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真君的五名親傳弟子都在此處,見席燦這副模樣,頓時如臨大敵,然而等他們搞明白陳輕瑤與蕭晉的身份修為後,同樣驚呆了。


    陳輕瑤心道這才哪兒到哪兒,我還沒說出自己是從上界回來的呢。


    她打量麵前幾人,為首之人元嬰後期修為,不過身上氣息飄忽不定,是能夠進階化神卻強行壓製的狀態,應該是滄海真君的大徒弟。


    接下是元嬰中期的二徒弟、金丹後期的三徒弟席燦,以及金丹中期跟初期的老四與老五。


    “滄海前輩幾名弟子的修為還挺均勻,就差一個元嬰初期了。”她心道。


    過了好一會兒,幾人才緩過來,驚歎萬分道:“實在想不到……”


    陳輕瑤說:“我跟蕭師弟剛從上界回來,滄海前輩讓我們來看看幾位師兄師姐的情況。”


    話一出口,剛剛緩過來的幾人再次呆住。


    席燦滿腦袋暈暈乎乎,為什麽她說的話每個字都聽得懂,合起來卻好複雜的樣子,什麽上界?什麽回來?什麽滄海哦……這是師尊。


    又是半晌,他慢慢回轉,終於理清了陳輕瑤的意思,這麽說來,他們三十幾年前忽然失蹤,是因為去了上界,之後修為突飛猛進,還遇上了同去上界的師尊,師尊托他們來看看自己師兄弟!


    明白是明白了沒錯,但這一點都不能減少他的震驚。


    這種震撼程度,好比有人忽然跟他說,他們離妄海不是海,那片陸地才是海,一直以來他都搞錯了一樣!


    終於,滄海真君的大徒弟靖海真人強自收斂心神,開口道:“敢問二位真君,家師可還安好?”


    陳輕瑤點頭,“滄海前輩一切都好,隻是他說自己走得太倉促,不曾把你們安排妥當,心下很是掛念。”


    話一出,麵前幾人都紅了眼眶,最小的弟子更是哽咽道:“師父已經做得夠多了,都是因為小人作祟。那該死的白眼狼,師尊從不把他當外人,他卻吃裏扒外!”


    陳輕瑤想到現在龍岩島上的情況,語氣誠懇:“幾位有什麽困難,還請說來,隻憑二位師長的交情,我與蕭師弟無論如何不能坐視不理。”


    麵前幾人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靖海真人歎了口氣,說出緣由。


    當日滄海真君雖然走得匆忙,但對於龍岩島、對於一眾弟子,該做的他還是都做了,不但留下護島大陣、還有蘊含他自己三擊之力的寶符,以及各類修煉資源,足以確保觀海閣的運行和弟子的安危。


    之後一旦大徒弟靖海真人進階化神,龍岩島又有了真君坐鎮,自然不用擔心其他勢力覬覦。


    如此安排,已算十分妥當。但誰也想不到的是,他的記名弟子中竟有人叛變了,偷走了那枚寶符,還聯合海安幫,意圖奪取龍岩島控製權。


    沒有了寶符,龍岩島相當於失去化神戰力,麵對海安幫威脅,隻能蜷縮在護島大陣的保護裏。


    靖海真人也因此不敢進階,因為一旦進階,雷劫降臨,就需要打開護島大陣,到時候整座島嶼都將暴露在海安幫的獠牙之下。


    唯一慶幸的是,那枚寶符隻有滄海真君的幾名親傳弟子能激發,不然,他留下的力量,說不定會被敵人利用,反過來傷害他想保護的人。


    而那個記名弟子之所以背叛,正因為這點,他嫉妒親傳弟子,不滿滄海真君厚此薄彼,怨恨橫生。


    靖海真人滿是自責:“怪我,對他沒有防備,才弄丟了寶符。”


    最小的弟子氣咻咻道:“怪不到大師兄頭上,事情沒有暴露,誰能想到他是那種人?他竟有臉振振有詞,怨恨師尊不公,也不想想,他自己是記名弟子,本就跟我們不一樣,隻是師父仁厚,從來寬和以待,不想養大了他的狼子野心,養成白眼狼!”


    陳輕瑤緩緩點頭,原來竟是這樣,記名弟子跟親傳弟子間的差別,她早說過,跟親生與抱養的差不多,說不定差距比這還大。


    記名弟子說是弟子,實際隻是名義上的稱呼,並沒有被承認,更不會有拜師典禮。許多時候,修士收下記名弟子,都是礙於人情,不得不收。


    這種情況下,記名自然不可能擁有跟親傳同樣的待遇。


    而滄海真君讓她轉交靈石時,每位親傳六千上品,每位記名兩千上品,此等做法已經稱得上寬厚。


    兩千上品靈石相當於兩千萬下品靈石,別人家的記名弟子,可遠遠沒有這種待遇。


    由此也可以看出,以往滄海真君對待諸位記名弟子應當也是不錯的,隻是他沒料到人心不足,還是有人因此生出怨恨之意。


    既然弄明白緣由,一切就好說了。


    那海安幫之所以敢如此囂張,是因為有一名化神中期坐鎮。當初滄海真君還在的時候,那化神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穩穩壓了一頭,現在才迫不及待找回麵子。


    至於散修盟中的其他勢力,也各有心思,不過無一例外,都想從此事中沾點便宜,如此才坐視海安幫的舉動不理。


    陳輕瑤道:“我看靖海師兄氣息紊亂,是強行壓製的結果,再這麽下去,隻怕對心境有礙,不如這就打開法陣,引下天雷進階吧。”


    “這……”靖海真人麵露遲疑,一旦他進階,海安幫的人必定來搗亂,到時候將敵人全丟給師弟跟兩位客人,他心下過意不去。


    陳輕瑤勸道:“靖海師兄難道不想擁有保護龍岩島的實力?隻有你成為化神,暗地裏那些人才不敢伸出爪子。”


    自身實力不足的時候,就算沒有海安幫,也會有其他人欺負上門。


    “也罷。”靖海真人終於下定決心,起身鄭重向陳輕瑤與蕭晉行禮,“那就有勞二位真君了。”


    “好說。”陳輕瑤一邊說,一邊掏儲物鐲,“滄海前輩讓我轉交給幾位一些靈石,靖海師兄進階正好用得上。除此外,在下代表天元仙宗,也有一點心意奉上。”


    她先掏出六個盒子,裏麵裝的是靈石,之後又有接連一串大大小小的箱櫃匣盒。


    東西實在太多,席燦等人有些發愣,下意識打開來看,登時,濃鬱的靈氣洶湧而出,充斥了整間屋子。


    有人咽了咽口水,是他們眼界太淺麽,不然為什麽完全認不出眼前這些靈石、靈茶、靈穀的品級?!


    陳輕瑤掏得十分痛快,她發現,掙靈石是件快活的事,但是撒靈石也一樣很快活!


    這就是土豪回村的感覺麽?


    第154章


    等陳輕瑤把所有東西掏出來,靖海真人等人已完全說不出話。


    想他們觀海閣,從前不僅在散修盟中算數一數二的勢力,就連與陸地上各大宗門都有生意往來,旗下商行遍布各處。


    他們跟在師尊身邊,更是見慣天下奇珍,許多尋常修士認為珍稀罕見之物,在他們看來也不過爾爾。


    但是此時,自覺眼界頗豐的幾人,頭一次發現,原來天底下還有那麽多他們不認識、甚至聽都不曾聽過的寶物!


    除了滄海真君讓轉交的靈石,陳輕瑤還拿出種種靈茶靈釀等物,五品有許多,六品的也有不少,畢竟買特產的錢有屬於滄海真君的一份子,對待他的徒弟,自然不能小氣。


    而後她笑道:“我們與師長、滄海前輩等人,在上界建成了一座天元仙宗,此番我跟蕭師弟回來,宗內各位長輩慷慨解囊,置辦下許多土儀,讓我二人帶上贈給下界親友們,幾位師兄師姐可萬萬不能推辭。”


    靖海真人剛要婉拒,便被這話給堵了回去。


    幾人從陳輕瑤三言兩語中,聽出許多信息。


    原來師尊竟和諸位前輩一起,建了座天元仙宗,聽這名字,就知宗內必定有不少天元宗門人。


    而且,以仙宗為名,下界從未有哪方勢力膽敢如此,不知其中是否有什麽由來?


    還有這許多珍寶,哪一樣不是令人垂涎眼熱之物,但是在傳聞中的上界似乎非常常見,竟被當成信手拈來的土儀,上界之富饒,可見一斑。


    陳輕瑤又掏出另一份靈石,“滄海前輩托我二人轉交,諸位師兄師姐每人六千上品靈石,他的記名弟子,每人兩千上品靈石。他們那一份,也都交付給靖海師兄安排吧。”


    師兄弟幾人麵色動容,上品靈石難得,即便上界富饒,想要籌集這麽許多隻怕也不容易,有了這些靈石,就算是處在金丹期的幾名弟子,此後也不必擔心修煉資源問題。


    “師尊已不在此界,卻還要我們幾個不成器的操勞綢繆,我等實在不孝。”靖海真人滿臉羞愧。


    最小的徒弟眼眶微紅,咬牙恨道:“那白眼狼若知道師尊還為他準備了這許多靈石,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可會有一絲愧意?”


    陳輕瑤暗自搖頭,叛徒既然是叛徒,想也知道不是會感恩的人,這種人怨天怨地,從不怨自己,所有的事都是別人的錯,不是他的錯。就算知道滄海真君給了他一筆巨額靈石,也隻會埋怨為什麽親傳弟子比他得到的更多。


    她道:“靖海師兄的情況不容再等,這便開始吧。我這裏有幾樣法器,可作為抵擋天階之用,當是提前贈予師兄的進階賀禮了。”


    那幾件法器寶光湛湛,均為玄階上品,以往觀海閣生意最興榮時,這等珍品都能作為鎮店之寶,何況她一出手就是三件。


    靖海真人千言萬語湧在心頭,最終隻是再次鄭重行了一禮。


    他心裏很清楚,陳輕瑤與蕭晉對他、對觀海閣乃至龍岩島的恩德,已不是言語能夠說清,雖說兩人是受了師尊囑托,但他們所為,已經遠超出應該做的範疇。


    他隻能將這份恩情記在心裏,日後竭力強大自己,才可能有回報的時候。


    上界、天元仙宗……


    他們散修一向喜愛灑脫自在,不耐煩被那些大宗門規矩束縛,但靖海真人此時卻對這個傳說中的宗門產生了向往之情。


    若他有幸能抵達上界,必定要前往投奔。


    有陳輕瑤跟蕭晉在,靖海真人心中再無顧慮,當下進入密室閉關。


    他已經壓製了許久,一旦放開禁錮,進階立刻鬆動。


    不過數日,天空便有劫雲匯聚,席燦等人見狀,馬上打開護島大陣。


    不等雷劫降下,就有一道聲音猖狂道:“靖海,你這縮頭烏龜終於出來了!既然敢打開大陣,今日我便看看,你是不是當真能忍住,眼看島上的人死絕,也要龜縮到底!”


    “可恨,他們竟想動搖大師兄心神!”


    陳輕瑤幾人走出觀海閣,與空中海上一幫人馬對峙。


    海安幫的人顯然一直在等待,一旦靖海真人進階,他們就來殺人搗亂。


    到時候,若靖海真人忍不住,中途放棄進階出來殺敵,那他此生再無化神的可能。


    而就算他忍住了,並且成功度過天劫,剛渡完劫那段時間,修士一般較為虛弱,他們同樣有機會殺了他。


    聽到動靜,龍岩島上眾修士,有的緊鎖家門,不敢發出半點聲響,有的則走上街頭,與觀海閣眾人站在一處,顯然是打算共同禦敵。


    陳輕瑤看了看,這樣的修士人數不少,看來觀海閣在島上,當真得人心。


    海安幫的人也看到了這一幕,冷哼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勸你們想想清楚,是跟著觀海閣一起死,還是和我海安幫吃香喝辣!”


    “不錯,他滄海早就一走了之,根本沒想過你們,你們又何必為他賣命!”


    沒理會他們的叫囂,陳輕瑤問席燦:“該來的人都來了嗎?我怎麽沒看見海安幫那個化神中期的幫主?”


    來襲者領頭的是三名元嬰,身後十來個金丹,還有一群築基,如此陣仗,對付龍岩島確實不弱,但陳輕瑤現在眼界高了,不怎麽看得上眼。


    席燦心說這些人還不夠麽?他們這方不算正要渡劫的大師兄,可就二師姐一名元嬰而已。


    果然,就算知道陳輕瑤兩人實力非凡,他還是不怎麽習慣雙方如此大的差距啊。


    “海安幫幫主或許在等待師兄的情況。”要是靖海真人進階失敗,便不必對方出手,若成功了,他再來也不遲。


    陳輕瑤點點頭,又問:“那名叛徒呢?”


    “那兒,元嬰初期那人。”席燦伸手一指,


    陳輕瑤之前還吐槽過,滄海真君的徒弟裏,就差一個元嬰初期的,原來不是沒有,而是叛逃了。


    那是一名身著白衣的青年修士,光看外貌,旁人說不定以為他是名斯文書生,誰能想到內裏盡是壞水。


    此時他正居高臨下看著龍岩島眾人,麵上帶著快意,直到視線落到陳輕瑤跟蕭晉身上,才閃過幾分疑惑,他似乎更另外兩名元嬰說了什麽,他們也看過來,眼神由一開始的不屑,慢慢變為凝重。


    顯然,他們看出兩人境界不一般。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語氣還算客氣道:“這是我海安幫與觀海閣的恩怨,諸位可得仔細思量,是否當真要參與進來,現在離開,我保證事後海安幫不予追究。”


    這話既是對陳輕瑤說,也是跟島上其他修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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