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短的時間內,她跟第五十名,剛好差十四分。


    賽場上的劍修們已經一個不剩。


    而其他流派的修士,早就在溫莎中途離場的時候被懷著“趁那勾引我媳婦/相公的小妖精不在的時候好好努力”念頭的劍修們掃蕩了個差不多。


    現在,除卻她身邊的三個隻剩下一枚玉牌的親友團,就隻剩下不遠處衝她揚起最後一塊玉牌的許黛清,以及另一個明顯明顯已經老態龍鍾的散修。


    即便溫莎此時把他們所有人的玉牌都擊碎,也隻能拿到十分。


    ……


    還有小半柱香的時間,金丹境位列第五十五名的溫莎走了出來。


    場外所有的金丹境的劍修們都鬆了口氣,抱著自己的寶貝劍,有幾個甚至誇張地抽噎起來:“我終於是保住了你的貞/操,嗚嗚嗚。”


    金丹境劍修們的唯一認證情敵·溫莎:……她渣女的名聲好像已經不分物種了呢。


    溫莎不理會身後恍惚的聲音,直衝元嬰境的比試場地。


    要晉級,她現在隻有另一種途徑,越級挑戰,最好是能找到劍修——青玄宗的劍修。


    第65章 五洲有會5


    ◎三個問題◎


    在這一方修真界裏,元嬰修士並不算少。


    但這些元嬰修士們也不是時時都能見麵,五洲會算得上是他們切磋交流的主要渠道之一。


    這比試時間沒到,基本上也不會有多少人中途離場休息。


    一來,他們要與可能同樣在這個元嬰境卡了許久的老友敘舊;二來,也希望能通過觀看他人的比試,從中獲得些許頓悟。


    幾位元嬰修士都十分沉浸其中,但這比試場地的門,卻突然被打開。


    穿著青玄宗弟子服的周湖冒冒失失地跑了進來,原本別在腰間的劍被他仔仔細細抱在懷裏,還裹上了好幾層布,看著有點像揣著孩子的山野村夫一樣狼狽。


    “尤師兄!尤師兄!”


    尤奉天剛跟人比試完,活動了一下手肘,見了周湖,眉尖不自覺地皺起來:“周師弟,你……你以這種姿態來挑戰我?連劍都不會好好拿了嗎?!”


    顯然,尤奉天對這同宗師弟如此怠慢劍的行為十分不恥,正打算教育一頓,卻見著那要強又嘴倔的師弟拽著他的衣袖,拉他往外走。


    “怎麽了?”


    周遊低聲道:“合歡宗的溫莎可能要來找師兄比試,咱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她可是有天一劍骨的人啊……”


    尤奉天甩開周遊,興奮:“所以,天一劍骨的持有者要來與我比試?那可太好了!”


    周遊見師兄不開竅,緊了緊懷中的劍,道:“天一劍骨很邪乎的,能控製別人的劍,師兄,你積分足夠,還是不要……”


    尤奉天哈哈一笑:“能跟天一劍骨的持有者比試,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機會!”


    “師兄,你不能給青玄宗丟人!”


    尤奉天臉色不好:“對上天一劍骨,我也不一定會輸——即便輸了又如何?勝敗乃兵家常事,算不上丟人。”


    “尤道友能這麽想,真是再好不過了。”溫莎站在門口,略一拱手,“在下合歡宗溫莎,前來討教。”


    周遊緩緩地、慢慢地退到一旁,抱著劍的手已經發白。


    他十分真誠地向天道祈禱,祈禱這位已經連續折磨他多次的女修能夠忽略他的存在。


    但,溫莎已經看見了他,漂亮得過分的眼睛盯著他,似乎帶著那麽一點點笑意:“——劍來。多謝。”


    周遊:……所以感情他那麽認真且敬業地護著自己的寶貝劍,還是被人搶走了嗎?還有沒有天理了?!


    他正悲傷著,幾位元嬰期修士已經湊過來看戲。


    “合歡宗挑戰青玄宗,還是用劍——現在的後輩們真的太會玩了。”


    “確實,不過看著合歡宗女修的架勢,倒還有幾分劍修的影子,這步法、這起勢,還真有些像青玄宗的路數!”


    周遊仍沉浸在悲傷中,一無所覺。


    但尤奉天眼光毒辣,已經發現不對勁的地方:“……蘇純謹教的?”


    溫莎拿著周遊的劍,四兩撥千斤地挑開尤奉天的劍意:“什麽?”


    “你用劍的方式,與我……很像。”


    有些招式,與《青玄劍譜》更是幾位肖似。


    但這話,尤奉天也不願在這樣的半公開場合隨意說出。


    溫莎從他模糊的用詞裏立刻察覺了他的意思,果斷否定:“不是。”


    但也留心觀察起來,尤奉天沒有說謊,他們的很多路數,都有幾分相同。


    溫莎心神一動,也察覺到這一點,看了一眼計時的香爐,還有一點時間。


    溫莎想著,並未急著操控尤奉天的佩劍,反而以防守為主,觀察尤奉天的招式。


    確實有幾分相似。


    不過她的招式更簡潔,少了幾分花裏胡哨,多了殺人見血的威勢——畢竟她用劍,確實也不是為了切磋,而是殺戮。


    溫莎一麵抵擋著尤奉天密集的攻勢,一麵快速運轉思緒:


    光明神在上……不,現在她應該學著舍棄這具口頭語。


    最開始,教她劍術的就是光明神大人——更準確地說,她能窺伺神顏,正是因為她撿到並且舉起了光明神大人的劍。


    那,光明神大人為什麽會青玄宗的劍法招式?


    這樣一個新的,困擾她的問題,又誕生了。


    顧家與黑暗眷屬,蘇家與溫家覆滅,光明神大人與青玄宗……


    一條條淩亂的先纏在一起,像是記憶中原來世界裏,村落裏村長的妻子才能擁有的色彩繽紛毛線團,它們混在一起,根本沒有什麽頭緒。


    溫莎也禁不住有些心浮氣躁。


    她遽然發力,正氣蕩然的劍意自周湖那一柄並不算出彩的劍中迸發,似隕落的星辰一般,蘊藏著似乎要與天地一同毀滅的磅礴之氣。


    尤奉天興味盎然,接下這一擊,自己的劍也似乎承受不住,震蕩不已。


    但尤奉天沒有絲毫惱怒,反而道:“天一劍骨果真厲害,金丹境、非劍修就能有如此實力!不過……”


    尤奉天看了一眼時間,笑笑:“時間快結束了,這應該是你奮力一擊了吧——還是缺點火候。”


    尤奉天振臂一刺,劍身未動,但劍意卻已經衝著明顯體力不支的溫莎迎麵而去:“到此為止了。”


    “不。”溫莎直起身子,擺擺手。


    那飛馳而來的劍意陡然拐了個彎兒,衝向尤奉天腰間的玉牌。


    “這是最後一擊。”


    玉碎,香盡,時間到。


    溫莎將那劍一拋,劍乖巧地縮回周湖懷中的劍鞘裏。


    金丹境的積分榜上,溫莎從第五十五名一躍而升至第一名。


    尤奉天臉上的笑容卻更大了,興奮得雙目鋥亮,手都止不住微微顫抖。他直接湊到溫莎身邊:“溫道友,你最後一招是怎麽做到的?能不能再讓我看看?”


    已經打算離開的溫莎:……?


    但對方也確實不像是蓄意挑事,隻是純粹地好奇,沒有半分惡意。


    溫莎也不好拒絕,動了動手指,那原本已經被尤奉天收回的本命劍便雀躍而出,毫不顧忌尤奉天的心情,刺破了尤奉天僅剩的一枚玉牌。


    在場的莫不倒抽一口冷氣。


    尤奉天就勢握住自己的劍,指著溫莎:“哎?你說它到底受你控製還是受我控製?”


    沒等溫莎回複,一柄折扇就以不容拒絕的力道強行挑開指著溫莎的劍。


    顧澤之:“尤道友,比試已經結束。”


    尤奉天道:“我當然知道,但天一劍骨這麽神奇,我不過是想多了解幾分,絕不會傷害溫姑娘!顧兄,你且讓讓……”


    這理由光明正大,但顧澤之就是充耳不聞,寸步不讓:“刀劍無眼……”


    對著一名劍修和一名天一劍骨的擁有者談“刀劍無眼”——


    在場的其他佛門元嬰大能都忍不住捂臉,禁不住對那智濟大師都多了幾分微妙的同情:菩提宗這佛子,不僅平日氣人,在這樣的關鍵場合還打諢,想必,做他的師尊,很辛苦吧?


    為人師表的智濟大師是否辛苦,李洪珍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這掌門的臉,今日真是丟了個一幹二淨!


    他前段時間喪女,為此,顧氏出身的妻子與他關係到了冰點,蘇氏出身的準女婿、親傳弟子又巴巴湊到那苦主溫家遺孤旁邊,他堂堂大宗青玄宗的宗主身邊兩個親密的人都與他關係疏遠,又間接相當於接連從兩家吃了癟,自然心情不好。


    但好在聽說那溫家孤女閉關,未必能趕上這次五洲會,連舉辦權都移交給了蘇家。


    李洪珍原本想著,天一劍骨既然可能不在,正是他青玄宗揚名立萬的好時候,所以提前來看看。


    誰曾想,有著天一劍骨的溫家遺孤不僅在場,還在越級挑戰,正控製著他師弟愛徒尤奉天的劍,刺破了尤奉天的玉牌!


    而他這師侄,還涎皮涎臉地湊到那妖女跟前,這、這……成何體統?


    難道是天道要把他們青玄宗的臉麵往地上踩嗎?!


    李洪珍實在看不下去,咳嗽幾聲,虛點了周湖和尤奉天,道:“比試都結束了,還不快走?”


    尤奉天還欲說什麽,李洪珍索性直接捏了個法訣,束住他的手腳,強行將他帶走。


    一場好戲,戛然而止。


    顧澤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溫姑娘,方才是在下魯莽了。”


    正式比試的時候他不好插手,但比試之餘,他本能地見不得旁人對眼前的女子有分毫威脅。


    “沒事,多謝顧真人關心。”頓了頓,溫莎又道,“過幾日就是複試,還希望顧真人小心為上,如願以償。”


    “承溫姑娘吉言。對了,不知溫姑娘可否有空?在下有事想請教。”


    溫莎點頭,隨著顧澤之離開這場地,到了一處無人的角落。


    顧澤之動作熟練地從貼身的衣襟處抽出薄薄的幾頁紙。


    溫莎瞧著眼熟,沒等她湊過去,顧澤之已經將東西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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