壘要一個一個的跑,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可現在已經沒有一個一個跑壘的機會了,鈴木真弓隻好咬緊牙關奔著二壘而去。不過心中打定了要轟二壘打主意的鈴木真弓並不敢隨意做出太多可能招致對手猜測的動作,所以他隻是瞄了一眼二壘之後,就趕快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萬一看多了讓對手看出來了就不好了。


    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怎樣才能轟出一個至少是二壘打的安打呢?


    二壘打可不是什麽很容易的打擊,正常情況下,你轟到外野的安打多數都隻能給自己帶來一個安打而已,至於二壘打,需要你一棒子把球轟到場邊才行,而三壘打,通常是要轟到場邊角度還很好,球落到場邊之後外野手要再跑幾秒鍾才能到的位置上才行。


    這也是為什麽一個落地後彈出場外的球直接算作二壘打而不是其他打擊的原因之一。


    一個長打,對於鈴木真弓來說,長打還是比較經常能做到的,他的力量並不次於縣內其他強力打者,可打擊這東西並不是想來就有的,鈴木真弓並不能百分之百確定自己能打到球。


    尤其是對手還是決賽球隊的主力投手的時候。


    雖然這個主力投手並非這支球隊的第一選擇。


    岡大樹對於被史淇轟出的那個全壘打,雖然無奈,但並沒有什麽遺憾自責之情,史淇跟其他打者不一樣,雖然不願承認,但今年的史淇,的確很少有投手能攔下來。“或許甲子園有能正麵打敗史淇的投手也說不定。”岡大樹剛起了這個心思,就馬上抬起手給了自己的腦袋一下:“我這是在想什麽,正麵對戰史淇什麽的先不說,如果這幾年一直都把史淇按在縣大會上,對於鹿兒島實的其他球隊,比如這場比賽的我們來說,也是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兒吧。


    咦,不對想這個也不行,要想接下來的比賽啊比賽。”


    各有心思的岡大樹跟鈴木真弓的視線碰在了一起,很快又再次錯了開去。兩個人都有些心虛,岡大樹是因為剛剛自己等於根本無視了鈴木的出場,還一直在想著史淇的事兒,鈴木真弓則是很怕被岡大樹看穿了心思,所以在這樣的默契之下,兩個人卻都沒有看穿各自的想法。


    待鈴木擺好揮棒前的準備姿勢的時候,岡大樹也彎下了腰,看著對麵捕手發來的暗號。


    “投好球嗎?好那就來吧!”剛剛史淇在的時候,岡大樹連著投了多個壞球,所以現在,捕手的心思可能是期望著他能盡快的找回狀態跟自信吧,所以才在第一球安排了個好球。


    其實這種情況下,安排角度上不那麽刁鑽的壞球也是可以的,隻是狀態信心的找回可能要按部就班多來幾個回合才可以,但比賽進行到現在,已經沒多少時間給人找狀態找自信了,所以捕手才直接幹脆安排了一個好球給岡大樹,這會讓投球的危險性增加不少,可相應的,一旦投球成功,所帶來的自信也算是相當大的好處了。


    這第一個好球被鈴木真弓讓過去了,不是他不想打,正是因為打定了要打二壘長打的心思,所以才會格外在意每一球的球路,哪怕有任何瑕疵的路徑,鈴木真弓都必須謹慎揮棒,由不得他不慎重。


    而岡大樹這邊,一個好球其實並沒帶給他多少心靈上的自信,或許最多也就算是個心理安慰罷了,在第二球的球路上,捕手的安排則又是個壞球,其實大家都是想要好球的,可由不得半點隨便的比賽裏,即使是再怎麽安全的環境下,也到底還是有些疑神疑鬼。


    其實之前的那麽多比賽過程中,大家針鋒相對的打出了漂亮的比賽,可仔細想想,前麵的比賽裏大家似乎都沒怎麽緊張,全力以赴的比賽下已經很少有人想到那些了,可在史淇轟出全壘打的高潮之後,氣氛總會有些冷卻一下的傾向,這麽一冷下來之後,緊張感就上來了。


    八局下半的比賽誒,四比三的驚險比分誒,全壘打誒,種種這些東西都匯聚到了一起,不僅是打者,就連投手這邊也同樣都緊張了起來。一時間局勢有些尷尬,縣大會決賽這麽重要的賽場上,比賽都進行到這個時候了,大家卻都好像剛上場一樣一點點試探,簡直有點不像話了是不是?“必須趕緊找回剛剛的狀態。”任何一個感受到緊張的人其實都是這麽想的。


    岡大樹的第二個壞球,鈴木真弓也沒有上當,但鈴木真弓並沒有絲毫高興之處,因為他能感覺到,這麽下去是不行的,似乎是緊張造成的,像剛剛的這個壞球一樣,待判斷好了之後,不管結果是好球還是壞球,其實都已經沒時間揮棒了。而偏偏越是想著不能緊張,以平常心去看待岡大樹的每一球就卻是難以自製的想太多事情,頗為無奈的鈴木真弓隻好決定在下一球的時候略微放鬆自己對球路的判斷,若像第一球那樣等完全確定了球路之後再揮棒恐怕時間已經不夠了,隻是稍微判斷一下球路出手點,就靠著條件反射出手吧。


    在這樣的“指導思想”下,岡大樹的第三球來襲了。


    “球路……揮棒!”鈴木真弓揮出了自己的球棒。


    “是個……壞球!”揮棒過程中對球路的判斷從不曾中斷,但這樣的判斷最後的結果不怎麽樣,可改變揮棒角度是不可能的。


    “砰!”球棒揮了過去,捕手接到了棒球,一個壞球,因為鈴木真弓的揮棒,變成了好球。


    “混蛋啊!”鈴木真弓很不爽,揮棒落空其實很正常,但這個時候的揮棒落空,每一個都好像在大家的心上插上一把劍一樣。


    局麵變得麻煩起來了,兩好一壞,岡大樹可以盡情的投至少兩個壞球,而鈴木真弓這邊,則已經沒有好球的空位了,或許他可以用較為快的揮棒跟輕的打擊打一個成功率最高的安打出來,可這樣的話,就跟之前鈴木的想法相悖了,他想要個二壘打啊。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了,我必須上二壘!不然的話……不然的話……不行,必須上二壘!”鈴木真弓的心中又急又緊張,這樣的緊張之下,他連思考都已經不太正常了,就是不聽的在想著“必須上二壘”而已。


    這種焦急被清楚的表現出來之後,很輕鬆的就被邊上一直關注著他的捕手感受到了。


    “這家夥著急了,心裏失衡的打者,簡直是最容易對付的。”至學館的捕手想道。


    二話不說,捕手在下一球安排了個壞球。


    “是這樣嗎?好像,終於可以輕鬆一下啦。”岡大樹讀懂了捕手的意思,他點點頭想道:“就用這個壞球結束這半局比賽吧。”


    鈴木真弓並沒有想到自己已經被針對了,他在焦躁中迎來了岡大樹的第四球。


    雖然心裏急得很,雖然必須上二壘的心思沒有絲毫衰減,但鈴木真弓還是保留了一些正常思考的能力。兩好一壞下的第四球,對手也不是什麽統治力自信心都超強的投手,這麽重要的時刻再怎麽想投好球的幾率也不大,於是雖然鈴木真弓做足了全套動作,最後卻沒有揮棒,非常幸運的逃過了一劫。


    “做的不錯嘛,竟然沒有上當,這麽想的話,難道下球你也會這樣嗎?”接到岡大樹球的時候,至學館捕手還是很驚訝的,因為鈴木真弓明明渾身都散發著焦躁,卻可以正常思考這一點,聽起來有些不太合常理,不過他現在不急了,對手越急,對於優勢這邊就越放鬆是肯定的。


    “那麽下球,看你揮棒不揮棒吧!”捕手發出了自己的暗號:“內角高球下落飄向外角,最後的落點在好球帶以內!”


    岡大樹這名球員,其實是最好的陪練投手,中規中矩什麽都會點的他,沒有一樣能鍛煉出統治力來,這樣的投手在訓練中可以盡情的為本隊練球的打者貢獻任何一條球路,至於力道不足什麽的,往前多站一兩步不全都有了嘛。而對於捕手來說,這樣的投手好的一點就是,很多時候你可以盡情的為他安排球路,雖然落點可能有些脫出自己的安排,雖然球路跟飛行中的變化上都半吊子,可總體而言,選擇還是很足夠的。


    “要分勝負了嗎?來吧!”岡大樹點點頭,心裏知道這就是最後一球了。


    “下球估計還是壞球?這麽下去的話就要滿球數了啊,二壘打真的有可能嗎?不行,不能懷疑自己!我要二壘打,不行,哪怕是壞球,也要打二壘打!”鈴木真弓想到了之前史淇的那個全壘打。


    “史淇都能轟出去,我為什麽不行!?”鈴木真弓其實犯了無數錯誤,可有些時候負負得正陰差陽錯,或許上天真的會給你個了不得的機會。


    “打!下球隻要球路不那麽離譜就打!大家,對不起了,如果下球不打的話,我怕我以後一輩子都不敢站在這裏承擔責任了,輸球就輸球吧,下球,死活都要打!”鈴木真弓在心中想道。


    櫻高的五棒握緊了球棒,至學館的捕手也舉起了雙手。


    “來了,這一球,會決定比賽的勝負嗎!?”伴隨著解說員的聲音,電視中的捕手投出了無比關鍵的一球。


    “揮棒了!”


    畫麵中看不太清楚鈴木真弓的臉,但遠遠的,卻仍舊能感受到他這一刻的決定,球棒猛地揮了出來。


    “乒!”清越的擊球聲。


    “好!!!”櫻高這邊的大家此刻都站在場邊勾肩搭背的看球,見鈴木把球揮出去了,大家都興奮的跳了起來。


    “好!!!”最興奮的人當屬鈴木自己了,這球在飛行中的球路一被鈴木確定,他就知道有了。


    “球路大好!”這樣想著的鈴木隨手扔掉球棒就竄了出去。


    “糟了!”會這麽想的當然就是至學館這邊的人了。岡大樹霍然起身,看著棒球飛越過自己頭頂,朝著外野遠遠的飛出去。


    “外野!!”這球的方向比較正,應該是中外野的控製區域沒錯,可球路球路都不錯的情況下,至學館的中外野真的能拿到第一落點嗎?沒人能保證。


    鈴木真弓對於這球的落點卻有些不滿,他可是奔著二壘去的,但球路比較正的這一球距離二壘是最近的,如果外野手接的比較快的話,自己想要上二壘可不容易。


    至學館這邊的防守球員們起初並沒想到鈴木是奔著二壘去的,直到他在本壘到一壘的跑動過程中過了三分之二之後依舊沒有減速的跡象了,才突然反應了過來。


    “他是要去二壘!”至學館的一壘山崎遼大聲喊道。


    “什麽!?”二壘這邊奔來並沒有太在意這一球,因為接球地方跟他的關係不大,可沒想到的是鈴木真弓竟然真的要挑戰二壘,這球的落點距離二壘這麽近,他竟然也敢上二壘!?


    這樣的疑問很快就從局勢上找到了答案,是啊,現在對於櫻高的局麵來講,上二壘才有機會嘛。


    “傳這裏!!”二壘手揚起了手套大喊道。


    那邊中外野手聽到了喊聲,心裏也明白了大概的事情發展,他並沒有看內野,而是緊緊的盯著來球。


    “麻煩啊,好像第一落點不太容易。”至學館二壘雖然在盡力的跑動,可距離跟這一球的高度上都不是接球外野理想的一球。


    終於,球落下來了,而此時,鈴木真弓也越過了一壘壘包。


    “這裏!!”二壘手的聲音連著喊了好幾次。


    在全場的目光中,至學館的中外野做出了非常漂亮的一次防守。


    第一落點已經攔不住了,可中外野的腳步也不慢,就在棒球剛剛落地的一瞬,中外野的手套也幾乎是以毫厘之差伸到了落點附近。


    如果這球中外野是奔著棒球的落點去的,可能談地之後的這球就脫手了,可至學館的中外野手套覆蓋的,並不是第一落點,而是在第一落點落地之後,彈起的棒球!


    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不僅要移動到目標位置,還要成功的預測到棒球的彈起力道角度可不是容易的事兒,在全場的驚訝中,中外野的手套剛剛好的伸出來,攔住了這一球!


    “漂亮啊!”解說席上懂球的寺田光生興奮的喊了出來,這球有些冒險,可防守隊員的這一接展現了非常漂亮的基本功,從技術動作上來說完美無缺,穩穩的掌握住了這一球。


    “糟了!”跑動中關注著棒球的鈴木真弓在看到對手防守隊員的表現之時心中一涼,本來就已經全力以赴跑壘的腳步再次猛然加快了一分,朝著二壘奔去。


    至學館耳朵中外野撈到棒球後身體並沒有停住,而是繼續朝著內野竄出來,在往前蹬出的這兩步中,他成功的穩住了自己的身體並且讓自己站了起來。


    “二壘!”中外野在短短的時間裏分辨出了自己的目標,然後借著自己前衝的勢頭再次把球傳了出來。


    “會怎樣!?”解說員的疑問也是全場觀眾的問題。


    棒球朝著二壘而來,鈴木真弓也在最後幾米裏整個人跳了起來,然後打開身體,把雙腳伸了出來,朝著二壘探了過去!


    “砰!”


    又是個接球跟觸壘幾乎同時發生的一球!


    “這球……!?”解說們說到這裏就猛然停住了,大家都在等待著裁判的判罰。


    “二壘啊!”鈴木真弓感受著被踩在腳下的二壘眼睛卻閉上了,仿佛不忍聽到裁判的判罰一樣。另一邊至學館的球員表現也不怎麽樣,從二壘手到中外野乃至投手捕手,都在這個瞬間忐忑的等待著結果的出現。


    “出……局!”裁判的判罰出來了,得到了很好機會的鈴木真弓,到底還是沒有敵得過對手的精彩表現!


    “出局了!八局比賽結束了!至學館保住了自己的領先優勢!而櫻高第九局的打線已經不足以在三人出局前送人回本壘了!!”


    鈴木真弓的叫從壘包上拿了下來踩到了地上。球場內外,無數櫻高的支持者們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川榮理一郎,就連櫻高的這位一直不曾放棄的,唯一的高三生都狠狠的把手中原本練習熱身用的兩隻球棒狠狠地敲了一下地麵。


    “對……對不起!我搞砸了!”鈴木真弓走下球場了,他經過準備區的時候,跟川榮說道。深深的鞠躬,九十度的大幅度彎腰代表了他心中無限的愧疚。


    “哎……別自責了,如果是我的話,應該也會這麽選擇的吧,而且我也很清楚你的意思,我是沒辦法把一壘的你送回本壘的。好了,走吧,回去準備一下,比賽還沒……結束呢。”現在就連川榮,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沒什麽底氣了。


    是啊,比賽還要繼續,可現在這個局麵了,繼續不繼續,還真的有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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