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跟蕭晉要在法陣內待幾年,還是先將這兩頭惹禍精處理了吧。


    禦獸環內時間靜止,那兩頭凶獸傷痕累累奄奄一息被收入,放出來時依舊是要死不活的模樣。


    察覺到環境變化,凶獸有氣無力吼了一聲。


    陳輕瑤摸著下巴琢磨,就這麽將它們丟著不管,說不定眨眼就被什麽東西吃了,好歹是同一個地方來的老鄉,雖說坑了她跟蕭晉,卻也讓他們因此提前抵達上界,還見到了師祖跟大師伯,她如今已經不怎麽氣它們。


    “算了,送佛送到西。”她掏出一頭蕭晉獵殺的五階妖獸,丟在兩頭凶獸麵前。


    別看它們現在傷得重,但一頭頭皮糙肉厚,生命力又旺盛,隻要有足夠的食物,很快就能恢複。


    果然,瞧著仿佛下一刻就要斷氣的凶獸,見到食物之後,瞬間就撲了上去,利齒輕易撕開皮甲,咬碎骨頭,大快朵頤。


    陳輕瑤最後看了一眼,跟蕭晉轉身離去,身後,凶獸抬起烏溜溜的眼睛,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嗚聲。


    那座上古洞府,大約因為年歲久遠,已經深埋地下,是一間石室,內中布置極為簡潔,無桌無椅,僅地麵上有放置蒲團的痕跡,不過此時蒲團早已不在。


    空蕩蕩的石室,不論牆壁地麵還是頭頂,都刻滿複雜的符文,陳輕瑤凝神看了一會兒,便覺頭暈目眩,識海脹痛。


    這座時間法陣,她仍舊看不透陣理,卻隱隱覺得,其中布陣手法,跟傳承靈田內那些有點相似。


    法陣涉及陣理可能相同,布陣手法卻是每位陣修個人特色,除非是師徒,否則不同陣修之間,即便布置相同的法陣,風格也各自迥異。


    這一點其他修士未必看得出,同為陣修卻能感覺得到。


    “莫非傳承來自上界,而且和這座洞府的主人有關係?”陳輕瑤心裏冒出一個念頭。


    不過,傳承涉及四道,而此間主人多半是位純粹的陣修,是否意味著,她的傳承,並非某一人的成果,而是數位前輩共同的心血?


    她感覺極有可能是這樣,可惜如今自身實力有限,暫時無法找到更多線索。


    她搖搖頭,“不管了,先修煉吧。”


    實力不夠,就算有再多猜測,也沒法證實,說不定等她到達一定境界,不必特意去找尋,以往許多問題便會迎刃而解。


    這種等級的法陣,靠她和蕭晉是沒法催動的,陳輕瑤直接掏出一堆堆上品靈石,抽出靈氣,注入法陣之中。


    “嗡——”


    整間石室輕輕一顫,一聲極低的嗡鳴以法陣為中心向外蕩開,兩人隻覺眼前一晃,瞬間置身星河之中,周圍群星圍繞,星辰緩轉,一座圓形法陣籠罩著他們,陣上流光閃耀。


    陳輕瑤為這幅美景歎息片刻,而後才關注目前的處境。


    方才她並沒有發覺傳送陣的存在,由此推測他們依舊在石室內,入目所見景物變化,應該是時間法陣的功勞,或許所涉陣理,與星辰排布有關。


    她又細看法陣上的流光,果然如師伯所說,有幾處隱約的裂紋存在,隻怕這一次過後,再不能啟動了。


    “我們開始吧。”觀察了一會兒,確定沒什麽問題,她對蕭晉道。


    雖然法陣十年,外界才過去一年,但身處陣內的兩人,卻是要真實地一日一日渡過十年之久。


    而一想到時間陣法破損之後,短期內沒法啟動第二次,陳輕瑤就覺得,隻待十年就出去太可惜了,她決定,要麽待到陣法壞了,將他們兩個吐出,要麽待到自己身上靈石耗盡,無法支撐法陣運行,同樣被吐出。


    不然,她是不打算走的。


    這麽一算,他們說不得還真得待個三五十年。


    要是隻有一個人,肯定要被悶死,但是現在她還有個同伴,應該不會把自己憋壞吧?


    兩人不再耽擱,隔了兩三步遠,相對盤腿坐下,靜心修煉。


    不知過了多久,陳輕瑤睜開眼,對麵蕭晉雙眼微闔,仍舊在打坐。


    她檢查了下法陣內的靈氣,抽出一些靈石補充進去,而後神識進入傳承,練習丹道技能。


    為了盡快擁有煉製造化丹的能力,她打算暫時隻專注丹道,等將丹道等級提升到地階,而那時候他們如果還沒被法陣趕出去,那就再琢磨琢磨其他幾道。


    她這邊埋頭煉丹,那邊蕭晉睜開了眼,見到幾步外的陳輕瑤,微微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


    這是頭一回,兩人在離得如此之近的地方閉關,仗著陳輕瑤在入定,不會發現什麽,蕭晉光明正大盯著她瞧。


    其實他們不知道,在修真界,即便是道侶,也很少會在這種時候共處一室。


    蓋因閉關之時,是修士最無防備、最容易被人偷襲成功的時候,就算與道侶感情好,又如何能保證人心不變,古往今來,被道侶背叛的修士可不在少數。


    而且,就算道侶沒有背叛之心,若對方修煉時被心魔所惑,或者幹脆被人奪舍,種種情況,都有可能危及另一人。因此,除非是那種少之又少,立下了同生共死道心誓言的道侶,一方死亡,另一方道心破損,否則,無人會與道侶親密到這種地步。


    專注地看了好半晌,蕭晉知道自己得繼續修煉,不然等陳輕瑤醒來,看見他在偷懶,肯定有話要說。


    “再看一眼。”他低聲自言自語。


    過去半天,他換了個姿勢,一手撐著額角,眼睛還沒移開。


    不過,他不覺得自己出爾反爾,說好再看一眼就是一眼,而他從之前到現在都沒眨眼,說明這一眼還沒過去,還能接著看。


    星辰圍著法陣緩緩轉動,轉到第不知多少圈的時候,隻看一眼的某人終於端正了身體,意猶未盡繼續修煉。


    陳輕瑤一口氣在傳承內練習了數千次,把自己煉得幾乎麻木,直到再也無法專注,這才退出來。


    對麵蕭晉還在打坐,她看了兩眼,嘀咕道:“這家夥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入定麽?怎麽做到的。”


    她起身活動幾下手腳,繞著法陣便緣轉兩圈,再檢查一下剩餘靈氣,之後又湊到蕭晉邊上,暗中觀察片刻,確定他當真沒有清醒的跡象,隻好坐回去接著修煉。


    而就在她入定沒多久,蕭晉再次睜眼。


    兩人不知道太巧還是太不巧,一直完美錯過對方清醒時間,如此七八輪之後,陳輕瑤有點無聊了。


    她不知道已經過去多長時間,隻以以往閉關經驗估計,法陣內至少過了六七年。從前閉關的時候,她都會中途出去溜達一圈,散散心,換換頭腦,現在不隻沒法出去,連跟人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待久了真有點悶。


    她往後一仰,整個人躺倒,從這頭咕嚕嚕滾到那頭,又從那頭咕嚕嚕滾回來,邊滾邊想,要是蕭晉這會兒醒來,她就親他一下。


    過了一會兒,她想,親兩下也不是不可以。


    又過一會兒,她想,多親幾下,都親在嘴巴上也行。


    再過一會兒,她氣哼哼想,要是蕭晉現在醒來,她就跟他打一架!


    還沒想完,就聽見蕭晉含著幾分驚喜道:“阿瑤,你也醒了?”


    陳輕瑤一躍而起,擺出仗勢,“廢話少說,來切磋!”


    蕭晉難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暗暗懷疑,莫非他偷看阿瑤的事被發現了?


    因為有那麽一丟丟心虛,他沒有多問,隻認真與她練手,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麽。


    上界靈氣濃鬱,陳輕瑤發現,盡管元嬰之後,每一次修為精進,都需要海量靈氣,她的修煉速度跟從前比,還是沒怎麽變慢。


    就在修煉、煉丹、與蕭晉切磋之中,她的修為不知不覺邁入元嬰中期。


    境界的提升,同時也推動了丹道增長,比之元嬰初期,她能煉製的玄階丹藥種類幾乎翻倍,包括一些十分難以煉製的罕見丹藥。


    不過,嚐試了一番地階丹藥,如今的境界,想要支撐整個煉製過程依然有些勉強,這還隻是簡單的地階,造化丹那種程度的,更不必多說。


    “保險起見,得元嬰後期才行。”陳輕瑤暗道。


    不曉得法陣還能撐多久,她不敢耽擱,稍作休息後很快繼續投入。


    這一日,打坐中的兩人似有所覺,同時睜眼,目光投注在陣外星河上。


    與他們初進法陣相比,這些星辰的顏色變得暗淡許多,就算有足夠的靈氣供應,也不能改變什麽。


    此時,一顆顆旋轉的星辰,速度慢得近乎停止,而後,聲聲細微的哢哢聲傳來,無數裂紋瞬間布滿星辰表麵,絲毫不給人反應的時間,美麗的星辰驟然破碎!


    陳輕瑤隻覺身體猛地一震,再抬眼,周圍星河消失無蹤,隻剩石室內一道道石牆,牆上有些部位生出條條細紋,眨眼又化作煙塵散去。


    這座不知流傳多久的時間法陣,終於走到壽命的盡頭。


    親眼見到星辰破滅,盡管不知是真是假,陳輕瑤仍然覺得惋惜,她暗暗想,等日後能參透天階之上的陣法,就來把這座法陣修複完整,將這位陣道前輩的遺澤延續下去。


    感歎片刻,她回過神,好在法陣破損之前,就已經將修為推到了元嬰後期。


    這回為了能夠煉製造化丹,一口氣將修為提升得有些快,她感覺自己戰力有點沒跟上,雖然時常跟蕭晉切磋,但那家夥對她下不了重手,切磋效果很一般,想要實力有真正的提升,之後還得下些功夫好好打磨。


    她看了眼蕭晉,對方同樣元嬰後期,同樣有跟她相似的問題。


    其實對於他們,或者對於大部分天才來說,一昧埋頭修煉堆修為,境界提升太快,並不是什麽好事,因為境界並不代表實力,境界高了,戰力沒跟上,不過外表好看的空中樓閣而已,一旦被人打敗,就有樓台倒塌的危險。


    好在兩人根基穩固,一時步子邁得稍大一些,之後慢慢累積,還能彌補回來。


    陳輕瑤又看了下儲物鐲內剩餘的靈石,一陣搖頭咋舌。


    不算中品下品的那些,她原本有上品靈石將近十九萬,現在剩個零頭都不到,隻有三四萬,也就是說,時間法陣消耗了十五萬上品靈石!


    那麽多錢,她還沒摸熱,眨眼就化作飛灰,不過,想到這十五萬是賣嗜獸換來的,陳輕瑤忽然又不怎麽肉疼了。


    “我們走吧。”她道,別讓師祖師伯等急了。


    兩人起身,對著石室行了一禮,方才離去。


    此處洞府距離玄清道君的無名小峰不算遙遠,陳輕瑤與蕭晉日夜兼程,很快回到峰下。


    還不等他們思考怎麽通知師長讓兩人進去,便見籠罩著整座山峰的防禦法陣緩緩出現一道口子,二人趕緊入內,抬眼見到半山腰上,玄清道君提著酒瓶坐在樹下。


    “見過師祖!”兩人立刻行禮。


    玄清道君視線掃過,兩個徒孫離開時,是元嬰初期修為,回來後已有元嬰後期,境界提升迅速,而他們的根基,就算在他看來,竟也還算穩固,由此可見,兩人從前打下的基礎有多牢固。


    他不由點頭道:“好,待日後我給你們尋幾個磨礪的去處,好好打磨打磨,實力很快能跟上來。”


    陳輕瑤心中一喜,和蕭晉一同道:“多謝師祖!”


    她本就打算煉出造化丹後,便外出曆練,隻是對上界一點都不熟悉,正苦惱該去哪兒,師祖就為他們考慮好了,他老人家看中的去處,肯定比兩人自己無頭蒼蠅般亂找要好得多。


    說了幾句,玄清道君便讓他們去山頂。


    山頂小院內,風溪真君依舊躺著曬太陽,不知是不是錯覺,陳輕瑤總覺得,大師伯看著又消瘦了幾分,似乎隨時就要消失在在陽光下一般。


    這回他沒睡著,一來便發現兩人,微微笑道:“你們兩個小家夥可算回來了。”


    陳輕瑤行了禮,好奇問道:“師伯,我們離開多久了?”


    “總有五六年吧。”風溪真君常年居於小院,也有些不知年歲,隻大略估計道。


    “那在法陣裏就是五六十年了!”陳輕瑤瞪圓眼睛,難怪她覺得自己實力有點虛,看來著實是待得太久了。


    時間法陣確實是好東西,如果她隻待個十年、二十年,將自己穩紮穩打提升到元嬰中期,那戰力肯定跟得上,結果她修為提升得太多,其他方麵沒有一同跟上來,才導致現在的後果。


    除了想盡快達到元嬰後期,幫師伯煉造化丹以外,她自己舍不得隻能再用一次的法陣也有部分關係。


    看見什麽羊毛都想薅,這個小毛病不太好,須知過猶不及,以後得克製一下。陳輕瑤默默反思。


    而後,她抬頭看著風溪真君,道:“師伯,我覺得我可以了。”


    風溪真君輕歎:“我與你說過,不可將自己壓迫太緊,唉……是我耽誤了你們。”


    他如何看不出兩名師侄身上的小問題,若不是為了他,他們完全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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