不斜視。


    “立正!”孫曉扯著嗓子大吼。


    “向右看齊!”


    “向前看!”


    “稍息!”


    一係列的命令馬上得到了一絲不苟的執行,三百名士兵齊唰唰地靠腳的聲音與大聲呼喊一,二的口令之聲顯然驚著了正蜂湧奔過來的那霸一群人,他們一下子頓住了腳步。瞪大了眼睛,看著在他們麵前這一支顯然與他們截然不同的軍隊。


    高遠微微一笑,在曹天成的陪伴下,大步迎了上去。


    “那軍曹,這便是我們第一隊新任的軍曹高遠。”曹天成小跑了幾步,走到五大三粗的那霸麵前,替他介紹著。


    “那軍曹,幸會!”高遠伸出手去,“那軍曹鎮守居裏關一年,辛苦了,高遠奉命,特來接防。”


    那霸的目光此時卻仍然看著高遠身後那矗立如山的三百士兵,半晌,才收回目光,伸出手去與高遠一握,“鄭曉陽說新任的高兵曹不是一般人,我還當他是說笑,今日一見,才知他所言不虛。”


    “鄭兵曹太誇獎了!”高遠笑道。


    “他不是誇獎你,他是提醒我小心,說有了你高遠,這扶風可能就沒有我與他鄭曉陽的立足之地了。”那霸哈哈一笑。“扶風隻養得起三百正兵,但現在看高兵曹手下,便已超過了三百人,看來鄭曉陽所言不虛,我那霸回去之後,便得另謀出路了。”


    高遠微笑道:“那軍曹多慮了,路縣尉將重振扶風兵威,年前一戰,不僅路縣尉大怒,便連遼西城的張太守也是很不高興,具體情況,等那軍曹回到了扶風,自然就明了了,扶風不單不會裁撤任何兵員,恐怕還得擴軍,至於如何養軍,這就不是我們來操心的事情了,我們帶兵之人,隻管將自己麾下的兄弟練成一支百戰不餒的精銳便足夠了。”


    聽著高遠的話,那霸臉上神色數次變幻,高遠這話裏的意思太豐富了,先是開頭譏刺了自己一番,去年那一戰,自己的確是沒有膽子出城去接戰,麵對著東胡鐵騎,自己出了關,便等於是送死,其實如果東胡人悍然攻打居裏關的話,自己也根本守不住。這讓那霸很是惱火,但高遠話風一轉,卻又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聽他的意思,回去之後,自己不但不會受到處分,實力還會得到增強,這倒是一個喜事。


    看了看高遠身後的兵,又看了看自己身後,亂糟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雜兵魚兒,那霸便覺得有些臉紅了。


    兩相對比太過於強烈,那霸卻早已無心在這裏與高遠多說了,拱拱手,道:“這居裏關就這模樣,比不得扶風城裏,高兵曹既然來了,那某這便要告辭了,高兵曹,這段時間以來,東胡人雖然沒有大規模地前來騷擾,但隔兩天便能看到他們的哨騎來來去去,高兵曹自己當心了。”


    “放心吧那兵曹,我既然到了這居裏關,東胡人不來則罷,來了,我就讓他們回不去!”高遠冷冷一笑,“我們可不是任人欺淩的家夥,我倒想看看,這些東胡人當真是不是生了三頭六臂,敢如此無視我等。”


    那霸咽了一口唾沫,想說些什麽,終是又咽了回去,這高遠年輕氣盛,年前又殺了十好幾個東胡人,隻怕眼下正在興頭之上,自己何必枉作惡人,他要與東胡人對著幹,那便由得他去好了,等他吃了幾次虧,自然就知道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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