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把套路按在地上摩擦啊!


    溫泊雪的傾佩發自真心:“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辯證唯物主義……不愧是玩《一起打鬼子》的人,這思想覺悟。”


    月梵一本正經:“家人們,我把想說的話打在公屏上了。”


    謝星搖聞聲抬頭,但見白衣女修眉目絕塵,頭頂靈力匯集,用白光噗噗噗凝出兩個大大的漢字。


    ——“牛逼”。


    第8章


    謝星搖一日暴富,易容之後優哉遊哉抵達江府。


    身為被聘樂師,她擁有拖家帶口的權利,告知管家之後,月梵與晏寒來也能得到一間客房。


    “江家的心腸這麽好?”


    溫泊雪摸摸側臉,確保易容完好無損:“這政策,堪比扶貧啊。”


    “倒也不是。”


    謝星搖道:“讓更多人入住於此,是為了添一些妖魔的食物。”


    不知情的樂師們還以為遇上好心人家,殊不知人心隔肚皮,自己隻是送上門來的盤中餐。


    她記得原文裏寫過,在江承宇的計劃中,大婚之日便是群魔出籠之時,屆時江府一片血色,無人生還。


    待饕餮之宴結束,就一把火燒光這座府邸,造成妖魔突襲、江家無人幸免於難的假象,而他本人,則帶著白妙言去往別處逍遙快活。


    活生生一個妖中之渣。


    要想抵達客房,必須穿過那條竹樹環合的小道。


    這地方風景不錯,謝星搖張望著觀景,聽身後兩個小丫鬟的竊竊私語。


    “看那邊,是少爺和少夫人。”


    “少爺真疼少夫人。聽說少夫人昏迷的日子裏,少爺茶不思飯不想、日日夜夜陪在她身邊照看。”


    不,你們少爺除了照看少夫人,還能對著別的女孩甜言蜜語,生活豐富又多彩,根本叫人意想不到。


    謝星搖心下腹誹,靜靜抬頭。


    小徑兩旁翠竹依依,隨處可見綠浪翻湧、竹影橫斜。


    春日的泥土帶著幾分落花淺香,幽冷濕氣融在滿眼綠意裏,此地本就極靜極寂,那兩人還雙雙穿了冷色調的白衣。


    不知怎麽,她心口重重跳了一下。


    立於竹下的男子錦衣玉冠,生有一副溫潤書生相,眉目清雋、清冷沉毅,一雙狐狸眼最是蠱人心魄。


    與她記憶裏的相貌相符,正是江承宇。


    心髒仍在不安分地跳動,謝星搖不動聲色,瞟一眼晏寒來。


    他一向對旁人顯不出興趣,此刻正安靜打量竹下的男人,目光懶散,隱有認真。


    倒真像是頭一回見到江承宇似的。


    莫非……晏寒來在暗淵遇見她,當真純屬巧合?


    她的偷看明目張膽,沒過片刻便被抓包,琥珀色眼瞳悠悠一轉,少年對她挑釁般挑了挑眉。


    謝星搖趕忙把目光移開。


    白妙言初初醒來,正是神魂虛弱的時候。


    她是極傳統的白月光長相,麵如白瓷柳如眉,雙目虛虛半掩,透出琉璃一般的破碎感。


    可她畢竟是除妖師的後代,周身氣質高寒如雪,即便惹人憐惜,也絕不會叫人聯想到嬌弱菟絲花。


    沒人不愛看漂亮姐姐,謝星搖在心裏“哇哦”一聲。


    此時此刻,應該正處於二人觀念的碰撞期。


    江承宇失而複得,隻求過往恩怨一筆勾銷,恨不得與白妙言變成連體嬰;白妙言與他隔著深仇大恨,卻又見到江承宇這麽多年來的付出,愛恨交織,若即若離。


    至於這會兒,除卻他們兩人,角落裏還站著三個陌生的男人。


    其中兩個家丁打扮,雙雙眉頭緊鎖,露出十足苦惱的神色;被架在中間的男人年歲已高、雙目通紅,不斷奮力掙紮,試圖掙脫家丁的束縛。


    “我、我怎會欺瞞二位?我兒子那天特意告訴我們,他要來江府應征畫師……他已失蹤了整整七天,江公子當真從未見過他?”


    男人哀聲開口,聲音與身體皆在顫抖:“我兒子名叫鄭建洲,身長七尺,濃眉大眼……”


    左邊的家丁麵露難色:“少爺,鄭夫子以死要挾,非要闖進來,我們壓根攔不住。”


    “失蹤?”


    白妙言似是頭一回聽說此事,斂眉抬首,聲線溫柔:“先生莫急,不妨說與我聽聽。”


    那男人竟是個教書先生。


    謝星搖將他上下打量,隻見到滿頭灰白的亂發與紅腫不堪的雙眼,哪剩下一絲半點為人師表的儒雅氣派。


    不知是哪個小丫鬟低聲道:“聽說二兒子失蹤後,鄭夫子的娘子大病一場,他也瘋瘋癲癲的,真可憐。”


    “可不是嗎。”另一人接話,“我表姐也不見了,家中二老每天都在掉眼淚。”


    白妙言身為世家傳人,不厭其煩地細細詢問失蹤的細節;江承宇默然片刻,竟突然抬頭,朝他們這邊投來一道視線。


    冷漠、狐疑、滿含殺氣。


    這道目光直勾勾撞上謝星搖,她被盯得脊背發涼,猝不及防,耳邊掠過一陣涼風。


    晏寒來沉默無言,高挑身形微微一動,擋在她身前。


    江承宇蹙眉,轉而收回視線。


    失蹤之事哪能一時半會兒說得清,鄭先生被家丁帶去客房歇息,待白妙言進一步詢問。


    男人的訴苦與哽咽漸漸停下,緊張氣氛終於有了緩和,溫泊雪長出一口氣:“那就是江承宇……看上去倒挺正人君子。”


    他說著頓住,湊近看一看謝星搖:“怎麽了?”


    “沒事。”


    她壓下心口怪異的悸動,遙遙望一眼江承宇:“應該是之前受了傷,氣血不太活絡。”


    這句話毫無底氣,溫泊雪滿腹狐疑,卻來不及追問——


    當滿目頹敗的鄭先生經過他們身旁,謝星搖上前一步,攔住兩個家丁前行的腳步。


    她想開口,徒勞張了張嘴,最終隻是掏出一方手帕,放進老人布滿皺紋的手中。


    這是原文裏從未著墨的角色。


    眼前這位發須皆白的老人,以及他那不知去向的兒子。


    他們的一生那樣漫長,有那麽多值得銘記的喜怒哀樂,然而到頭來,也不過是鴻篇巨製裏的小小一粒微塵,連一句話的描述都得不到。


    當初看小說的時候,她從來隻關心男女主角經曆過的愛恨糾葛、陰謀陽謀,至於這些不起眼的平民百姓,全被劃分在“三界蒼生”這四個字裏頭。


    凝視老人通紅的雙眼,她頭一回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何為平凡之人的願望。


    渺小的,彷徨的,無能為力的願望。


    它們同樣真實存在。


    “這個可以用來拭淚。”


    謝星搖道:“您兒子很快就能回家……一定。”


    *


    以他們半吊子的水平,要想對付江承宇,十有八九會以慘敗收場。


    於是來到客房後,謝星搖、溫泊雪與月梵聲稱要進行一場同門敘舊,三人一並進了房屋。


    晏寒來獨自一人樂得清淨,去了自己房中歇息。


    “不是我說,這劇情也太狗血了吧!白妙言被江承宇滅了全家,居然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


    方一進門,月梵便不滿蹙眉:“看他倆的模樣,居然還挺恩愛。”


    謝星搖坐在她身旁:“虐戀情深嘛。現在的小說電視劇,必備三大要素:一是我爹愛你娘、我娘對你叔始亂終棄、我大舅殺了你小姨媽,總而言之就是上一輩人的恩怨情仇;二是男女主互相捅刀,死了再複活;三是一會兒被滅一會兒又被拯救的三界和天下蒼生。”


    溫泊雪恍然大悟:“齊活了。”


    “而且江承宇是最近很火的追妻火葬場設定,外加上一點兒病嬌屬性,人氣不算低。”


    她聳聳肩:“要想贏他,或許得開一開金手指。跟我綁定的遊戲是《一起打鬼子》,有些戰鬥技能和現代化武器,你們呢?”


    溫泊雪老實接話:“我是《人們一敗塗地》,除開換裝,好像就沒什麽技能了。”


    “《人們一敗塗地》?”


    月梵樂了:“就是走起路來歪歪扭扭的那個?你能像那樣走路嗎?換裝的衣服多不多?好看不?”


    “隻要開啟遊戲模式,走路姿勢就會變得很奇怪。”


    溫泊雪撓頭:“至於衣服都很簡單,像是潮牌短袖、馬裏奧背帶褲、葫蘆娃同款、薑餅人。”


    他覺得這項技能雞肋無比,說話時帶了點習慣性的不自信,沒想到話音落地,居然見到兩雙亮瑩瑩的眼睛。


    月梵頗有興趣,笑得咧嘴:“能瞬間換裝嗎能嗎能嗎?”


    謝星搖滿懷期待:“葫蘆娃同款!可不可以變一個?”


    溫泊雪臉皮薄,被她們直白熱烈的視線看得不好意思,遲疑片刻,低低應了聲“嗯”。


    下一瞬,謝星搖眼前出現一片令人懷念的赤紅。


    ——青年生得如雪如鬆,一身傲骨可比高嶺之風,然而在俊美無儔的五官之下,赫然是一件粗糙紅背心。


    頭上還有個圓滾滾的小葫蘆。


    謝星搖猛地一拍掌:“大娃!”


    月梵樂不可支:“還有別的嗎?”


    溫泊雪臉紅得要命,一方麵覺得緊張,另一方麵則是源於微微敞開的胸膛,聞言立刻點頭,身上衣著速速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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