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元仙宗這位地階大師,據說也是元嬰後期進階,想必她同樣有一枚真火才是。


    原本憑借真火,她或許還有幾分勝算,可此時她的對手竟也有真火,且對方修為高出一個大境界還多,勝出的可能性更加微乎其微。


    更有可能,直到比試結束,她都還在全力抵擋壓製,根本分不出心神煉丹。


    有修士心下歎息,此次過後,丹鼎仙宗的地位越發難以撼動。


    也有人暗諷天元仙宗不自量力,不過寥寥數人,竟也敢挑釁上古延續至今的大宗門,對方隨便派出一人,便是大乘,便有真火,實力絕強。


    在他們看來,這並非丹鼎仙宗以勢壓人,反而彰顯了上古大宗的底蘊,天元仙宗再過萬年也及不上。


    那大乘修士聽見眾人議論,麵上淺淺帶笑,心下卻有幾分得意,周身威壓越發強盛幾分,洶湧浩瀚的氣息撲向對麵,他要壓得這無知小輩一根指頭也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勝出!


    正在此時,卻聽下方眾人驚訝道:“動了動了!天元仙宗的大師也開始處理靈藥了!”


    “才是化神初期修為,直麵大乘中期的強盛威壓,不但未曾倒下,還有餘力兼顧其他,不愧天才之名!”


    一年輕修士敬佩道:“慚愧,我不過承受了幾分餘威,這會兒除了嘴巴,其他部位都無法彈動,大師是如何辦到的?”


    丹鼎仙宗大乘分神看了陳輕瑤一眼,見她果真在炮製靈藥,動作有條不紊,行雲流水,似乎未曾受幹擾,不由暗暗冷笑:“哼,看來有幾分本事,難怪敢如此猖狂。”


    他身上氣息不減,心念一動,一枚丹藥自儲物法器中飛出,在半空中化為粉末。


    那粉末無形無味,令人難以察覺,但陳輕瑤時刻戒備,又經過大師伯訓練,在察覺到經脈細微凝滯時,馬上掏出一把解毒丹,沒時間仔細分辨具體是哪一種毒丹所致,全部含進嘴裏,而後用靈力化出一麵無形的盾牌,護在丹爐前方,以免毒粉落入爐中,影響丹藥煉製。


    此事說來容易,但要頂著對方的威壓弄出一麵盾牌,就如徒手推動一塊巨石般艱難,做完之後,她額頭上已冒出點點汗珠。


    見她再次撐住,那大乘修士臉上淡笑終於出現幾絲破綻,眉頭擰了一瞬,“倒是比我想的難纏。”


    不過他此刻已要開始煉丹,便索性暫時不去管她,那小輩能否煉製紫霄丹還未可知,就算她確實有點運氣,僥幸撐到後麵,以目前速度來看,他會比她更快出丹,到時候,就能騰出心神來專心對付。


    先讓對手得意片刻,在她以為自己要成功之時,再給予致命一擊,想來要比一開始就將人打敗更有趣?


    隻是想象那副畫麵,就讓人心生愉悅。


    地階大師一般不會親手處理靈藥,有的是徒弟代勞,而陳輕瑤光杆司令一個,沒法假借人手,所有的事都得自己完成。


    這麽做費時費力,不過好處也有,她處理靈藥的速度,遠比其他煉丹師快,原本落下將近一個時辰的進度,在炮製完靈藥後,已被縮短到半個時辰。


    察覺到對手沒有別的舉動,她用餘光瞥了一眼,對方正專心煉丹,除了釋放出氣息壓製之外,暫時沒空搭理他。


    “要不要偷襲?”陳輕瑤心底冒出一個念頭。


    不過觀察片刻後,她很快打消這個想法。


    那是大乘修士,或許天賦比不過她,但是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經驗累積,卻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抵消的,她並未從他身上看出破綻,至少現在沒有。


    還得再等等,同為煉丹師,她很清楚丹修什麽時候防備最低,隻需耐心等待。


    趁這個機會,她一刻不停,也飛速架起丹爐,煉丹步驟不可省略,整個過程所需時間長短也就大同小異,想要趕上對手,隻能憑借火候,以及淬煉雜質的熟練度。


    她手腕一翻,一團火球出現在掌心,火焰輕輕跳躍,外人眾多,她沒有跟它說話,不過真火有靈,兩人心性相通,不必像其他人那樣費大力氣趨勢,火苗自己就跳到丹爐下方。


    見到她的火,擂台下方又是一片感歎:“果真也是真火。”


    “此等寶貝,今日竟能一次見到兩枚,著實不虛此行。”


    若是尋常小勢力或是散修,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顯露真火,早就被人暗中盯上。


    不過,天元仙宗雖然隻有這麽幾人,但個個都是硬茬,就算是那些大勢力,尋常也不願意招惹他們。


    畢竟光腳不怕穿鞋,把人惹急了,人家豁出,用幾個人換你勢力內數百上千人性命,那是吃虧還是不吃虧?


    因此哪怕丹鼎仙宗,也隻做些小動作,並沒有人直接挑出來喊殺喊搶。


    有修士往天元仙宗所處高台上看了片刻,忽然疑惑道:“據說天元仙宗內有好幾位地階大師,怎麽除了這位丹道大師,其他人都不曾露麵?”


    這個問題,出入天元峰多次的煙雨樓主事有過同樣的疑惑,那宗門內來來往往就幾個人,雖然沒怎麽交流,他也算混了個臉熟,隻有傳聞中那兩位符道、陣道大師從未露麵。可是整座宗門就那麽大,他們能藏在哪兒?


    主事知道陳輕瑤兼修丹器兩道,而越接觸,當初心底一點隱約的想法就越清晰,說不得,這位年輕的掌門,當真是絕無僅有的四道大師?


    這個猜測,他從未對任何人說起,包括樓內大主事。一來,他看重與陳輕瑤的幾分私交,二則,若對方果真兼修四道,將來成就絕對無法估量,他還不想因為冒然泄露秘密,得罪這樣一位潛在的大人物。


    眼下,對於那位修士的話,其他人道:“或許在宗門內修煉吧,我知道好些大師都愛清靜,不喜歡紛擾。”


    “應該是這樣了。”


    高台上,風溪真君與滄海真君端坐,玄清道君跟寒山真君則斜斜歪著,蕭晉並未落座,隻站在高台前方,眼睛緊緊盯著擂台。


    這一年來,陳輕瑤付出的努力,流過的血汗,一點一滴,他都看在眼裏,而自從踏上修行之路,她的每一步腳印,每一次進步,他更是記在心中。


    他很清楚,阿瑤與任何人都不同,她從沒想過爭奪誰的機緣,沒想過損害誰的利益,她隻想跟重視的人,一起修行長生。


    但是總有人不讓她如願,總有人仗勢壓迫,逼得她不得不一次次奮起反抗。


    蕭晉同樣清楚那些人為何敢如此,原因隻有一個。


    他,太弱了。


    弱得既不能保全自己,也不能保護阿瑤。


    弱小是根源,一切欺辱由此而來,一切無能為力的憤怒,也因此而生。


    這一點,蕭晉很早以前就明白,但是直到此刻,想要強大到無人能夠匹敵的地步,想要駕淩一切之上的野心,才算終於膨脹到極致。


    玄清道君懶洋洋喝著酒,順帶關注比鬥的狀況,忽然察覺到什麽,將視線移到蕭晉身上。


    “咦,這小子……”寒山真君與風溪真君等人也有所發覺。


    蕭晉並未回神,依舊專注於擂台。


    片刻,玄清道君擺了下手,示意過後再說。


    這一處的異樣沒有其他人發現,所有人都看著兩位丹道大師,雖然未必看得懂,但隨著時間流逝,兩人一舉一動間,無形散發的道韻,叫人忍不住斂息屏氣,不敢再大聲喧囂,一些丹修更是恨不能跑到擂台上,離大師更近些。


    所有靈藥已經化為靈液團,淡紫色液團滴溜溜轉動,陳輕瑤控製著火力,一點一點淬煉出雜質。


    對麵,丹鼎仙宗大乘也正在做同樣的動作,地階丹藥容不得半點差錯,紫霄丹難度高,更是如此,兩人此時都沉浸其中,分不出精力關注對手。


    但是台下的人看得清楚,盡管頂著大乘修士強大的壓製,盡管起步就落在後麵,可是天元仙宗的丹道大師,自開始動手,所有動作沒有一絲停滯,流暢得仿佛已經做過千百次。


    就在這些過程中,她以不易察覺的速度,不緊不慢追趕對手,等到眾人發覺,他們二人竟已經進行到同一進程!


    就連丹鼎仙宗為首之人,也不由得歎道:“的確是難得一遇的好苗子。”


    他看得出,陳輕瑤是第一回煉製紫霄丹,因為其每一個環節,都與丹典上所傳授的沒有絲毫出入,還未帶上她自己個人特色,這是初學者才有的狀態。


    而像她這種等級的大師,等到第二次、第三次煉製,就可以依據個人感悟,對一些微小處進行改動,使得整個過程更加得心應手。


    照目前趨勢看下去,若沒有意外,她有八成出丹的可能。


    一位大師口中的八成,幾乎就是十成把握了。


    初次煉製地階丹藥就能成丹,這種事以往不是沒有發生過,隻是每一位能夠做到這步的丹修,最後莫不成長為天階大師!


    丹鼎仙宗為首之人歎氣便是因為這點,想他偌大宗門,看似威勢赫赫,其實問題早已顯現,最嚴重的一點,是天階大師後繼無人。


    外人隻道仙宗內有兩位天階大師坐鎮,卻不知,渡劫的那一位早已不再出手,另一位大乘後期也在拖延時間。


    渡劫修士一旦出手,氣息若被天道察覺,就有飛升的可能,而九九天劫,並非人人都有把握安然渡過,因此大多數渡劫修士避世不出,為飛升之劫蓄積力量。


    而大乘後期那一位,十來年前修為已能夠進級,隻是他一旦晉入渡劫,此後不再煉丹,丹鼎仙宗便一位能出手的天階大師都沒有,屆時宗門地位必定受影響,無奈之下,隻得苦苦壓製修為,等待後繼者出現。


    可是宗內地階丹修雖多,天才也不少,真正優異到能夠直入天階的,不知為何竟一個也無。


    或許不能說沒有,從前也曾……


    丹鼎仙宗為首之人忽而又歎了口氣,他未嚐不知問題所在,隻是這延續幾十萬年的龐然大物,早已積重難返,非一人一物之力能夠扭轉,隻得被裹挾著前進。


    紫霄丹的煉製已經進入尾聲,擂台上,丹鼎仙宗大乘修士終於能夠分出一點精力,看一看對手的情況。


    他開始煉丹時,陳輕瑤才著手處理靈藥,按照這個進度,對方至少比他慢一個時辰,更有可能,因為初次煉製此丹,手忙腳亂之下,那小輩早已自行失敗,根本無需他出手。


    他帶著淡笑看過去,下一瞬,麵上笑意扭曲了片刻,雙目幾乎能噴出火來。


    那小輩進度竟不比他慢,看其火候,甚至比他還精純一分!


    這怎麽可能!


    他絕不承認自己竟不如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這場比鬥,他必須勝!


    那大乘恨恨收回視線,看著自己麵前的液團,裏頭還有幾絲雜質,若耐心淬煉出來,丹藥的品質可達到上品。但是此刻,他不能再等了,必須盡快收丹,快對手一步,如此才有時間專心對付她!


    他加大火力,雙手掐訣,靈液團不再析出飛灰,而是慢慢成型凝固,紫色丹藥漸露雛形。


    正在此時,一團大火猛地襲來,成型中的液團承受不住兩枚真火炙烤,瞬間蒸發了大半。


    “住手!”大乘修士目眥欲裂。


    若他此時全力挽救,其實還能挽回,但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撇下丹爐,任由半成丹藥變為廢渣,大手成爪,向另一枚不屬於自己的真火抓去。


    那真火一擊即中,馬上縮成拳頭大小,極其靈巧地溜回陳輕瑤身邊。


    大乘修士抓空,恨極看向她。


    原來就在方才,陳輕瑤用異火取代真火繼續煉丹,那枚真火,則被派出去幹擾對手。


    若是其他時候,偷襲未必能成功,但對手正處於收丹關鍵時刻,無法分心,而真火又不同於修士,不會散發氣息被察覺,這才能險險得手。


    不過,煉丹中途更換火種,即便她已事先練習過數百次,對於丹藥成品還是有很大影響,原本至少能成為上品的丹藥,現在最多邁入中品門檻。


    大乘修士目光沉沉,他竟然敗了、他竟然敗了!


    就算那小輩最終無法出丹,但她撐得比他久,已然勝利,更何況,丹爐中已有隱約的丹香逸出,雖然品質不高,但的確即將成丹。


    第一次煉製地階丹藥就能出丹,意味著隻要不夭折,她將來能夠順利成為天階大師。


    這麽一個年齡比他小、資曆比他淺、修為比他低的丫頭,卻要爬到他頭上去……


    他不甘!他不甘!


    大乘修士雙目赤紅,忽然化出一隻大爪襲向陳輕瑤:“去死吧——!”


    “住手!”“放肆!”


    場上響起數聲暴喝,卻有一道身影迅如閃電,趕在所有人之前抵達擂台,長槍貫出可怖紫電,撕裂巨爪,暴虐的力量未曾停下,瞬息劈向對手門麵。


    在場其他高階修士紛紛出手,可還是沒比過一直盯緊擂台,早就蓄勢待發的蕭晉。


    看著此時台上的狀況,不管是反應過來的,還是沒反應過來的,都瞪大了眼睛。


    因為他們看見,那元嬰後期的年輕修士,竟在大乘中期手下過了十數招還未曾落敗!


    其狠厲暴烈的攻勢,讓人禁不住悚然!這還是元嬰後期?這簡直是怪物!


    已到半空的諸位高階修士不由停下動作,並非見死不救,他們想看看,這個年輕人,到底能到什麽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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