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卡梅爾的話,亞爾修斯挑挑眉,“我之前匯報工作的時候,不是順便說了他沒事嗎?”


    他不相信赫蘭格沒聽見。


    就算他沒聽見,卡梅爾在皇宮裏忙忙碌碌張羅了一堆補身體的東西要他帶回來時,他也特意說過了便宜弟弟沒什麽大礙,媽媽也活蹦亂跳。


    想來就想來,還找那麽多借口?也不怕被戳穿了丟人。


    赫蘭格現在是挺沒麵子的,除了兒子不給自己台階下之外,小蒲公英飄過來的視線也讓他耳根子發熱,心頭羞惱。


    皇帝陛下決定不給這個動不動就忤逆自己的兒子眼神,而是順著卡梅爾遞的台階去看阿七,見他腳邊跟著一堆小貓咪,不由皺眉道:“怎麽養這麽多沒……貓?”


    三番四次不被待見後,皇帝陛下多少也意識到了點自己說話時使用的某些形容詞的問題。這次,他謹慎的把沒用的幾個字省略了。


    阿七目前對他還算待見,聽到他的疑惑後,垂眸看著懷中的小貓咪,有一下沒一下梳理著它的毛發,說道:“一個人的時候很無聊,正巧遇到她懷著孕在我家門外躲雨,我就把她領回家了。”


    他的語氣很淡然,還對懷裏的小貓咪流露出幾分寵溺,和用冷淡的視線看人時的態度截然不同。


    此刻躲在他懷裏的是小貓咪們的媽媽。


    說起後,也難免想起遇到小貓咪的情景。


    那天,他照例完成神諭組織派遣的任務回家。半路下起了暴雨,他的心情也變得很糟糕,等他濕了全身回到住處時,卻發現了屋簷下瘦小焉巴肚子卻很大還滿身都是泥水的小母貓。


    它可憐兮兮蜷縮著腿趴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裏,被他走動的動靜驚醒,投來怯生生的視線。


    發現自己被注視後,它警惕的站了起來,顯出圓滾滾的肚子,以及受傷流血的後腿。


    它的情況看起來糟糕極了,即便它會死在那個雨夜,阿七也不覺得意外。


    他在屋簷下抽了根煙,小母貓便一直望著他,屋簷外是劈裏啪啦落下的雨珠,動靜大得幾乎能鑿穿建築的牆壁,積水越來越多,從地麵滲了進來,要不了多久屋簷底下會積一灘冰冷的雨水。


    他站了多久,小母貓就看了他多久,或許是它當時的模樣太可憐了,他順手丟了支營養液給它。


    餓了許久的小母貓把營養液喝光後往他腿邊湊了湊。他不是個善良的人,連人命都能漠視,又如何會心疼一隻流浪貓?


    他掐滅了煙頭,往樓上走,小母貓似乎賴上他了,踉踉蹌蹌跟在他身後,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和受傷的身體,它上樓梯時還因為腳下不穩險些滾落下去。是它不顧受傷的腿,用了力,護住腹部把後背掛在樓梯的扶手邊,才免了摔下去的命運。


    也是在那時,阿七猜到她懷孕了。


    大概是小母貓當時望著他的目光讓他想到了無處可去的自己,腦子一熱就把它帶回了家,還費時費力帶它去看獸醫,照顧它生下一肚子小崽子,又帶它去做了絕育手術。


    阿七不喜歡羈絆與牽掛,他本想做完這些後把小母貓和她的孩子送去貓咪收容所,這一家子都長得挺好看,必然有人樂意領養。


    可小母貓不知是不是察覺了他的想法,在他回家後,總是繞在他的腳邊蹭他的腳踝,似乎在祈求他別把自己和孩子們送走。


    某次因為異能使用過度身體提前發作,疼得他倒在地上幾乎做不直,即便注射了藥劑,他也被劇痛折磨的昏了過去,醒來時感覺有隻毛茸茸的生物趴在自己手邊,身上也亂七八糟蓋了條薄毯。


    阿心軟了,養起了大白一大家子,活蹦亂跳的小貓咪給他一成不變的生活帶來了些許樂趣,冰涼的屋子也仿佛有了溫暖。


    離開葉寒舟的實驗室失魂落魄回家那天,他聽著小小白柔軟細小的貓叫聲,靜坐了一夜,最後決定把小小白送給小蒲公英。


    他知道,小蒲公英一定會喜歡。


    當然,為了防備亞爾修斯把小小白扔出來,他揣著微妙的心思給小小白刻了貓牌掛在脖子上。


    想到那些糾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阿七心頭悄悄鬆了口氣。


    他側眼,把懷裏的小貓咪遞給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什麽的赫蘭格。後者被送到眼前的小肉團驚回了神,目光中透露出幾分茫然。


    顯然,他沒有抱過貓。或許連小動物都沒接觸過。


    阿七把小貓咪往他懷裏塞了塞,頗為不自在的移開目光,還盡量讓自己的聲線和平常保持一致,“給你抱一抱。”


    赫蘭格可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想要拒絕,又下意識覺得不太好,便手腳僵硬的把小貓咪抱了過來。


    他的手握過劍,開過槍,也搏鬥過蟲族,可從沒抱過這麽柔軟的小生物,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不自在,生怕一不小心用力過度把懷裏的小貓咪給捏死了,以至於被七七崽一腳踹出門去。


    他像個僵硬的提線木偶,把小貓咪托在掌心裏,後者似乎覺得他很無趣,甩著毛茸茸的小尾巴,對著阿七喵一聲,軟乎乎的小肉墊還踮了起來,似乎在衡量從哪個角度跳進阿七的懷抱比較合適。


    與ss級蟲族單打獨鬥的皇帝陛下沒慫過,卻被他小小的叫聲嚇了一跳,越發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個小東西了。


    大概是他僵硬的動作過於滑稽,小蒲公英毫不客氣笑了出來,並且把試圖跳出他懷裏的小貓咪抱走了。


    比起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觸碰小動物的赫蘭格,蒲心簡直是這方麵的專家,她可以和任意一個小異種相處的很好,自然毫不費力討得小貓咪的喜歡。


    她抬頭挺胸嫌棄赫蘭格道:“哪有你這麽抱小貓的,它肯定不喜歡。”


    話落,她又和哄孩子似的低聲逗弄著小貓咪,逗得它喵喵直叫,還用身子去蹭小蒲公英的掌心。


    赫蘭格見她無比自然的和貓咪玩耍,清脆的笑聲傳遍整個客廳,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不快道:“你天天和它待在一塊兒,它必然更親近你。”


    赫蘭格可是會在這種事上一爭長短的人。大多時候他會高傲的轉過頭去,蔑視毫無眼光的小貓咪。


    亞爾修斯毫不掩飾驚詫的目光。


    他沒記錯的話,赫蘭格對小動物向來敬而遠之,希婭養的貓還被他嫌棄毫無用處,脾氣太大,觀賞性差,明明那是宇宙最受歡迎的品種,而且數量稀少。


    皇帝陛下的樂趣在於馴養猛獸,帝國皇宮有一處動物園,裏麵有群博特獅,戰力驚人,還曾和赫蘭格一起上過蟲族戰場,一隻比一隻驍勇,能輕易撕碎a級蟲族,與s級蟲族也能一戰。


    目前別墅裏,這點除了亞爾修斯和卡梅爾沒人知道。小蒲公英瞅著不請自來的赫蘭格,哼哼道:“它第一天見我就繞著我打轉。”


    七七崽崽養的小貓咪們一點也不怕生,一天到晚在莊園裏橫衝直撞,和保鏢助理們都混熟了,偶爾還能在廚房得到廚師們給的小魚幹,過得瀟灑自在。


    葉寒舟調配完雪蘆薈膏並且把製作步驟和流程都記錄下來後,出了實驗室,準備和媽媽一起吃晚餐,踏進別墅就聽見一道陌生的聲音。


    “你也就隻能夥同兩個兒子來擠兌我了。”皇帝陛下冷哼,對小蒲公英深受寵愛的地位表示不屑。


    聽到這麽句酸溜溜的話,葉教授腦門前翹起好幾個問號,進門一看,穿著常服的皇帝陛下懷裏正抱著隻軟乎乎的小貓咪,笨拙地給她順毛。


    說實話,對皇帝陛下存有刻板印象的葉寒舟受到的衝擊不小。


    這是赫蘭格?是提起來便讓星盜聞風喪膽,叛亂者四處躲藏,在宇宙中威名赫赫的赫圖魯帝國的皇帝陛下?


    他全然沒有新聞影像中的冷漠高傲和不可一世,此時像極了因為家庭地位過低而與妻子抱怨的丈夫。


    這個聯想讓葉寒舟越發覺得詭異了,他輕咳了兩聲走進客廳,得亞爾修斯遞來一個‘你總算是來了’的眼神。


    葉寒舟沒到,晚餐便沒開始,以至於客廳裏幼稚的兩人你刺我一句,我笑你一句,亞爾修斯倒是挺想走的,卻被卡梅爾堵著,還憂心忡忡赫蘭格會被小蒲公英“吊打”。


    阿七倒是瀟灑自在,抱著隻貓使勁呼嚕,麵前立了個虛擬屏幕,也不知道在看什麽,絲毫沒有摻和進爸媽間的戰爭的想法。


    不僅僅是葉寒舟,連亞爾修斯都刷新了自己對赫蘭格的認知,向來死鴨子嘴硬的皇帝陛下有一句沒一句和小蒲公英拌嘴。


    大概是不久之前被赫蘭格保護了,小蒲公英被他氣得炸毛卻還是忍住了要把他吊起來教訓一頓的想法,便也有了如今幼稚鬥嘴的場麵。


    蒲心見舟舟崽崽來了,不想搭理赫蘭格,幹脆把懷裏的小貓咪也扔給他,喊著,“修修,我餓了,快開飯,七七和舟舟也快來。”


    她熱情的喊了三個崽,就是沒有搭理手忙腳亂接住小貓咪的赫蘭格。


    因為舉動過於慌亂而被小貓咪呼了一肉墊子的皇帝陛下目光茫然,顯然是還沒反應過來竟有如此大膽的生物不僅呼了他的臉,還嫌棄的踩著貓步跑遠了。


    圍在沙發邊上的一群小貓咪一哄而散,亞爾修斯有點想笑,阿七也抿了抿唇,兩人都沒怎麽遮掩神色。


    葉寒舟尷尬的輕咳一聲,準備給皇帝陛下點麵子,可還沒來得及向他問好,便在他麵前重重打了個噴嚏,好在他反應及時,沒把這個噴嚏打到皇帝陛下的臉上。


    即便如此,赫蘭格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兒去,他麵色冷淡的掃過小蒲公英的三隻崽,懷疑他們約好了一起擠兌自己。


    上了餐桌,赫蘭格大刀闊斧的坐在主位上,擺出一家之主的架勢。


    蒲心連個眼神都沒給他,貼心的給三個崽崽盛了飯,交代道:“要全部吃完。”


    三個崽崽沒一個省心,兩個身體不好,一個沉迷於做研究,倘若不是她立了規矩每天要一起吃飯,他們三人能咬著營養液過一輩子。


    這麽想著,小蒲公英又開始懷念執執崽崽了。已經找到的四個崽崽裏,執執崽崽是最貼心也是最省心的。


    想了想不久前才看過的對話框,她都已經發了好多好多消息了,執執崽崽卻沒有半點回應。


    憂愁的小蒲公英扒拉一口飯,絲毫沒有注意到皇帝陛下“灼熱”的目光。


    三個崽都有小蒲公英親手盛的飯,憑什麽他沒有!差這一碗了是嗎?


    -


    陸尋執打了個噴嚏,他揉揉鼻子,看著逐漸小下來的風沙,回頭望了一眼把那對標誌性的複眼藏起來的高等蟲族。


    即便衣服殘破不堪,即便已經在同一個山洞裏呆了兩個月,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小少爺好看極了,特別是把那雙讓他覺得詭異的複眼藏起來之後。


    黎的皮膚白皙得剔透,宛若山間初晨梧桐葉上滴落的水珠,清亮而透徹,自帶清麗。


    雙眼依舊是透亮的紅,卻又深邃如被工匠經過無數道工序精心打磨出來的最美麗的紅寶石。


    漂亮歸漂亮,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殺神。要真瘋起來,宇宙各個國家怕是沒幾個人能擋得住。


    更別提他還有個母神。


    一想到還有個高等蟲族隱藏在人類社會中,陸尋執便有些頭皮發麻。對方從來沒出現,對人類大概沒有多少惡意,但人類若傷害她的孩子,她可不得殺出來,把宇宙攪得天翻地覆。


    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他才會建議黎把他標誌性的長相隱藏起來。


    高等蟲族的身份會讓人類感到恐懼,可不管他的實力再強,目前人類和蟲族都處於敵對的關係,總有些鍵盤俠和不知死活的人辦點事情不幹,瘋狂叫囂。


    黎若是直接擺明蟲族的身份,必然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他來到人類世界的動靜已經夠大了,陸別令隻想讓他在找到自己的母親後安靜的離開。


    如果可以的話,再順便探討一下蟲族入侵人類世界的問題。如果能夠通過外交的方式解決戰爭,沒人會不願意。


    “風沙快停了,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出去。”連續兩個月待在這個山洞裏,他都快要發黴了。


    而且他也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和笨蛋媽媽聯係了,笨蛋媽媽大概很著急。不過好在父親坐鎮薄霧防線,應該能安撫下笨蛋媽媽聯係不到他後產生的暴躁情緒。


    黎偏了偏頭,他也能感知到颶風的威力越來越小了,如果保持蟲族的形態,他能無視颶風帶來的威脅,離開這裏。


    不過,身邊的人類顯然沒有他這麽強的防禦力。鑒於這段時間和對方相處的不錯,而且他還答應幫他尋找母神,黎打消了自己離開的想法。


    小少爺傲氣歸傲氣,但卻不傻。身處異世,有人願意幫助自己,可比他一個人橫衝直撞來的方便多了,而且他對人類的了解僅限於智者蟲的口述,貿然進入人類世界,必然會被他們當成入侵者。


    據身旁的人類說,人類世界有很多強者,並且仇視蟲族。


    黎並不害怕陸尋執對自己抱有惡意,王族的實力不是等閑人類能夠想象的,再不濟,他還能撕裂空間逃跑。


    當然,身為蟲族皇子的黎在不到極端的情況下,不會那麽狼狽逃離,否則父神要恥笑他了。


    兩人各自揣著小心思,看著逐漸變小的風沙,忽然在時大時小的颶風中聽到斷斷續續打鬥的動靜。


    陸尋執皺了皺眉,他失蹤這麽久,聯邦軍方定然會派遣搜救隊尋找他的蹤跡,但偏偏她失蹤的地方又被颶風覆蓋,普通人根本進不來。


    而在薄霧防線,有實力在颶風地帶構建通道的隻有陸別令一個人。


    黎的到來使得蟲族們在地下龜縮了好長一段時間,但最近許久沒有進食的低等蟲族已經耐不住腹部的饑餓了,陸陸續續從洞窟中出來。


    不同種類的蟲族間會互相吞噬,但對它們有致命吸引力的隻有人類。


    陸尋執忽然有些緊張,會不會是他失蹤的時間太久,陸別令親自來找他了?


    恰巧此時,黎偏了偏頭,“有個人類在往這裏靠近,是你們的人嗎?”


    紅寶石般的美麗瞳孔配上他單純的神情太過具有迷惑性,陸尋執心底有股眼前的少年人畜無害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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