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醫醫人,卻不能醫心,因為心若歪了,走入魔道,就是有妙手藥石,也是無能為力。


    亨利曾經是個有文化、有理想、有才氣、有追求的好青年,隻是被現實粉碎了藝術夢,又見到美麗的華夏老婆一手操持餐館,穩穩地占據了禦姐地位,把他當成了法國小白臉弟弟來養,這才開始猶豫、懷疑、對自己失去信心,最後一步步墮落下去。


    如今的亨利已經成了賭徒癮君子加偽藝術家,他那些所謂的‘藝術’不過是最後一塊無法遮羞的破褲衩以及在那些紅燈區的婊子麵前彰顯身份的偽裝色而已。


    在周易看來,亨利已經是病入腠中,而且還是心病。說得玄乎一些,就是有了心魔、心猿意馬栓不住,遲早打破靈霄天;而且他這病根子是經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就算自己用精神引導、用現代心理治療手段替他消除一些負麵心理,也不過是暫時控製他的病情、治標不治本而已。


    周易要的是重塑亨利,讓這個法國姐夫能夠成為一名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偉大的藝術家、合格的丈夫和父親,然後和二姐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這就是一個大工程了。


    好在中醫理論與佛道多有交集,周易上學時就愛讀書,自從得到全能閑人係統後,更是博聞強記。既然醫道難以解決,自然就會想及佛道手段,本來嘛,自古以來‘佛、道、武、醫’不分家,但凡是老和尚老道士和武功高手,就沒有一個不精通醫術的,華佗是神醫,可他創出的五禽戲能救人也能打人,就看你練得精深不精深了。


    像這類正本去邪、歸心清源的手段,道家叫做‘斬三屍’,佛家則說‘獨座悟菩提、除戾化外魔’,隻是這些佛道手段總是被籠罩在一層神秘色彩中,再被小說家添油加醋的一通發揮,就成了神話,其實說穿了就是一個道理——‘欲建設、先破壞’‘打破一個舊世界,才有一個新天地’。


    如果用來比亨利,亨利現在的人生已經充滿了負麵因素,他的賭癮、毒癮和對人生對妻兒不負責任的態度,都是源於心底巨大的失落感;就像很多失敗者一樣,他總是會把一切都歸咎為命運,總是認為如果命運給了自己同樣的機會,自己也會成為成功者甚至是偉人。


    這就是魔頭、心魔。對這種人,無論怎樣勸導都是沒有用的,哪怕是舌燦蓮花的心理治療大師,也應付不了亨利這種迷途羔羊,而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給他一個渴盼的世界、給他足夠的機會甚至是榮耀,讓他在其中享受、感悟、掙紮,最終崩潰。


    而當他崩潰的那一刻,家庭的溫暖、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感,才可能重新歸來。如果亨利有這個覺悟,他將會因此脫胎換骨;如果經曆了這些仍然不能感悟,那周易也不介意他真的崩潰變成瘋子。


    周易真正關心的,始終是姐姐和小外甥,如果亨利是提不起的豆腐,姐姐也未必一定要從老毛子而終不是?


    所以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塞翁得馬,焉知非禍?亨利這個妥妥的法國塞翁,這會兒正跟著律師滿心歡喜地去接收賭場呢,哪裏知道周易居然為他挖下了這麽大的一個坑?


    “周,你總是會讓人驚訝……”


    威廉目不轉睛地望著周易,他看得出這個華夏青年很認真:“不過你做得很對。在我的家鄉流傳著一句諺語‘隻有在大海上經曆過生死的水手才能做一名好船長’,你不就是在為亨利準備一場暴風雨麽?”


    “周,我真佩服你的手段,不過幸虧我不是你的姐夫……阿門……”


    大衛在胸口劃了個十字,心有餘悸地看了周易一眼,心說華夏人都是這麽狡猾的麽?就跟波拿巴那個老流氓一樣一樣的。


    “好了兩位,現在我的意思兩位應該明白了……”


    周易微笑道:“這也不是我算計亨利,要做一家賭場的掌舵人,有些風雨磨礪是必須的,就算兩位不對翁吉安雷般下手,也自然有人會這樣做,與其那樣,還不如讓兩位揀了這個便宜。不過我把話說在前麵,賭桌上的麵子要在賭桌上找,正常的商業競爭手段也可以運用,但是波拿巴先生如果動用地下力量,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朋友了啊?”


    說著雙手一合,那隻鋼化玻璃酒杯便化成粉末從掌縫中瑟瑟而落……


    “哦,china氣功!周,怪不得你這樣神奇,原來你是個功夫高手!”


    大衛和威廉頓時瞪大了雙眼。應付外國老毛子就是這點方便,有了什麽‘神跡’盡管往華夏功夫上推就是了……在老外看來,華夏的功夫高手就是應該飛天遁地、入水無痕的。


    “可是周,如果有你這個高手在,恐怕我們很難在賭桌上找回自己的利益,除非你承諾不會替亨利先生出頭……”


    看著周易輕而易舉粉碎了一個玻璃杯,雙手卻沒有絲毫傷痕,大衛連連搖頭,感覺這個華夏青年簡直是無法戰勝的。


    “這個你們可以放心。”


    周易微笑道:“當一個窮人突然得到億萬財富,通常會出現兩種極端的情況:如果他很有能力,隻是因為境遇不佳缺少機會而遲遲沒能發達,那麽他一定可以守住這份財富、甚至得到更大的發展;可更多的人卻缺乏擁有財富的智慧,當他們突然暴富時,不但會失去平靜的心,甚至可能性情大變。他們可能會拋棄曾經的摯愛、去尋求新歡,也可能因此和親人朋友反目……你們說,亨利突然得到價值過百億的賭場,他會變成哪一種人呢?”


    “其實現在連我也不知道……”


    周易笑著搖頭道:“我期待他會在財富的刺激下開啟智慧,成為第一類人,那樣即使他不再去搞什麽藝術,也會成為一名合格的丈夫和父親,如果是那種情況,相信兩位用正常手段也是無法奪回翁吉安雷般的。但我也同樣期待他變成第二類人,隻有徹底的崩潰,才能換來新生,才能讓他明白家和家人的重要性,才能讓他這個法國人了解我們華夏人對家庭、親情的看重,如果是這種情況,我又怎麽可能出麵拯救他,阻撓兩位收複翁吉安雷般的大計呢?”


    “我聽明白了。周,你是一個好人……”大衛有些感慨地道:“所以我要收回剛才的話,如果我是你的姐夫,那真是太幸福了。”


    “哦,是麽?可惜你不太適合我姐姐。說實話大衛,出身魔術師的家夥都有些靠不住,因為他們總是愛騙人……”周易哈哈一笑,衝大衛擠了擠眼。


    如今的他已經有些俯視眾生的味道,甚至擁有了為人編織美夢而後再破碎美夢的能力。大衛也罷、老混混威廉也好,在他眼中也不過隻是兩個普通人、兩個隻要他想,就能夠隨時毀滅的普通人。


    好在全能閑人係統不是殺戮機器,他的性子也很恬淡,才不會走火入魔;否則他和係統還不知道要怎樣折騰這個地球呢……


    返回小巴黎的時候,亨利沒有隨周易一起回去,還是威廉很有風度地派了個司機把他送回來。


    周易離開的時候,亨利這個新晉賭界大亨還親自送出很遠,不過周易看得出,這丫很有些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意思,依偎在他身邊的艾瑪也變得更加性感了……


    “周,你回去後先不要對你姐說這邊的事情啊,我想給她個驚喜。”


    亨利還算是有良心的,不是一朝富貴就掉臉子的法國陳世美,還知道要給媳婦個驚喜。


    “好啊亨利。不過快過年了,賭場的事情雖然重要,過大年你卻是一定要回來的,我們華夏人最看重的可就是春節,你可不許給我掉鏈子……”


    周易瞥了一眼傍大款輕車熟路的艾瑪,也沒多說什麽就起身上了車。反正從今日開始,亨利就算是掉坑裏了,最終他是主動爬出來還是求自己撈上來,又或是從此長眠坑中,都是他的選擇,跟自己沒啥關係。


    治重病,就得下重手,周易對老毛子姐夫也真是狠得下心腸。


    回到小巴黎後,周易先是讓司機帶他去‘臨水香榭’轉了圈兒,隻見店門緊閉,雅克琳果然按他的要求關門歇業了;而且就他到來的這一會兒功夫,就有幾名食客走過來,看到門前的告示牌才有些失望地走了。


    周易看得一笑,看來美食頻道的宣傳還真是有效,這些老毛子吃貨就先憋著吧,反正法國人最不怕將大把時間用在吃上,等過完大年,不怕他們不擠破門兒。


    周易也沒敲門,繞到後廚位置側耳聽了聽,隻聽廚房內傳出一陣陣炒飯的聲音,不過從飄出的味道來看,雅克琳的火候還嫌不足,還是讓這姑娘繼續努力吧,自己沒必要去打擾她。


    離開‘臨水香榭’時,周易就把賭場的司機打發回去了,自己叫了輛出租車回到二姐家;剛敲了一下門,房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了,露出一個花姑娘,周易看得就是一愣:“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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