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前做了澆頭,明天魏容和陳媛會來替她開店。她和表姨明天下午回來。


    就一個不趕集的日子,還有黎夏媽在,不是什麽大問題。


    鎮上到市裏單邊是六塊的車費。


    六月的午後,又忙活了一上午,黎夏坐到座位上就開始昏昏欲睡。


    但是如今的車況比後世差太遠了,而且車上還一直有人說話,她想睡又睡不著。


    表姨是不敢睡,她帶著存折呢。上頭有兩百塊錢,她怕睡著了被人摸去了。


    雖然戶口簿分開放的,還是擔心丟了補辦麻煩。


    沒錯,是戶口簿不是身份證。鎮上還沒有開始發放身份證呢。


    表姨的戶口是單獨的,黎夏的還掛在家裏。


    兩人大概是兩點鍾上的車,兩點十分車發出。一晃一晃的到了市裏已經將近三點半了。


    “這會兒去醫院晚了,來不及做檢查。明天一早去吧。我們先去百貨公司買東西。”


    黎夏抱著的背包內包裏放了三張百元大鈔。一下車叫了個三輪車就道:“百貨公司。”


    她真不記得市裏的路了,後來變化太大。而且這不趕時間麽。


    91年的市百貨公司,已經開始有些生意下滑。剛才三輪車過來的一路,黎夏看到不少私人開的店子賣日雜、賣衣服。


    估計這股私人開店的風氣,很快會傳到小鎮上去的。


    黎夏進了百貨公司的門就去問路,然後直奔賣衣服的櫃台找到要買的連衣裙,


    她按照自己和汪敏的尺碼要了兩條連衣裙,直接就是八十塊錢花出去了。


    售貨員態度挺好,“你真是有眼光,這是廣州那邊來的貨。聽說是香港的版型呢,洋氣。我特地托人帶的貨。等著,我給你拿啊!”


    黎夏點頭,“見人穿過,覺得挺好。還有一條是給姐妹帶的。怎麽你托人帶貨啊?”


    “這三個櫃台是我承包了的,我們現在搞內部改革。”


    售貨員轉身就去拿東西了,還給疊好包上。然後笑容可嘉地道:“回去熨一熨再穿啊。”


    黎夏本來是打算多買一兩身替換的。但來的路上看到那麽多私人的店子就打消了這個主意。


    她把自己的購物清單給售貨員看看,“麻煩問下,這些地方怎麽走?”


    三層樓呢,到處亂轉耽誤時間。


    她已經把東西都分了大類。售貨員一一給她指點了大致的方向。


    表姨道:“這可比十多年前的服務態度好多了。以前的售貨員眼睛都長在頭頂上的。”


    “市場經濟了嘛,有競爭。再說你沒聽她說麽,她承包了這個櫃台。”


    兩人去幫著一個工友買了窗簾布,還是指定的花色,徐副廠長家用的那種。說是隻有市裏才有。


    還好,走過去就看到了,黎夏便按照說的尺寸扯了。


    然後轉彎預備去看燈草絨。王出納要給兒子做衣服。燈草絨比較紮實,經得起磨又耐髒。說是兒子鬧著要虎紋的,她在縣城沒看到。讓看到了幫著扯布回去她自己用縫紉機做。


    黎夏剛拐彎就把身子縮了回來。


    明哥!而且身邊還帶著他外頭那個。比起多年後的富貴打扮,如今還帶著點學生氣。難道也是師專的學生?


    原來這時候就開始了,那還真是在一起很多年啊。


    後來明哥一度成為縣城首富,這個女人的存在近乎是個公開的秘密。


    要不是堂嫂生的是兒子,她生的是女兒,估計還真可能上位成功。


    看到前方一閃而逝的身影,黎明走了過去。


    他身旁的女子也狐疑的跟了上去。


    “夏夏,我看到你了!”


    黎夏走出來,“明哥——”


    不想招呼那女的,但明哥就在旁邊杵著,她點了點頭。


    “阿明,這是......”


    “黎夏,我妹。”


    女子臉上表情明顯一鬆,“黎夏,你好——”


    “你好——”


    黎明腋下夾著手提包,“你這買什麽了,哥哥給你一起買單。”


    “不用、不用,我大都是替人帶的東西。”黎夏把購物清單展開給他看。


    黎明一看上麵寫著餘芳要徐廠長家客廳那種窗簾布三米,王出納要虎紋燈草絨給兒子做外套......


    他以前也幫人帶過東西,不過現在一般沒人敢找他了。


    黎夏抬手在嘴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意思會守口如瓶,不用給封口費。好好兒的突然要給她買單,不是封口是什麽?


    黎明看她上道,笑笑又道:“你怎麽到市裏來了?”


    “那不前兩天把房子買下來了麽,就想著來犒勞一下自己。然後廠子裏同事就托我帶些東西。”


    黎明往背後一棟新樓指了指,“我在a座502買了房。你要是遇上什麽事給我打傳呼,直接上門來也可以。就不叫你去玩了!老頭的酒席我過兩天來訂。”


    “好的。”


    黎明帶著人走了,黎夏才呼出一口氣。


    表姨小聲道:“我記得上次來給表姐夫過生,他帶的不是這個啊。”


    黎夏扯扯嘴角,“男人有錢就變壞!”


    表姨道:“何必有錢?沒錢的一樣壞。”


    那倒是!表姨前夫還花女人掙的錢呢,不給就搶。不也聲稱外頭那個是懷過的。


    “走,我們去把東西都買齊。五點半就要下班的。”


    將近五點,兩人拎著大包、小包從百貨公司出來。這回兒沒有好好收拾。回去收拾、打包,應該不占太多地方的。


    “走,醫院附近找個招待所住。”黎夏又是一抬手就喊了三輪車。


    表姨道:“不趕時間了,要不我們走著去?”


    “不用,窮家富路,錢就是花在這些地方。你還沒累啊?我可累了。安頓下來吃了晚飯,我就要洗洗睡了。”


    沒有身份證,兩人都是拿戶口簿登記入住的。


    表姨感慨道:“我們以前去哪裏,還要村上開介紹信的。現在出門可真是方便啊。”


    “那表姨你肯定好多年沒出遠門了。介紹信都取消好久了。”


    黎夏拿著門鑰匙打開。她開的是一個標間,十五塊錢一個晚上。


    車票和去醫院檢查的錢表姨自己出。房費和飯錢、坐三輪車的錢她就一起給掏了。


    “嗯,還不錯,看著挺幹淨的。”黎夏把東西放到窗台下。這是軍區醫院開的招待所,很正規。


    “夏夏,這是什麽?”表姨在廁所裏問道。


    黎夏進去看了看,“淋浴,回頭打開就有熱水澆下來。等下我教你開關。走吧,去後頭那條巷子吃飯。”


    這是跟招待所的服務員打聽來的地方。挨著旁邊的衛校,算是校門口的美食,性價比比較高。


    奔波、忙活了一天,黎夏這會兒又累又餓。她拿起菜單點了兩菜一湯。


    這會兒才五點出頭,還沒到就餐高峰。飯菜上得比較快。


    嗯,味道真的還可以。


    表姨明顯也折騰餓了,飯菜上來也不多話,先幹掉了一碗。


    兩人一人吃了兩碗飯,把菜吃得幹幹淨淨的才回去。


    回去就慢悠悠的走了。


    表姨道:“那麽漂亮的女娃子,做什麽不好偏要做這個?看那樣子還是個讀書人呢。”


    “是啊,如今的大學生多金貴啊。不過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


    表姨扭頭道:“夏夏,你怎麽沒去讀大學呢?”


    “現在升學率很低。我去年差一點,沒考上。懶得再複讀一年了,反正日子也能過。”


    後來倒是後悔過。如果當時咬咬牙再考一年,差的那十來分沒準就補上了。


    90年考上了大學,出來是要包分配的。多半是去政府部門,那就沒下崗的事了。


    老頭罵她不思進取、混天度日是真沒罵錯。曾經的她是真的以為當著技術員拿著周圍的相對高工資,可以就那麽輕輕鬆鬆過一輩子的。


    至於如今,她沒時間拿一年去複讀,再拿四年去讀大學了。到時候出來工作沒兩年正好趕上下崗的浪潮。


    她一個人有好工作有什麽用?小辦事員一個,工資也有限。


    以後吧,以後有機會再說。等她有了經濟基礎再說。


    慢悠悠的走回去,又坐了一陣。黎夏拿著睡衣和換洗的內衣進去浴室。


    洗完她順手把內衣搓了晾上。又把浴室的吹風機拿出來吹頭發,現在的吹風機還是能移動的那種。


    她教會表姨怎麽開關熱水器,撐到把頭發吹幹就爬到床上睡了。


    表姨打理好了出來看到她已經睡得呼呼的了。忍不住笑,“跟個孩子似的!”


    這會兒黎明也在卡拉ok廳裏跟人說黎夏還跟個孩子似的。


    “小馬,夏夏還有些孩裏孩氣的,跟沒長醒似的。要不,讓顏姿在她們同學裏給你介紹一個?還是大學生呢,學曆就比夏夏強。”


    馬睿搖搖頭,“算了,以後再說吧。”


    他是要正經談戀愛結婚,跟小嫂子的同學攪和在一起算什麽?到時候大嫂那裏怎麽交代?他可不想夾在兩個嫂子中間難做人。前幾年創業的時候艱難,大嫂待他很不錯的。


    “明哥,你怎麽突然又提起夏夏?”


    “就我下午不是遇到她了麽。在百貨公司買東西,買得兩眼放光的。那不是小孩子是什麽?”


    “她到市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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