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昨晚被栽贓陷害後,林辰暮對首都的警察就沒什麽好印象,大馬金刀地坐在位子上,連半點起來的意思都沒有,抬頭瞥了他一眼,語氣不是很友好地問道:“有事嗎?”


    那桀驁不羈、不可一世的樣子,還真有幾分**的架勢,更加坐實了幾分史立軍的揣測,他就表現地更為殷勤了,跑過來半躬著腰湊到林辰暮耳邊輕聲說道:“這位是台湖區公安局的局長任誌安。”然後又抬起頭來笑著對任誌安介紹道:“任局,這位就是我們東屏來的林鄉長了。你別看林鄉長年輕,那可是我們東屏的驕傲,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接連說了一長串不加掩飾的讚美之詞後,史立軍又裝著驚疑地問道:“任局,你找我們林鄉長……有事?”


    最後這句話就有些明知故問了,就算不用腦子也能猜到,任誌安此時過來,必定和昨晚林辰暮和邵琳被警察以涉嫌毒品案件被帶走有著不可分割的聯係。


    而林辰暮聽說了任誌安的身份後,臉色如常,可心頭卻是微微一震。


    都說隔行如隔山,林辰暮對警察係統也隻是一知半解,略懂皮毛,不知道對方肩上那枚銀色橄欖枝上綴釘一枚四角星花,代表的是三級警監的警銜。公安係統原本就是高配,就更不用說一把手了,少說也是處級幹部。雖說在首都,廳局級幹部滿大街都是,處級幹部根本就不值一提,充其量也就是吃蝦米的小魚。可像任誌安這種實權的分局局長,那就不一樣了,甚至不少部級官員,也不一定比他說話更有分量。


    史立軍在林辰暮耳邊說話的聲音雖小,不過卻並沒有過於掩飾,也或許他原本就沒想過掩飾,刻意而為之。總之,在座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邵琳知道公安分局局長是個大官,但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麽交集,感受來的還不是那麽深刻。而紀沛瑤則是臉色變了,表情也凝重了起來。別看她自詡平日裏也算是結交了不少權貴,可大多不是紈絝子弟,就是一下下麵的人員,真能到達任誌安這種級別和身份的,委實沒有幾個。


    紀沛瑤記得,史立軍也曾經若幹次去拜過任誌安的碼頭,不過對方卻從來都沒有買過賬。在她印象裏,任誌安來東屏大酒店,這還是第一次,破天荒的第一次。


    得知了對方的身份,紀沛瑤哪裏還坐得住?何況她本就是善舞長袖之人,最是見機,當即便站起身來,嫵媚地對任誌安笑著道:“嗬嗬,任局長大駕光臨,快請坐。我是東屏大酒店的總經理紀沛瑤,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啊……”


    她這番舉動,搞得邵琳也有些惶然地站起身來,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顯得有些緊張。


    任誌安就笑了笑,似乎很滿意紀沛瑤的態度。他毫不客氣地在紀沛瑤的位子上坐了下來,看著林辰暮笑著道:“林鄉長,我這次過來,是專程來送還你手機的。”說罷他扭頭往房門口看了一眼,一個身形略胖的警察就埋著頭走了進來,雙手還端著一個裝飾精美的盒子。


    “趙所,你這……”看到這名警察,史立軍不由有些訝異地叫出聲來。他完全想不到,平日裏趾高氣揚、耀武揚威的派出所所長趙國棟,今天居然會是這麽一副灰孫子的模樣,真是讓他大跌眼鏡。


    趙國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是一臉的尷尬,不過卻又三兩步上前,走到桌前,將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林辰暮麵前。


    林辰暮低頭看了一眼,又抬起頭來看著一臉微笑的任誌安,淡淡地問道:“什麽意思?”


    任誌安就笑著道:“那些兔崽子們昨天不小心弄壞了林鄉長的手機,我讓他們自掏腰包買了一部新的。”


    林辰暮就笑了,笑得很開心,連帶著一旁的史立軍也跟著笑了起來。整個包廂內的氣氛,也緩和了下來,不少人心頭更是覺得,看來今天這件事情,解決起來似乎並不困難。


    過了片刻,林辰暮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看著任誌安的眼神也淩厲起來,“不過這部手機也太昂貴了吧?恕我消受不起。”


    任誌安的臉色就微微有些尷尬了,看了史立軍一眼,又曬然笑道:“不貴不貴,其實一點也不貴,隻是想表達一下我們的誠意。”


    趙國棟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也在一邊幫腔道:“是啊,我們任局長,可是百忙之中趕過來的,真的是誠意十足。”


    林辰暮就拿起這個手機盒子,翻來覆去看了看,趙國棟臉上便露出喜色,笑著說道:“這個手機是諾基亞剛上市的,不僅有和弦鈴聲,還是彩屏的,功能很強大,最適合林鄉長這樣風範和氣質的人使用了……”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啪”的一聲響,把他嚇了一大跳,話也給打斷了。就見林辰暮將盒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扣,震得滿桌子的碗筷盤碟叮當作響。


    “怎麽,我是鄉巴佬嗎?沒見過這麽高檔的手機?”林辰暮寒著臉嗬斥道。


    趙國棟愣了一下,臉頓時又漲得通紅。他好歹也是轄區雲關派出所的所長,不管是論年齡,還是論級別,那都不是林辰暮這個從小地方來的破鄉長可以相提並論的,可如今林辰暮對他卻是全然沒有一點兒尊重,態度還相當惡劣,這讓他實在有些受不了,臉一沉,就要發作,可一瞥旁邊的任誌安,卻又忍氣吞聲地說道:“林鄉長,我不是這樣意思……”


    林辰暮不耐煩地擺擺手道:“別給我說這些沒用的,我隻要我自己的手機,至於其他什麽新款老款,和我沒有關係。哦,對了,不光是我的,還有我這個朋友的手機。”說罷他指了指邵琳,使得屋內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在邵琳身上,邵琳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嘴皮子蠕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說出來,隻是略帶惶然的目光看了看眾人,又求助似地看著林辰暮,仿佛隻有這樣,她心裏才能踏實一點。


    “你們當時拿走時是什麽樣的,拿回來也要是這個樣子。”林辰暮的語氣十分生硬,連半點商量的餘地也沒留。


    趙國棟就有些無奈地看著任誌安,任誌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又勉力笑道:“林鄉長,都是一場誤會,我已經嚴厲批評他們了……”


    “誤會?”林辰暮冷笑了一聲,咄咄逼人地質問道:“你真是這樣認為了嗎?”


    任誌安沒想到林辰暮和自己說話也那麽嗆人,臉色就有些難看了。他親自帶人來,就是想要息事寧人,可對方也太得理不饒人了,硌磣得讓人受不了。不過他還是強忍住心頭那口氣,繼續耐著性子說道:“這件事情的處理上我承認確有不妥,所以我們拿出了極大的誠意……”


    林辰暮拍拍那個手機盒子,有些輕蔑地問道:“這就是你們極大的誠意?”


    見林辰暮擺出這副樣子,任誌安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是神色緩和了不少,身子也望座椅上靠了靠,似乎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林鄉長有什麽好建議,不妨說來聽聽?”


    按照他的經驗來說,公家的事情一般都好商量,但凡是涉及到私人恩怨,都比較麻煩。不過隻要能用錢解決的就不是問題。


    “建議倒是談不上,不過我倒是想問問,我這個藏毒的罪名,是不是已經洗清了?”


    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兩三年,林辰暮當然聽得懂任誌安的意思,這是要他開條件呢!類似於這種捂蓋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他也是見慣不驚了。反沒關係沒背景的就活該,而真要不開眼,捅出什麽簍子來,一般來說,上級第一時間考慮的不是如何追究責任,而是如何做通對方的工作,把蓋子捂下去,其他的下來再說。可他卻並不想那麽輕易就揭過這件事情。


    “那是當然。”任誌安笑了笑,又輕描淡寫地說道:“都說了是場誤會,要不是搞清楚了情況,我又怎麽會來向林鄉長你表達歉意?有時候也要請林鄉長你多多體諒一下,我們的工作其實最不好做,不認真吧,是瀆職,對不起頭上的警徽和人民群眾的信任。可要事事較真兒,又容易搞成職業病,看誰都像壞人。就拿上次來說吧,我上衣口袋裏少了五十塊錢,我就怎麽都以為,是我家那不成器的臭小子給拿了,旁敲側擊、威逼利誘,是各種手段無不使之,卻是毫無所獲,最後才知道,那是我媳婦兒買菜時,順手拿去用了。家裏這點兒事都搞成這樣,何況還是案件?你們說是吧?”


    最後一句是衝著屋裏其他人說的,可除了趙國棟點頭稱是之外,其他人卻一聲沒吭,目光卻不時看向林辰暮。


    “照任局長這話說來,人民警察一年要辦不少冤假錯案吧?”林辰暮笑眯眯地問道,不過任誰都能從他的笑容裏,感覺到淩厲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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