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跟黎哥說三天後給他答複,這個牛可是吹大了,我雖然發現局裏有一些貓膩,可要是將其全部解開並想到對策,那確實還差得遠。解開一個局的後台運作方式,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情,這不僅要求對這些東西非常熟悉,更要有縝密的邏輯思維才行,還不能被表麵現象迷惑,不然就會被人牽著鼻子走。


    如果說靠看,那的確是很勉強的說法。很明顯,信號是由他人傳過來的,而不是一個人包攬了這些活計。如果說靠聽,那莊家真到了這種程度,他的表演功夫也確實很到家。我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做莊家時甚至是有些笨拙的,這不是能演出來的。很多細節告訴我,他並非一個專業人才。再者,盅的底部墊有一層絨布,這種微弱的聲音和感覺根本就沒有辦法分辨。


    要是骰子上了藥,倒是有辦法聽得出來,可這也沒道理啊,他能聽出來我也能啊。


    我的腦袋裏出現了一副老板聚賭圖:被放到外圍撈錢的應該是我右邊第三個,暗語是肢體動作,有一個賭徒禿頂,有一個正在抽煙,沒有妞……哎呀,思維又散了架。


    我可是誇下了海口說要在三天之內給出一個答複,要是破不了局也得想個借口才行,要不然可就沒法交差了,怎麽辦?


    我隻有從一條線索延伸過去:動用的應該是探測或者透視設備,而且不在房間裏。這讓我想起了賭場中的那個指甲男事件。隻是現在情況不一樣,那時我是在自己的場子裏查這些事,基本上不會受到阻攔。


    奈何現在在人家的地頭上,咱也沒那個證件不是?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人家願意讓我去查,隻怕是還沒等我查到他們那裏,那些人早就不見了蹤影。所以,這事還得暗地裏進行才是。


    對了,可以這樣,對,就這樣!住進那酒店不就可以自由地來往於各樓層了嘛。


    我找到了黎哥,跟他講了一遍自己的想法,他問是否需要幫助之類的。雖然我心想能否在盤纏上支援點,但沒好意思開口。來了這麽些時間一直都是花人家的,這多少有些得寸進尺和不知廉恥的嫌疑。


    那火力掩護呢?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怕出什麽意外,萬一跟人家扛起來可怎麽辦?貓哥也有他的事要做,我當然不好意思開口叫他陪我閑逛。


    我在這邊也沒什麽熟人,叫霸腦殼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答應。囑咐黎哥這些天不要去參加賭局後,我就出去了。


    出了房門,我便給霸腦殼打了個電話,出人意料的是他爽快地答應了。這就好,多個人心裏也踏實點。


    賭局在酒店的十七樓,我們住在十九樓,就是怕在同一個樓層碰到聚賭的熟人,到時不知道怎麽問候。


    我把情況跟霸腦殼介紹了一下,他兩隻手都搓得發紅了,表示這個遊戲夠刺激、夠新鮮。當我告訴他風險大得跟炒股票似的時候,他那因為感到新鮮而漲得通紅的臉瞬間煞白。靠,這也太顯形了吧。


    “白天不要出去閑溜達。”我說。


    “哦。”霸腦殼點了點頭。


    “也就這幾天,能解得開算好,解不好就想好怎麽脫身吧。我也是犯賤,自己明明不想趟這池子渾水,又一個猛子紮了進來,淹死了誰也不能怨。”我本來以為霸腦殼也是個能扯的人,才跟他說了這麽一席沒頭沒腦的話。


    “那沒事。”霸腦殼的回答總是那麽言簡意賅,“小心點就好了嘛。”


    這搞得我真是相當鬱悶,這人真是悶死了。


    跟著這麽一個人悶在房間裏是一件令人感到有些窒息的事情,可又找不到其他的事幹。我本來就是個好動的人,會悶壞的。


    在我們僵持了許久之後,他竟然說要跟我玩撲克。


    我懷著一顆慈悲之心說不跟他玩,免得讓人說我用強項拚人家的弱點,可架不住他的那一句:“怎麽,怕了嗎?”那我就隻能順應民意痛下殺手了。


    玩到後來,霸腦殼都要哭了,身上零的、整的都交了公,我絲毫不帶一點同情心。還沒開戰的時候他竟然嘲笑我是個說書的,隻是嘴巴厲害,這我可不樂意了,我要告訴他,我就是個說書的,說著說著你就輸了。哥不僅能說輸,還能把你給說哭了。


    “還有錢嗎?不帶賒賬的啊。”我揚起頭來問道。


    他連忙跑到行李箱那裏去翻,隻見那衣服是一件件地往上拋,就沒看到個值錢的。估計是翻到底也沒找到什麽值錢的東西,他一臉鬱悶地站在我麵前:“那個,先借點玩玩行不?絕對會還,不還是豬。”


    “我不管你是屬豬的還是屬狗的,進了我的袋子,就沒有理由再還給你。你說你也是,一個職業遊泳的遊不過一個業餘玩水的,怎麽回事啊?”


    “大哥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將軍頭上能騎馬,宰相肚裏能開船……”


    遺憾的是,我說不借。


    晚上跟霸腦殼兩個人賊似地跑下樓吃了晚飯,回了房間後他又坐不住了:“這總得去幹點什麽才好,老守在這裏也不是個事吧?”


    “你還是坐著吧,套路我比你熟,就算是讓你看到了些什麽東西,你也不知道那是幹什麽用的,那不白忙活了嘛。再說,比起你來我也算是生麵孔,萬一讓人碰到也不一定能認出來。就你這老臉往那一擺,人家全明白了,還查個毛啊。”


    “那好吧,回來的時候記得帶點吃的。”


    “你就這點出息,剛吃完飯都沒半個小時又吵著要吃的,你這腦袋就是被你給吃大的。”


    我竄到樓下,期望能有什麽意外的收獲。現在是傍晚時分,是一段很寶貴的時間,換句話說現在是辦事的一個不錯的時間段。


    我激動地將耳朵貼在那個門號為1801號房間的房門上,裏邊的動靜讓我有些不解,怎麽會沒有聲音呢?這個問題在我思考了好幾分鍾之後終於得出了一個差不多的答案:應該是沒人住吧。


    沒想到我也有這麽聰明的時候。這腦袋確實是被繞壞了,以至於這麽簡單的事情讓我思考了這麽久才得出了一個這麽“深奧”的答案。然後我又賊兮兮地跑到另一間的房門前,把耳朵貼了上去。


    當我在幹這些勾當的時候,一位清理房間的阿姨把眼睛瞄了過來,那意思不難理解,大意為:這小夥子,年紀輕輕的怎麽好這口?


    我當下抬頭挺胸,以一個正直、善良、老好人的姿態看著她,希望她不會去衙門報官。她要去前台把這事一匯報,我的準備工作將全部付諸東流了,到那個時候我連起訴她的理由都沒有,那就虧大了。


    效果不錯,她推著一車的毛巾轉到電梯口去了。事實證明,我的胸如果能再挺得高一點會更好。


    我也趕緊縮回房間,萬一她不死心,貓在哪個角落裏等著抓我的現形,那我就死慘了。


    剛進房門,霸腦殼就開腔了:“你怎麽沒帶點東西上來啊?”


    “別跟我提這事,一提我就上火,剛才給你買了好些吃的,有一些燒烤,還盛了一碗湯,結果走到電梯裏被一個男的碰翻了,灑了一地。都怨我太不小心了。”我一副惋惜的樣子。


    “哦,你親自給我買吃的,那我要怎麽謝謝你才好?”


    “沒什麽,要不你再去買點吧,順便也幫我帶一份好了。”我借坡下驢,哄騙著他。


    “那你想吃什麽?”他轉過臉來問我。


    “呃,要一個雞腿,要烤的啊,烤熟點,多放點孜然。再來一瓶啤酒。哎,你說是要啤酒呢,還是要可樂?哎呀,這也太難抉擇了,都來一份吧。再就是一打口香糖。還有,還要一袋薯片。先這麽多吧。”說完我不禁咂了一下嘴,想想都那麽帶勁。


    “雞腿?要不要雞毛啊?”霸腦殼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跟我說。


    糟了,露餡了:“你這是什麽意思啊,有請人吃雞毛的嗎?”


    “你下去不過十來分鍾,還是查東西去的,再去買一些燒烤,還弄了碗湯,又巧合被別人弄灑了,誰信?你信嗎?”


    我頓時感覺自己的智商比霸腦殼低了個檔次,他那腦袋在這種情況下,怎麽就那麽好用呢?會不會是腦袋大的人聰明些?


    我那一腦袋亂七八糟的想法得不到答案,又哪有什麽太多的工夫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編一個唯美的愛情故事給他聽,估計今天要是不把夜宵買上來,晚上睡覺也不能安生。再說,上下來回了幾趟,這會兒還真想吃點東西。於是,我下樓去買了點夜宵,幾個雞腿還外帶兩碗湯,這夥食得地主老財那個等級的了。


    我一手提著袋子,一手端著湯,用頭去頂電梯按鈕,不巧把18、19兩個鈕都頂亮了。電梯在18樓停了下來,我還沒按關門的鈕呢,外麵突然衝進來一個準備去投胎的,一下子把我的湯給撞灑了。


    我很慶幸有這個插曲,讓事情有了回旋的餘地,也讓我們有了談判的籌碼。或許有些事情,本來就已經注定。


    那人一看闖禍了,一個勁地賠禮道歉,還問我這玩意值多少錢。我也懶得跟他糾纏,畢竟這事也是由於自己的眼睛放到了後腦勺才發生的。


    “沒事沒事,就是湯有點燙而已。”我咬著牙說。


    這樣一來,他就明白了該怎麽辦。他掏出二百大洋給我,並再次賠禮道歉。我一想,也差不多了,再演就過了。


    我把掉在地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走出去扔進了垃圾桶裏,心想就一層樓了,幹脆步行上樓吧。他卻在電梯裏喊:“好了沒有?快點,電梯要走了。”


    這時候,電梯發出了聲音,並不是很大的警報,是由於開門的時間太長的原因。隻聽到走廊那頭傳過來一個聲音:“好了,馬上就好。”然後就聽到了關門聲。


    我在樓梯口一直沒走,也不知道心懷的是什麽鬼胎。


    那個從房間裏走出來的人一上電梯就問:“你說這東西修起來得多少錢啊?”


    修東西?修什麽東西?我心裏打了個問號。


    “誰知道,時間可能會長點。不說這個了,餓死了,先吃飯再說。還別說吃飯,我剛才一進電梯就把一個人的湯給碰灑了,賠了二百塊錢。”


    然後電梯門關上了,電梯先上到了19樓,又下到了1樓,他們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有那麽一點眉目了。我知道,那個伍總是四川人,他們剛才講話也有四川口音,這中間或許有什麽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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