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估計看出來他是個難伺候的主,沒有廢話,正要端著托盤回去,忽然被蒲心叫住,她道:“可以告訴我他的名字嗎?”


    小蒲公英笑得唇瓣勾起,侍從看她露在麵具外的半張臉,微微一愣,腦中浮現起不久前老板囑咐他時唇邊帶笑的模樣。


    好像……


    短暫的失神後,侍從放輕了聲音,給出老板的囑咐,道:“亞爾修斯。”


    蒲心悄悄念的這個名字,陸尋執卻眯起了眼。


    亞爾修斯是星際排名前十的亞倫集團的首席執行總裁,個人財富位列星際富豪榜第一,其主要產業在赫圖魯帝國。


    殘忍的劊子手、惡毒的吸血鬼、滿口謊言的資本家……


    這是星際各國商人對他的形容。


    他怎麽會在這兒?


    難不成這個拍賣行和他有關係?


    這個猜測讓陸尋執皺起眉頭,時刻與他保持通訊的方荊顯然也聽到了雙方的對話,此刻陷入沉默。


    蒲心還想再問,侍從卻後退一步欠身道:“請恕我不能透露太多,不久之後您會見到他的。”


    這句話成功安撫了蒲心,侍從微微彎腰,轉身離開。


    這麽輕易就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給蒲心,說亞爾修斯毫無企圖,陸尋執絕對不相信,除非他也是笨蛋媽媽的崽崽。


    陸少將輕嗤以表不屑。


    他想叮囑笨蛋媽媽亞爾修斯是個危險人物,忽然聽她含糊不清的念叨著‘修修崽崽’。


    陸尋執懷疑自己聽錯了,正要問,蒲心卻一掃心不在焉,美滋滋轉過頭來,拉著他的衣角晃了晃,樂顛顛道:“執執寶貝,媽媽愛你。”


    崽崽們還是種子沒有具體的意識時就喜歡在她懷裏擠來擠去,她總要同時摸摸他們的小腦袋,他們才會乖乖窩在她的懷裏。也不知道這麽久過去了,他們相互見麵能不能認出對方並且好好相處?


    笨蛋媽媽突如其來的充滿愛意的表達讓陸尋執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極為不自在的別開臉,強大的衝擊力成功把模糊不清的‘修修崽崽’四個字擠出他的腦海。


    而此時,拍賣師重重敲下最後一錘,拍賣會結束,司儀說完了結束詞後,邀請拍賣者怎麽參加拍賣行舉辦的慶祝假麵舞會。


    陸尋執放在耳中的微型通訊器再次傳來了方荊嚴肅方正的聲音,“你小心點,真正的貓膩可能在這場假麵舞會上。”


    除了正式場合的慈善拍賣會,地下拍賣會幾乎很少會在拍賣結束之後舉辦宴會,特別還是假麵舞會,但凡參加地下拍賣會的人都知道拍賣會上的絕大多數拍賣品都來曆不明,有些甚至沾了血。


    正常情況來講,有所得的人會想要盡快離開,但不在國安局安排範圍內的拍賣者超過百分之九十都停留在原地,他們有一部分是經常出入地下拍賣會的人,有一部分是經人介紹特意來參加這場拍賣會並且都拍得物品的人。


    也因此,被國安局秘密安排進來的拍賣者也都按兵不動,準備參加接下來的假麵舞會。


    陸尋執讓蒲心把營養液收起來,主持人告誡拍賣者們係好椅子上的安全帶後,拍賣會現場的布局在機關的操控下開始上下變動。


    短短一分鍾後,宛若歌劇院的拍賣會場變成了寬闊的宴會廳,金字塔一樣的酒杯疊在宴會廳的最中央,餐桌上陳列著世界名酒,糕點和水果錯落有致的擺放著。


    宴會廳內的光線依舊昏暗,為了防止意外發生,陸尋執始終牽著蒲心,後者乖乖的,他走到哪就跟到哪,偶爾會調皮的還從路過的侍從的托盤裏端起果汁,得到陸尋執的允許後,眯著眼小口小口喝起來。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幾乎每個來參加拍賣會的人都帶了伴侶,讓陸尋執頗為在意的是,其中超過一半的人帶的舞伴都是異種。


    有個瘦高的男人半擁著嬌小的少女,後者穿著露背禮服,雪白的背上攀著大朵大朵的暗夜幽曇,仿佛精心設計的刺青,栩栩如生。


    妖豔嫵媚的女人依舊摟著乖巧的垂耳兔少年,她顯然很熟悉此類場合,並且認識不少人,遊刃有餘、談笑風生,也不乏有貪婪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卻不敢多留。


    國安局安排的人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方荊有預感,異種很可能是塊很重要的扣門磚,可目前唯一帶著異種的隻有陸尋執。


    蒲心熱衷於品嚐宴會上的果汁,陸尋執嚐過後發現沒問題便任由她喝了,穿著緋紅色魚尾長裙的女人摟著垂耳兔少年端著紅酒走來,與陸尋執碰杯。


    “以前沒見過你?今天第一次來?”她顯然是拍賣會場的常客。


    陸尋執抿了口紅酒,聳了聳肩道:“聽說這裏有好東西,現在看來有點失望。”


    他答非所問,模棱兩可的表露目的,女人輕笑著將紅酒飲盡,意味深長的目光從蒲心身上掃過,“這次沒有買到喜歡的,下次再來,總會買到合心意的東西。”


    她餘光中,嬌小的女孩趁著身邊的男人不注意悄悄抿了口紅酒,漂亮的雙眼靈動覷著男人,仿佛偷吃食物怕被主人發現的小倉鼠,讓人想屈起手指逗弄她的下巴。


    女人間接帶來了旁人打量的目光,也恰巧看見偷喝紅酒的女孩雙頰上飄起淡粉色的紅暈。她微粉的唇瓣泛起了一層水澤,好似枝頭上剛成熟的櫻桃。


    她受不了紅酒的後勁,軟趴趴靠在身邊陸尋執的手臂上,挽起的頭發悄悄伸出小小的綠莖,噗嗤一聲開出了淡黃色的小花。


    有人隱晦的移開目光,女人則抿著唇低笑起來,“你家小姑娘真可愛。”


    陸尋執額前青筋微抽,他早料到笨蛋媽媽不可能乖乖聽話,總要鬧出些幺蛾子來。


    麵對女人的調侃,他提了提嘴角,按捺住想要把笨蛋媽媽腦袋上晃來晃去的小黃花摁下的衝動,假笑道:“不讓我省心。”


    小黃花摁不摁也無所謂了,這裏不多笨蛋媽媽一個異種。


    短暫的交流過後,宴會廳的燈光徹底暗下,麵對麵的兩人也隻能看到對方的輪廓,司儀站在最前方的聚光燈下,宣布舞會開始。


    陸尋執微微蹙眉,說是假麵舞會,他甚至做好了要和笨蛋媽媽短暫分開的準備,但奏響的音樂告訴他,這場舞會似乎隻是一個簡單的形式。


    蒲心的酒量幾乎為零,此刻渾身軟趴趴的,還冒著熱氣,頭上的小花努力晃了許久都沒能把熱氣從身體裏晃出來。


    附近的人都開始翩翩起舞,站在原地不動的兩人稍顯突兀,不得已之下,陸尋執隻好牽起笨蛋媽媽的手,帶著她在舞池中走出魔鬼的步伐。


    蒲心用手背貼了貼熱乎乎的麵頰,雙眼迷蒙的看著周圍翩翩起舞的人,又來了興致,拖著兩條不太聽使喚的腿,一下又一下踩在崽崽的腳背上。


    陸尋執麵不改色,決定再也不許讓笨蛋媽媽喝酒,並且要給她請一名舞蹈老師。


    音樂流淌著,陸尋執耳中傳來方荊斷斷續續的聲音,“陸少將,舞池移動的人太多我們無法把每個人都監測到,麻煩你多注意。”


    陸尋執顯然也理解在這樣昏暗的情況下想要監視上百號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輕緩的音樂忽然調整了節奏,急促的曲調不適合優雅的交際舞,周圍人都隨著曲調的變化而改變舞步,蒲心睜著迷茫的大眼睛試圖用她六親不認的步伐跟上別人的節奏。


    陸尋執下顎線緊繃,被迫跟著她一起動。


    他遷就蒲心的同時注意著周圍。突兀的,舞池中伸來一隻大手,拉住了蒲心的手腕,陸尋執在毫無防備下被左右的人撞了肩膀,巧妙的力道讓他半隻手臂陷入短暫的麻痹狀態,牢牢牽在手裏的笨蛋媽媽也在眨眼間沒了蹤影。


    他微微睜大了眼正要有所舉動,壓低了的聲音在他耳邊浮現,“這位客人,請和我來。”


    和蒲心一模一樣打扮的人悄無聲息的握住他的手,陸尋執要掙紮,耳中傳來方荊警告的聲音,“別輕舉妄動,跟她走,你放心,我會負責保護伯母!”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陸尋執緊緊咬著側腮,這種情況下,他怎麽能放心把笨蛋媽媽交給其他人?她平時就傻乎乎的,別人送顆沒什麽大用的破爛寶石都想樂顛顛的收下,現在還喝醉了酒,暈乎乎的恐怕都不知道帶著她跳舞的換了個人,要是——


    “陸尋執!記住你的身份!現在你在執行任務!”方荊冷酷的警告。


    陸尋執重重閉了閉眼,片刻的掙紮中,他竟暴虐的想,為什麽非要潛入,就不能直接端了這個鬼地方?!


    但他又清楚的知道,想要徹底端掉非法買賣異種的產業鏈,像上次一樣突襲拍賣會場隻是治標不治本,那群陰溝裏的老鼠會縮回更陰暗的角落,在無人注意到的地方繼續進行見不得人的勾當。


    方荊沉默了兩秒鍾,保證道:“你放心,一直有人盯著伯母,而且憑借她的本事,這裏沒人奈何得了她,我會馬上安排人帶她離開。”


    拍賣行玩的把戲已經很清楚了。


    之前的拍賣會不過是掩人耳目,真正的重頭戲在後麵,用假麵舞會的方式悄無聲息的把他們認為可以參加後續節目的人用替身替換掉,被篩選掉的人不會發現任何異樣,隻會在舞會結束後跟著侍從離開拍賣行。


    接下來的時間裏,沒有任何一個國安局安排的拍賣者被拍賣行選中繼續今晚的“盛宴”,方荊又陸續觀察到有另外幾個人被替身置換後離開。


    方荊相信陸尋執的能力,知道他短時間之內不會有危險,便讓國安局埋伏在拍賣會場外待命的人做好準備,等這裏的人出去後,全部扣押下來,並且馬上行動。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隻是當方荊試圖再次聯係陸尋執時,卻發現信號被完全屏蔽,聯邦最先進的定位器業捕捉不到陸尋執的位置!


    他的心頭忽然有股不太好的預感,與此同時一舞終了,宴會廳中的人沒多沒少,蒲心正被一個和陸尋執一模一樣打扮的人牽著,軟趴趴地歪在他身上,根本沒發現和自己跳舞的換了個人。


    見此,他悄悄鬆了口氣,拍賣行有問題已經基本確定了,接下來隻要把人抓起來審問。


    司儀講完場麵話,又送了每個參加拍賣的人一份小禮物,侍從上前帶著拍賣者從不同的通道離開。


    等所有人都被帶離了拍賣會場,方荊正欲下達抓捕命令,外麵接應的人忽然發來緊急通訊。


    蒲心不見了!


    出去的是替身!


    第15章 找崽崽的第十五天


    軟趴趴的小蒲公英揉揉眼睛,麵具已經掉了,美瞳也不知道去了哪。


    她擦掉眼角因為疲勞而掉出的一滴淚,用軟綿綿的手胡亂揉了揉蹭在她腳邊的小韭菜,小韭菜乖乖的,完全不敢動。


    大概是它乖巧的舉動討得了小蒲公英的歡心,蒲心想了想,把它拎起來,當成手環圈在手腕上。


    而在她腳邊,東倒西歪橫著四五個人,他們全都被韭菜葉子捆成了粽子,一個個隻能瞪著眼睛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蒲心晃了晃手裏被戴上的鈦銀手鏈,頗為歡喜的聽著手鏈碰撞時發出的清脆悅耳的聲音,還特意拽著鏈子乒乒乓乓碰起來。


    沒兩秒,她放開手鏈,偏著頭看向黑洞洞的走廊,視線勉強聚焦時沒能看到崽崽,於是暈乎乎嘟囔著,“執執,你去哪裏了?”


    她招架不住紅酒的後勁,眼前的景象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又後知後覺回想起不久前崽崽的氣息突然從她身邊消失,有人帶著她離開喧鬧的宴會廳。


    她惦記著來之前崽崽叮囑的話,絕對不可以離開他身邊,又發現抓她的人裏有顆小韭菜,索性物盡其用,把另外幾個人撂倒了。


    記憶回籠後,蒲心睜大了眼,惡狠狠踩在其中一個“粽子”身上,學著曾經見過的調皮小異種欺負人時的語氣,惡聲惡氣唬人,“你把我的崽崽帶到哪去了?”


    她努力做出凶神惡煞的模樣,可惜模樣過於可愛柔軟,威風凜凜看不出來,倒像隻對主人撒嬌的小花貓。


    小韭菜卻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惡氣,抖了抖,努力蜷縮葉片,降低存在感,出於本能,它收緊了“粽子”們身上的韭菜葉。


    “粽子”們差點被勒岔氣了,可惜韭菜葉裹得太嚴實,他們根本動不了,更別提反抗了。


    被蒲心輕輕踩住的“粽子”艱難的發出嗚嗚聲,小蒲公英沒聽出來他變相的求饒,不滿意他的回應,視線迷蒙的摸了摸小韭菜,拽下來一根長長的韭菜葉當鞭子,並且軟趴趴一鞭抽下去。


    小韭菜連忙繃緊了身體,韭菜葉也在瞬間變得如木棍般僵硬,還萬分自覺的用力抽在“粽子”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粽子”們嗚嗚嗚的更大聲了,蒲心的視線漫無目的挪動著,茫然的眨動幾下,這才發現他們的嘴巴都被韭菜葉堵得嚴嚴實實。


    小韭菜敏銳的感覺到了她的目光所落之處,貼心的鬆了鬆韭菜葉,卻又沒有徹底放開,防備“粽子”隨時有可能出口的呼救。


    不過“粽子”顯然沒有那麽高的氣節,他已經被昏暗走廊裏微弱的光芒投影在牆上的引子嚇破了膽。


    明明是天真中帶著些嬌憨的女孩,並且因為喝了酒步履有些輕飄,沒了麵具的遮擋,華美的禮服將她襯托得嬌豔美麗,偏偏她拎著韭菜葉鞭子,頭發上的小黃花一擺一擺的,牆影像極了張牙舞爪的魔鬼。


    直接擊潰“粽子”們心房的是被她如指臂使的韭菜葉。從未有人能操控異種,即便是異種自身。


    女孩碧綠色的雙眼在昏暗燈光的襯托之下似乎變成了幽綠色,如同魔鬼古堡裏的兩縷幽焰,隨時有可能撲出來,將他們當成食物大快朵頤。


    是、是的!


    某個“粽子”咽了口唾沫,他親眼見過異種將根須紮進人類體內汲取血液的場景……


    被鬆開了嘴巴的“粽子”仿佛突然間能和曾經被吸幹血液的人共鳴,身體也不受控製抽搐起來,他抖著聲音道:“我……我們沒有抓你的……你的崽崽,是老板,老板隻是讓我們把你帶過去……”


    他有些語無倫次,但還是較為清晰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心底更是瘋狂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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