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止痛的渴望也就淺淡些。


    反倒是給了笙笙靈感。


    或許是死亡危機帶來的動力,笙笙這時候思維格外清晰。


    還真給她想到了興許可行的辦法。


    首先是阻止他逼逼叨叨發散思維,打斷他這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怒火,不然怕是等不到他“傾訴”完畢,她就先被他掐斷了脖子。


    所以當他再次靠近了在她唇邊低語時,她微微偏頭咬住了他的唇瓣。


    司空承很明顯的有片刻停頓。


    笙笙卻不知死活的描繪了他的唇形。


    直到他放開她的脖頸也推開她,她仍舊不知死活的要去吻他。


    “樓笙笙!”他更生氣了,有史以來頭一次連名帶姓的吼她,“你這算什麽?色-誘嗎?!”


    笙笙卻平靜的看著他,甚至還帶著些許笑意。


    最終是他屈服,放下手轉身。


    “滾!”他身上的魔氣越發濃鬱,“不要再出現了!”


    笙笙有千言萬語想說,最終屈辱有氣無力的垂頭,召喚了自己的飛劍出來,回到狼王身上後傳遞意念讓它離開。


    她不想死,那麽多年,死了那麽多次,她好不容易能安穩的活著,她害怕死亡。


    而現在小師叔就是死亡的代表。


    狼王得了命令,載著笙笙飛快轉身,瞬息間已然在千米之外。


    司空承抬頭,看見雙翼雪青狼王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天際,露出絲涼薄而妖冶的笑。


    果然如此。


    也算不上失望。


    本就沒有奢望過,怎麽會失望呢。


    她隻是倉皇逃竄,沒有對他喊打喊殺,已經是意外給他的恩賜了。


    就這樣吧。


    今日放她離開,成全過往情意。


    日後再見,她對她而言也不過是個陌生人。


    司空承把琉璃劍入鞘,轉身緩步離開。


    血月在他身後緩慢升高。


    卻在這時,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對未知的過度震驚讓他連轉身也遲疑。


    而笙笙已經從後麵抱住了他的腰身,也不等他說什麽做什麽,踮腳從後麵親吻他的後頸,手亦靈活的去解他的腰帶。


    是的,她沒出息,沒什麽天下大義的心,她現在想的就隻是那麽簡單的念頭——


    她害怕失去他。


    比起害怕可能麵對死亡的害怕還要害怕。


    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


    所以她要試一試,拚命也要試一試阻止他徹底入魔。


    這回司空承是真的僵住了,好幾個呼吸才反應過來,而這時她已經打算扯開他的衣服。


    率先湧出的是怒火,可那稍有殘留的理智卻讓他壓抑住了拍碎她的念頭,狠狠地把她的手拿開。


    他轉身帶著怒火要訓斥,然而還沒開口呢,她柔軟的唇瓣又貼了上來,堵住了他將要出口的話語。


    如果她先前是想要求他放開她,那現在她又想做什麽?


    司空承很不解,這種不解稍稍打斷了他因入魔而翻湧的各種負麵情緒,克製不住的想要得到個答案。


    哪怕明知這答案裏九成九是令人失望的,仍然像個陷入了絕境的賭徒般,期望能得到那絲可能性百不足一的救贖。


    所以他很難得的讓理智占了上風。


    也是有史以來,第二次在她主動時把她推開——第一次是剛才她咬他的唇。


    直到見她無聲的張了張口,他才想起剛才給她下了禁言術。


    所以她大概是想說些什麽卻無法說出來,才隻能用這種意料之外的舉動吸引他的注意力。


    司空承眼中血色湧動,嘴角帶了絲妖異的冷笑。


    是啊,他在期待些什麽。


    她回來興許隻是為了指責他而已。


    難道還妄想她會選擇隨她浪跡天涯嗎?


    可他到底給她解了禁言術,隻是又同時低聲警告:“笙笙,你想好了再說話……”


    笙笙沒有聽完他的陰沉警告,先環住了他的脖頸,仰頭看著他:“小師叔,仙魔不兩立,你若當真入魔,我是不能跟著你走的。所以你離開前可不可以再抱一抱我、親一親我,給我再留些好的回憶?”


    修士入魔,與負麵情緒有關,若是這時候快樂起來,怎麽也能成為助力。


    她知道每次親吻時,小師叔都是心情愉悅的。


    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這樣嚐試。


    司空承聽到‘仙魔不兩立’時捏緊的拳頭鬆開來,不解與疑惑環繞了心頭,就連眼裏的血色都淡了些許。


    “不能跟我走?”他重複她的話來反問。


    這時候了,她想的是不能跟他走,而不是要殺了他?


    她到底有沒有腦子?!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


    “不能的,且不說別的,我要是跟著你跑了,師父肯定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你,你帶著我也不方便……”


    “樓笙笙,你到底知不知道入魔是什麽意思?!”司空承簡直要被她氣笑了,“你現在不好好想想該怎麽殺了我,你在想怎麽跟我跑?!你師父教你的東西都學到哪裏去了!”


    笙笙確實是在想辦法打斷他入魔,但所說的話也全都是真心實意的,所以聽他吼她時也稍微有些委屈。


    “我為什麽要殺你?你愛護我、教導我、幫助我、保護我,平日裏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我,我夢魘了你哄我睡覺,我受傷了你給我上藥,你都從來沒有傷害過我,我為什麽要殺你?”笙笙含著淚反問他,“就因為你入魔了嗎?可我沒看見你殺害無辜啊,就算是除魔衛道也要有個罪證吧?你什麽都沒做,我要用什麽理由來殺你?”


    “憑我入魔了,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笙笙沉默。


    司空承冷笑。


    果然啊。


    “……如果下次見麵,你真的濫殺無辜了,我會試著動手的。”笙笙低著頭小聲道,“雖然,我知道自己打不過你,可能還沒動手就……其實我也挺怕死的,但我到底生在仙門受了恩惠……唔……”


    他捏著她的下頜抬起來,封住了她的唇,吻得凶狠又用力。


    像是要把她所有的氣息都掠奪走。


    她說得對,他現在不能帶她走。


    他若入魔,仙門必然容不下他,若這時候帶走她,連她也會被當做叛徒。


    而他在魔域沒有根基,隻怕連個安置她的地方都沒有,她跟著他顛沛流離會吃苦的。


    應該先去魔域,端幾個魔修窩點,最好能占幾個城池落腳,然後再把她搶走。


    可就要這麽放她回去嗎?他不在身邊看著她,那群偽君子會怎麽教她,她會不會被教得庸俗又無趣,她傷心了難過了怎麽辦……


    越想越是不舍。


    就越是情緒暴戾又竭力克製。


    而笙笙沒有回應也沒有反抗,她雙手從他肩上鬆開,倚靠著身後的牆壁由著他施為。


    血月在離他們不遠的空中停止了上升。


    因為這距離太近了,血色的光芒將他的輪廓染得緋紅,可笙笙卻從中看到了些許溫柔。


    她想起司空承給她下禁言術時說的那些話。


    他不想從她口中聽見傷他的話。


    也並沒有那麽甘願入魔。


    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情,讓他成了執念也放不下。


    他這麽好的人,卻走到今天這地步……


    笙笙不知道自己這點微末的努力能挽回多少,她不敢盼著他還能回去仙門,隻求他不會喪失理智、濫殺無辜,這樣的話她若小心藏起他入魔的秘密,是不是就可以粉飾太平。


    隻當做他是失蹤了。


    每年渡劫身死的修士那麽多,失蹤在秘境裏的修士那麽多,多他一個也沒多麽起眼。


    笙笙很理智的思索著回去後該怎麽應對。


    然而心疼卻早已在不經意間席卷了她的心扉。依誮


    淚水從眼眶裏簌簌的滾落時,她想要再控製卻已經遲了。


    司空承放開了她,神色溫柔了許多,拿手指去抹她臉頰上的淚。


    “不是你要我親親你的麽,怎麽還哭了。”


    笙笙覺得自己在這時候崩潰很丟人。


    他快入魔了這樣的大事,她卻在這時候哭得像個傻子似的。


    所以想要找補,低頭看見他還沒拿開的左手,低聲道:“……是你捏疼我了。”


    他的手還在她心口的位置。


    司空承把手拿開,卻毫不留情的揭穿她:“你撒謊。”


    她不會因為這種事哭,而且……在夢境裏的時候,她享受得很。


    被他這樣揭穿,笙笙覺得有點尷尬。


    又覺得他現在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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