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睡前喝了些紅酒的緣故,封瑾睡得很安然,沒有夢境的侵擾。所以飛機降落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到。直到有人靠近,她恍惚間聞到一股淡淡的清冽味道,意識開始回籠。


    封瑾抬手欲將耳機和眼罩取下,手卻被一人輕柔地按住。


    然後,一道清冷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總裁,乘客正在下機,所以機艙內光線很亮。”


    緊接著,微涼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她的脖頸和耳朵,讓她無意間細微地呻.吟出聲。


    江溯流腦子有一瞬的空白,他薄唇緊抿,在心底默背上個季度的財務報表。可他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高挺的鼻梁、形狀美好的紅唇、白皙的脖頸,以及那精致的鎖骨交匯處,那雙掩在鏡片下的桃花眼不似以往清冷,反倒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暗......


    然後,他將財務報表的數目背錯了。


    “江秘書,我可以摘下眼罩了嗎?”


    封瑾的聲音讓他快速地回過神,江溯流神情恢複常態,聲音也沒有一絲異樣:“您先閉上眼睛,等眼睛適應了光線後在睜開。”他艱難地將視線從那白皙中移開,鎮定地替她取下眼罩,視線落在了眼罩上。


    封瑾抬手遮住眼睛,等適應地差不多了才慢慢睜開眼睛。


    隻見江溯流站在她的跟前,身上衣著整齊,一副隨時都可以坐在會議室裏開會的模樣,耳根和臉頰卻透著一絲為不可見的紅暈。


    “熱嗎?”不經意間,她問出了口。


    “是的,今天紐約太陽十分炎熱。”他淡淡地說道,顯得異常冷靜沉穩。


    “嗯,”封瑾坐起身,想到自己此時穿的太隨意了,便說道,“我先去整理下著裝,這樣太失禮了。”


    聽到她的話,江溯流適時地說道:“總裁,董事長並不會覺得您失禮。”


    相反,很好看,比之以往的端莊多了一絲慵懶。


    封瑾微微抬頭,看著自己的秘書,似乎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似乎,一直以來在父親的麵前,她都是深色套裝,有點太刻意了。


    封瑾揉了揉眉心,點了點頭:“嗯。”然後起身,打算去洗手間整理下儀容。


    看著鏡子裏並不會顯得十分憔悴的臉,封瑾鬆了口氣,還是稍微畫了個淡妝,讓自己顯得有些蒼白的臉色看起來好點。起碼,不讓父親為自己擔心。


    當封瑾走出來的時候,江溯流已經拿著行李在出口處等她。


    兩人下了飛機,到達大廳的時候。封瑾看向一個方位,她朝著那邊走去,麵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丹尼爾叔叔。”


    “歡迎回來,我的小姐。”英俊儒雅的男人臉上露出了溫厚的笑容,態度卻也十分恭敬,“先生十分想念您。”


    “我也想念父親。”封瑾微笑著說道,“但願我能看到父親溫和的一麵。”


    “先生最近脾氣柔和了不少。”


    “我想我是相信你的。”


    說話間,丹尼爾視線落在了江溯流的身上,蔚藍色的眼眸看起來十分溫和:“這位是?”


    “我的秘書。”


    “噢,他看起來不太像。”丹尼爾笑著彎身替她拉開車門。


    封瑾坐在車上,微笑看著丹尼爾,“丹尼爾叔叔不是第一個說這話的人。”這個一直跟在父親身邊的保鏢兼司機,直覺敏銳,看人也極為犀利,完全與他那溫厚紳士的氣質不符。太過溫潤無害了。


    不過,父親沒事就好,封瑾心稍安,然後給施瑜和華嫂報了個平安。


    車子一路平緩行駛,在一處住宅區停下。


    這裏離市區較遠,環境非常優美,治安良好,也非常適合父親療養。


    封瑾剛進家門,便看到客廳一個麵容嚴肅,麵色卻還帶著病容的老人坐在輪椅上。


    她眼眶一熱,將湧上的情緒壓下,聲音平靜:“爸,我回來了。”


    封父皺眉看著自己的女兒,口氣不知不覺就衝了起來:“我不讓你過來,你打算瞞我這個老頭子多久?”


    聽到父親中氣十足的聲音,封瑾覺得懷念,卻不得不安撫正在氣頭上的父親。


    “爸,我隻是不想讓您擔心,這是我擅自與楚家解除婚約帶來的,我應當承擔。”


    “擅自?應當?!”封父聲音陡然拔高,“他楚家哪兒來的自信敢作踐我封啟盛的女兒?!”


    老爺子很生氣,跟進來的江溯流猶豫著要不要回避。


    誰知眼尖的封父很快看到了來人,“這就是你那新交的男朋友?”


    封瑾剛要否認,一旁的管家走了過來,說道:“董事長,就說讓您不要擔心,您看大小姐自己已經找到了更優秀的男朋友。您就聽醫生的話,安安心心把身體養好。”


    封瑾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管家你可沒有提前知會我一聲啊。封瑾麵上的怔然隻是一瞬間的事,很快恢複了鎮定自若。


    “行了行了,還在我這老頭子麵前杵著幹什麽?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封父朝著封瑾大手一揮,一副十分嫌棄的模樣。


    管家站在封父身後給封瑾使眼色,“大小姐,您和這位先生去看看花園裏的玫瑰花開了沒,就是您上回親手種下的。”


    她哪兒來的閑情逸致種花?封瑾抬頭看著管家那抽搐的眼角,心底無奈,眼下的情況也隻能將錯就錯了。


    “江......溯流,”封瑾似乎輕呼了口氣,走到江溯流的跟前,拉過他的手,麵上微笑,“這邊。”


    封父見此,心中的那最後一絲疑惑也消失了。


    兩人走到花園裏的時候,拉著的手鬆開。


    後花園建在宅子的背麵,這兒有一個圓形露台和涼亭組成的休閑區,涼亭頂上紫藤長勢繁茂,在夏日裏製造了一片涼爽。涼亭裏配有舒適的桌椅,桌麵上有一個精致小巧的幽藍色圓形花瓶,上麵插著幾朵開得鮮妍的粉薔薇,就算在這裏舉辦晚餐聚會也沒有任何問題。


    在亭子的旁邊生長了一棵大樹,樹下挖了個人工池子,池子旁由石頭砌成的桌椅。中西風格交匯,卻顯得十分和諧。


    江溯流主動為封瑾拉開椅子,等封瑾坐下後在她的對麵坐下。


    這時,有女傭送上切好的水果和冰鎮的飲料,她們很快退下。


    封瑾對上江溯流的視線,然後視線落在了擺盤精致的水果上,麵上有些尷尬似的:“剛剛,你別在意,父親他......”


    “總裁不必感到抱歉,董事長心安就好。”江溯流接話,“我會配合總裁的。”


    聽到他這麽說,封瑾倒覺得自己想多了,心中也變得坦然。從管家剛剛的態度以及小動作,不難看出,父親很在意她的終身大事?還是怕她太強而沒有人追求,從而孤老終生?


    不得不說,封瑾確實很了解自己的父親,也將封父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


    為此,封瑾才更加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可接下來的圓謊,是不是會更加麻煩?封瑾心中歎了口氣,公司的事已經讓她無暇去顧忌其他,楚家和那背後之人必定不會安定下來,可父親這邊顯然不會那麽輕易放她回去。


    這麽一想,封瑾也釋然了。公司還有兩個副總也不是擺設,重要的事必定會聯係她。眼下,還是想著怎麽安撫父親吧。


    一陣涼風吹來,拂去了夏日的燥熱,空氣中漂浮著夏日的花香。


    她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江溯流,問道:“江秘書,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嗯。”封瑾點了點頭,看向他,“那接下來,要麻煩你了。”


    “請不用在意,總裁。”


    “為了不讓父親懷疑,還是叫我名字吧。”


    “......封瑾。”


    ........


    此時另一邊,封父皺了眉。


    “你說,阿瑾真的放下了姓楚的那小子嗎?”


    “董事長,大小姐這一回隻是遇上對的人了。”管家擦了把虛汗,先前也給大小姐打過電話,卻被告知在通話中,而他還得準備董事長要吃的藥,這麽一來就耽擱了。


    幸好,沒有穿幫。


    “可那個姓楚的小子陪著阿瑾那麽久......”


    “大小姐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這點和您很像。”


    “哼,我的女兒當然像我!”封父說到這兒眉目間舒展開來,卻歎息道:“可阿瑾被我養成這樣,感情之路注定不會像個普通女人那樣擁有平淡的幸福......”


    “董事長放寬心,大小姐一定會遇到對的人。”


    “你是說那個穿著盛安員工製服的男人?”封父眼睛眯了起來,“雖然我不注重門第之見,可那個秘書還是得多觀察,讓他們分房睡!”


    “好的,董事長,我這就讓人去安排。”


    ......


    晚飯後,封瑾將公司發來的文件看完,點開郵箱發現有一份匿名郵件。


    匿名郵件?


    封瑾移動鼠標點開,裏麵的內容讓她微微蹙了眉。


    上麵是用意大利文翻譯的一則故事,故事的出處封瑾並不清楚。隻是內容的大概她卻看懂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這個郵箱是用來處理公事的,除了公司的管理人員,知道的人並不多。她看著那份郵件想了想,卻沒有刪除,打算等回國後,讓技術部的人查一下這個ip,看是否與這次事件有關。


    將手中的事做完,封瑾抬頭看了眼外麵的天色,才發現已經很晚了。她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潤了潤嗓子,然後打算去洗個澡休息。


    等封瑾從浴室出來,將頭發弄幹,便聽到敲門聲。她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穿著的睡衣,便從衣櫃裏拿了一件外套加上。


    打開門,看到江溯流手中拿著一杯溫熱的牛奶,頓時了然,伸手接過。


    “謝謝。”


    “總裁,您早點休息,晚安。”


    “嗯,晚安。”


    關上門,封瑾看了眼手中的牛奶杯,還是給喝了。


    她暫時還沒有睡意,便坐在陽台的躺椅上,眯著眼吹著風。


    夏日的夜風格外沁人,等睡意上來了,封瑾才回到臥室,很快入眠。


    也不知是牛奶的作用,還是身體本身已經感到了疲倦,封瑾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大早。


    封瑾洗漱完畢下了樓便看到江溯流與父親擺了個棋盤,在下棋。


    棋是中國曆史比較悠遠的圍棋,不是西洋棋。


    看棋盤的格局,兩人已經下了挺久了。


    “爸,早。”


    “怎麽不多睡會兒?”說完,封父放下棋子,讓管家將早餐擺上。


    吃完早餐,江溯流本打算陪封父繼續那未完的棋局。誰知封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道:“棋可以晚上接著下,外麵天氣那麽好,你們年輕人該出去玩。”說到這兒,封父看向封瑾,“你的老師二十分鍾後會來接你,訓練場的話,我就不跟過去了。”


    聽到訓練場,封瑾動作頓了頓,說道:“爸,我還是多陪陪您。”


    “不用了,今天我約了老友喝茶,就不湊合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了。”說完,丹尼爾已經過來了,跟封瑾打了個招呼後便與封父出了門。


    封瑾隻好在心底默哀自己快生鏽的骨頭。


    二十分鍾後,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視線。


    江溯流微怔,眼前這個男人,十年前,他見過。


    “喬納森老師,好久不見。”封瑾笑著上前擁抱自己的格鬥老師。


    “瑾,我也很想你。”喬納森爽朗地笑著拍了拍封瑾的背,那力度,看著也不小。


    江溯流皺起了眉,走了過去,伸出手:“你好,我是封瑾的男朋友,江溯流。”


    聞言,喬納森眯著眼看著眼前這個氣質不俗的東方男人,大方地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他的,“你好,喬納森,瑾的格鬥老師。”


    那手的力道,江溯流麵不改色地握了回去。


    他雖然沒有學過格鬥,可作為醫生本身便不能缺鍛煉,否則手術台上十幾二十幾個小時的手術如何堅持。


    喬納森挑了挑眉,倒是對眼前這個東方男人感到了意外,手勁兒不小啊。


    此時已經換好了裝的封瑾走了出來,一身深色迷彩訓練服,長發被紮成了高馬尾,背上還背了一個迷彩包。


    看到封瑾的那刻,江溯流眼底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喬納森鬆開自己手的同時,江溯流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外麵停了一輛深灰色的越野車。


    這一回,封瑾坐上了駕駛座的位置,動作看起來十分熟練,江溯流收起眼底的驚訝,然後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大約是因為緊張亦或者是其他,江溯流竟忘了係安全帶,封瑾俯身幫他把安全帶係好。抬起頭,便撞進了那雙惑人的桃花眼,線條優美的下巴微微緊繃,似乎在隱忍著什麽。


    封瑾斂下心緒,車子快速而平穩地朝著目的地開去。


    大約半個小時後,車子在一處比較複古的塔樓式房子前停下。下了車,封瑾的迷彩包被江溯流搶先一步拿在手中。封瑾見此,道了一聲謝。


    這裏屬於山腳下,四周還有大樹和灌木叢。這裏的山不高,而且以丘陵為主。


    三人來到一片草地上,裏麵已經聚集了幾人了,見到封瑾的時候都高興地上前擁了過來。


    “瑾,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非常好,格蕾絲。”


    在封瑾還沒有坐上盛安總裁的位置時,偶爾會成為喬納森教官的助教,為此學員們也都認識。


    接下來,喬納森為測試封瑾的體能,便讓她分別與學員們過招。


    封瑾先熱完身,以避免拉傷肌肉。然後開始逐一與學員們過招。


    雖然很長時間沒有活動過,但底子畢竟還在。封瑾格鬥之時,眼神頓時變得銳利起來,周身氣息也變得肅殺。與學員過招時,動作幹脆利落、一點兒不拖泥帶水,直逼人節節敗退。


    站在不遠處的江溯流看到這樣的封瑾,瞬間與十年前的人影重疊在一起,他的心中仿佛有什麽要掙脫出來,那雙清冷的桃花眼此時暈染了一層看不清的情緒。


    這樣的感覺,亦或是疼痛、亦或者是欣喜到不知所措。


    一圈下來,封瑾將防具解下,臉頰透著淡淡的粉色,她唇微張喘息著,汗珠從臉頰滑落,沒入衣領間。江溯流斂下心緒,將手中的水給她送去。


    “謝謝。”封瑾接過水,喝完後發現江溯流已經半蹲在她的身前。


    他一身普通的黑色員工製服,卻硬生生被他穿出了軍服的禁欲味道。在這所有人都穿著訓練服的場地,竟沒有一絲違和感。


    封瑾正看著他這般想著,忽然臉頰旁傳來一個柔軟的觸感,是手帕,還帶著淡淡的屬於他身上那種清冽的味道。封瑾頗為差異江溯流的舉動,一時沒反應過來,所以就這麽看著他。


    封瑾此時是仰坐著,雙膝曲起,手掌撐在自己的身後。而江溯流則半跪在她身前,替她拭去汗水的同時,微涼的指尖有意無意地拂過她柔軟的唇。


    四目相對,沉靜的黑眸露出了些許訝異,掩在鏡片下的那雙桃花眼依舊清冷如初,仿佛十分坦然且自然,卻也好似在壓抑著什麽,也顯得更加惑人了。


    “我自己來。”


    回過神的封瑾伸手接過手帕,不經意將覆上了他的手,微涼的指尖觸感非常舒服,特別是在這樣炎熱的天氣中。


    封瑾將手帕收起,說道:“謝謝你的手帕。”


    “不客氣。”江溯流垂下眼瞼,修長的手指微微蜷縮著,仿佛剛才的那柔軟的觸感還停留在指尖,他低頭掩去眼底的那抹暗色。


    林間有風吹來,卻拂不去心底湧上來的那一絲燥熱。


    這時,喬納森走了過來,說道:“瑾,接下來可沒那麽輕鬆了!”


    那一絲莫名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封瑾起身,一邊速度極快地將防具戴上,笑著說道:“我會全力以赴,望老師手下留情。”


    對於中國的成語,喬納森從一開始的一知半解到掌握也花了不少時間。他爽朗地笑了起來:“那得看瑾的本事了!”


    知道沒得商量,封瑾也沒有氣餒。父親讓喬納森老師來,無非是讓她放鬆,不因為公司的事先將自己的身子累垮,從公司事務中得到喘息的時機,發泄一下壓力。


    隻是,現在的她應付學員們也已經有些吃力了。但,逃避從來不是她會做的事,喬納森老師的訓練方式最具有優勝劣汰的性質,帶著狼的狠性,一招製敵,危險而有用。


    此時已經太陽西斜。封瑾走到場地上,喬納森麵上再沒有平日裏爽朗的模樣,那雙眼睛透著一股子冷酷的肅殺。封瑾站在他的對麵,氣勢卻不會被壓下,她快速地調整自己的狀態。


    一陣風吹來,吹動了枝繁葉茂的樹冠,一片葉子隨風落下。


    封瑾動了。


    一個漂亮的側踹直擊喬納森的膝蓋位置,下一刻,封瑾的腳踝被一隻手抓在手中,力道很大卻不會致傷。身體平衡被破壞,封瑾一個翻身另一條腿直接往喬納森鼻梁上踹,與此同時,喬納森不得不鬆開她的腳踝,緊接著封瑾一個翻身輕盈落地,再次朝喬納森攻去,招式淩厲、步步緊逼。


    喬納森見此,一邊輕鬆化解她的招式,一邊皺眉:“跟你說過多少次,側踹不是這麽用的,如果是別人,你那條腿就直接廢了。”


    “這也是算計之一啊,喬納森老師。”封瑾一聲輕笑,身形陡然加快,繞到喬納森的右側,化拳為掌攻向喬納森的頸側。


    毫不意外地,封瑾的手腕被扣住,攻擊被瞬間化解,但這本在封瑾的意料之中。下一刻,封瑾另一隻手勾拳打向喬納森的太陽穴,與此同時右膝蓋曲起攻擊喬納森的下盤。


    喬納森對她討巧的攻擊方式搖了搖頭,爆發力足夠,耐力太差,不過幾個回合便開始虛喘。辦公室坐久了,身體的關節也跟生鏽的零件一樣,缺磨煉。


    隨著時間的拉長,封瑾漸漸地也感覺到了吃力,身體已經到達極限。她大口大口地喘息才能給身體提供足夠的氧氣,然後攻勢變得更加淩厲。


    對於她的攻擊,喬納森始終沒有離開過那以右腳為支點半徑為半米的範圍,並輕鬆化解封瑾看似沒有章法實則步步緊逼的攻擊,“這個法子對付學員你可以輕鬆贏他們。”喬納森沉下聲,“可這不是競賽,就算是競賽,你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也得不償失.......”


    封瑾瞳眸黝黑。


    忽然,驟變突生!


    “總裁!”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其.他.均.為.盜.文————


    江溯流上前抱住她就要倒下的身體,麵上因著焦急而顯得有些陰沉。


    喬納森對於這個東方男人的速度感到驚訝,但很快收起,他看著因疼痛而麵色刷白的封瑾,蔚藍的眼眸卻閃過一絲擔心:“先確認一下傷勢!”


    封瑾氣息不穩,因著劇痛,她眼前一片黑,隻依稀看到一個人影,以及鼻尖聞到那淡淡的不知名的清冽味道。


    ——是江溯流。


    她已經疼地沒了說話的力氣,身上的防具被人解下,她半倚在他的懷裏,耳邊一道聲音清冷卻透著關切的聲音。


    “總裁,我先給您看傷。”


    話落,封瑾便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一隻手輕輕握住,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漸漸地,那劇烈的疼痛也緩過來了。她抬手製止了江溯流的動作,喘息著說:“我沒事,隻是崴了腳,沒傷到骨頭。”


    “可您的臉色並不好。”江溯流皺眉。


    卻在這時,喬納森蹲下身,非常熟練地替她解下鞋子檢查了一番,說道:“外側韌帶損傷,還好不是特別嚴重,不過也不能繼續留在訓練場。”


    封瑾麵上隱忍,非常安靜地沒有出聲。


    江溯流對此皺了眉,卻對喬納森這樣做法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蹲下身將她的傷處做了個簡單的固定,然後將她打橫抱起,對一旁的喬納森說道:“我帶她先回去,她的傷必須處理。”


    “我送你們回去。”喬納森說著便與走過來的學員們說了幾句,便上了越野車。


    車子啟動後,江溯流抱著封瑾也已經坐好。越野車的速度比來時更快,不過十五分鍾後,便回到了住宅。


    封瑾本想說自己可以走,江溯流卻絲毫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將她打橫抱起走進大門。在管家驚訝的表情下,江溯流淡淡地說道:“管家,請幫我拿一下緊急醫藥箱和冰塊,謝謝。”說完,抱著封瑾上了樓。


    喬納森見自己留下也隻能幹等,便拒絕了管家的挽留,打算去老地方找老友負荊請罪。想到剛剛封瑾受傷的那一幕,喬納森眉心皺起。他對封瑾真是沒了脾氣,換一個人使用這樣的招式,他直接拎出去讓他滾蛋!可是封瑾不一樣,從十五歲便做了他的學生,情意深厚,他之於她如同教父一般的存在。


    從一開始,封瑾在格鬥方麵便顯示出了驚人的天賦。他愛才心起,可她不適合參加任何競賽,她所學的隻適用於防身和磨煉自身意誌。


    雖然,這本就是本意。可封瑾總能讓他無可奈何,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從來都是突發奇招,然後險勝。


    一如很多年前。


    喬納森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不再去想過去並不愉快的記憶。


    這一次,封瑾的傷勢並不重,卻也令人憂心。


    特別她現在還是盛安掌舵人的前提下,也不知道那個不講道理的老頭子會怎樣瞪眼珠子。


    樓上,臥房。


    封瑾半靠在柔軟的床上,她已經放棄說什麽了,就這麽看著江溯流動作。


    不愧是醫生,動作細致而認真,麵上神情也很嚴肅。


    封瑾先前在女傭的幫助下,隻用溫水擦拭了身體,然後換了一套寬鬆的素色居家服。而這些,還是江溯流最後的讓步,怕她傷勢加重,故而不讓她用熱水沐浴。此時的她半靠在靠枕上,臥室裏開著空調,為了避免她著涼,身上被蓋了涼被,受傷的腳踝被人一手握住,然後一大袋冰塊覆在腫起來的地方。


    那感覺並不怎麽好,封瑾下意識地移動了自己的腳。


    卻在下一刻,腳踝被一隻手扣住。


    “總裁,您別動。”江溯流的口氣不似以往恭敬,甚至帶著一絲命令。


    封瑾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愣,然後沒有再動。


    室內很安靜,封瑾有些困了,訓練場太累,格鬥果然是減壓的最好方式。隻是腳這一受傷,大概每個十天半個月好不了吧。


    睡意漸漸襲來,封瑾靠著柔軟的靠枕,就這麽睡了過去。


    看著她安靜的沒有一絲防備的睡顏,江溯流心中沒有任何旖旎想法。


    那樣的畫麵讓他再次回想起了那個時候,她孤軍奮戰,哪怕精疲力竭身體負荷不了,她依然保持著冷靜,仿佛什麽都能撐住。


    直到最後看到了喬納森,才安心地失去了意識。


    這人,一直以來都這樣。


    ......讓人無端地放不下。


    窗外,夜色悄然而至。


    江溯流看到腫起來的部位已經好多了,這才用外傷噴劑噴在她的腳踝處,然後用指腹輕輕揉捏著,等吸收地差不多了之後用紗布將傷處纏上,然後在她受傷的右腳下墊了一個軟枕。未免她亂動,江溯流一直沒有離開,守在她的床邊。


    也許因著疼痛,封瑾眉心輕微蹙起,睡得並不安穩。


    臥室的燈光也被江溯流調為微弱,並不會刺眼。


    期間封父也過來了一趟,並沒有驚擾封瑾的睡眠,示意江溯流出來一趟,江溯流看了眼熟睡中的封瑾,然後跟了出去。


    封父原本想責怪江溯流怎麽不送封瑾去醫院,但在聽到江溯流本身便是英國某家貴族醫院的醫生時閉了口,他看了眼江溯流,歎了口氣,一瞬間仿佛不再是那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封啟盛,而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他深知人心的善變,所以對於這個唯一的女兒,從來沒有放鬆教導,也從來沒有掩飾將自己的女兒當做繼承人來培養。不是他不通情理,而是偌大的公司倘若女兒不繼承,落在虎狼的手中,那才是悔不當初。不如教會女兒現實的處世之道,哪怕離開了封家,也依然可以很好地生存。


    真正的財富不是財富本身,而是閱曆與沉靜的心,千帆過盡的泰然自若。


    隻是婚姻之於她,也許會比一般人坎坷。


    “好好待阿瑾。”


    最終,封父也隻說了一句萬千父親會說的話。簡單而平凡,卻包含了一位父親對女兒所有的愛。


    “好。”


    目送封父離開,江溯流收起心底那一絲沒由來的失落,他深吸了口氣,回到了封瑾的臥室。他站在她的床邊,看著她的睡顏,眼眸中一片晦暗不明。


    封瑾的臥室擺設完全是按照總裁辦公室的風格,簡單明了,家具也並不多,但貴在精致華貴,就單單一個梳妝台所選用的木料便可看出價值不菲。屋頂上掛著的水晶燈並不華麗,反而透著低調的奢侈感,與室內的色調相呼應,發出柔和溫馨的暖光。


    夜已深,封瑾似乎睡夠了,睜開眼便看到了坐在自己床前的江溯流。她回過神,看了眼牆壁上掛著的時鍾,問道:“江秘書,這麽晚,怎麽不去休息?”


    “您一個人,腳上有傷,董事長不放心。”江溯流非常自然地俯身替她拿了一個軟枕放在她後背,問道,“您餓了嗎?”


    聽到他的話,封瑾沒有多想,畢竟做戲得做全。她點了點頭:“有點。”


    “那您等一下。”江溯流說完將一個平板電腦遞給封瑾,“您腳上的傷不宜移動,容易造成踝周韌帶造成陳舊性損傷,韌帶彈性下降,使關節穩定性下降,關節壓力持續過大,誘發小關節錯位,引起炎症反複發作。”


    “嗯,我知道了。”封瑾點了點頭,對於他的堅持,先前她也算領教了。


    接過他手中的平板,封瑾翻了翻,上麵全是好萊塢最新電影,以及一些音樂視頻,什麽風格種類都有。


    她原以為是公司文件,抬起頭,發現江溯流已經離開了。


    大約過了十五分鍾,隻見江溯流手上端了一碗麵進來,便看到封瑾將那平板電腦擱在一旁,半眯著眼假寐。聽到了聲響,她才睜眼看向來人。


    江溯流拿過一旁備用的小桌子放在她身前,然後鋪上餐巾,才把麵端到她麵前。


    上麵灑了好看的蔥花,看起來十分有食欲。


    封瑾試了下味道,雖然看起來普通,可味道卻十分不錯。


    隻是,這不像自家廚師的手藝。


    “你做的?”雖是疑問句,卻分明是肯定的語氣。


    “是的,總裁。”江溯流如實說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吃別的不容易消化,對胃不好。”


    “謝謝,味道很好。”


    封瑾的吃相非常地安靜優雅,等她吃完了,江溯流將幹淨的餐巾遞給她。封瑾接過,輕拭嘴角。


    江溯流將東西拿走,收拾好離開房內。


    封瑾睡了一覺,已經不困了,打算洗漱一番等會兒處理大陸另一邊的文件。


    何況,她不在國內的期間,楚家和那背後之人斷不會沒有絲毫作為。


    就這樣,封瑾起身,動了動自己包裹著紗布的腳,發現並沒有那麽難以忍受後,才打算下床。


    然而,正當她雙腳沾地的那一刻,門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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