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心裏發抖,冷汗直流。


    魔尊不說明白,他們屬實猜不透啊。


    其中一人皺著張要哭似的臉,惶恐道:“懇請魔尊,明說...”


    九夜清:“方才發生了什麽事?”


    這人沒多想,就要重複方才的話:“帝後...”


    還沒說完,就被另一人拽住,連忙改口:“方才什麽也沒發生,屬下什麽也不知道!”


    那人恍然大悟,連忙低頭附和:“屬下什麽也不知道!”


    “明日找人修葺,就說有老鼠飛簷,被我給打的。”九夜清交待罷,轉身從破洞走回屋。


    進屋後,他抬手施法,黑霧將牆體罩住,臨時當做遮掩。


    回到床邊,初意仍在安睡,身上的金光早已隱沒,可見方才失控爆發的力量並非她本意。


    對此狀況,他百思不解,思量再三,隻好吩咐護衛將苦渡海叫來。


    *


    下半夜。


    苦渡海診斷完畢,卻道:“帝後今晚的脈象較前幾日強勁些許,倒沒其他異常。”


    九夜清看著床上睡得安穩的妻子,即使他說無礙,也沒法徹底打消他的不安。


    苦渡海見他依舊愁眉不展,安撫道:“主上莫要過於焦慮,西王母不是說她乃天道神物嗎?許是有自愈之法,隻是我們並未見過。一切等帝後醒來再看。”


    九夜清點點頭,眼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


    九夜清在床邊守了一整宿,天光微微亮時,初意終於醒過來。


    睜開眼後,她恍惚了會兒,等看清旁邊正關切詢問的男人,她騰的坐起身,撲入他懷中。


    “大魔頭!”她緊緊抱著他,哭出聲來:“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


    九夜清愣了一下,低頭看著正將臉埋在自己胸前哭泣的女人。


    這是恢複了記憶?


    驚喜來得太過突然,他愣是沒敢相信,甚至忘記回抱。


    哭了會兒,初意將眼淚蹭在他衣領上,抬起頭,淚眼迷蒙的望著他。


    見他目光呆愣,她噗的笑開顏:“怎麽呆呆的?嚇到了嗎?”


    這幾日的狀況陡升陡降,何止是嚇到...…他試探的問:“你記得我們之間的一切?”


    初意笑著握住他雙手:“我又沒失憶,怎麽不記得?”


    九夜清心中一動,怔怔看著她眼中流露的柔光,如一捧暖泉,緩緩渡過胸口,慰藉涼卻多日的心。


    他捧著她的臉,幫她拭去頰邊的淚痕,再抑製不住心中的狂喜,將她緊緊擁在懷中,許久都不願鬆開。


    心中默默念著:失而複得...…兩次失而複得,可不能再經曆一次。


    ***


    九夜清本以為所有的事就此圓滿,往後就與初意歡歡喜喜的過日子,且無後顧之憂的為魔族開拓新的疆土。


    卻沒想到刀子戳得猝不及防。


    初意和赤蓮的記憶並沒徹底融合,似乎在她體內形成了兩個意識,毫無征兆的切換。


    比如,恢複記憶的那日,二人難分難舍,夜間跑到池屋來一場鴛鴦浴。


    水霧彌漫,熱浴濕身,氣氛烘托得剛好。


    正是情難自禁,火熱待紓。


    關鍵之時,初意斷片了一會兒,赤蓮隨即醒來。


    她錯愕的看著眼前的白花花,和對麵的赤條條,忽啊呀一聲大叫,抬腳把他踹開。


    也不管他嘩啦啦栽在水裏,她隻管爬出池子,裹住衣裳衝出去。


    那副驚恐的樣子,好似他是洪水猛獸。


    留下滿頭濕漉漉的九夜清一臉陰沉的站在池內,眉頭皺得緊。


    她踹的力度不小,位置也有些狠。好在他當時蓄了幾分力,否則此物不保,往後還談什麽夫妻和諧...…


    此類事經曆三次後,也不知哪裏傳出的話,魔宮謠言漫天:魔尊精力過於旺盛,將身小體弱的帝後給嚇哭了,連夜跑出蝕天殿,去找幹兒子弑神槍訴苦。


    以至於第二天,苦渡海拿著鎮定性/欲的藥,來勸魔尊:“雖說新婚燕爾,難免無法自控,主上還是得多多留意帝後的身子,她剛恢複不久,經不住主上...”


    差些實話實說,把個‘折騰’給道出來。好在話語在腦子裏轉個彎,改成:“經不住主上的多番疼愛呢。”


    九夜清幾番陽氣被迫憋回去,本就不爽,聽著這話,看著他手中的藥瓶,一股氣就要撒出來。


    怎料初意趕在他出手前,將苦渡海手裏的藥奪過,讚同的點頭道:“是得給他吃,免得他無時不刻的發濫情,看著碗裏的,念著鍋裏的。”


    這是恢複記憶的初意,正因赤蓮而提防他哩。


    “....”冷不防被訓話的九夜清,又把火給憋回去,大氣沒喘一聲。


    頭一回見魔尊吃癟,苦渡海老臉憋得通紅,趕忙拱手告辭。


    *


    這段時間,九夜清時刻保持警覺,不敢招惹出半點火來,免得被踹不說,屢次情/事中斷,導致陽氣無法及時紓解,實在是傷身又痛苦。


    他變成個不近情/色的和尚,迫使周身散發凜凜寒氣。


    後來發現,這個法子隻能讓下臣們和赤蓮不敢近身。對於初意,無濟於事。


    因為自打知道另一個自己會時不時出現後,她的醋勁一發不可收拾。


    尤其醋勁大發的時候,會將他困在榻上,無所不用其極的折磨他,讓他招架不住。


    可他又不敢回應,隻怕雲雨途中,赤蓮突然冒出來。屆時,初意的醋勁恐怕要淹了他...…不,是閹了他。


    半個月不到,九夜清隻覺這顆撐住數萬年的心髒,就快熬不住了。


    第六十八章 好好說不如好好做。……


    初意的意識出現分裂, 原因還得追溯被天道強行轉回金蓮真身之時。


    那日,她被天道引導,趕赴天庭。


    金蓮的力量不僅可以淨化獸化的天兵,還能徹底斬除西乙, 一絲殘餘的意念都沒留下。


    這是天道的計劃, 也是初意身為天道神物應該負有的責任。


    但這場僅有她一人出戰的戰鬥, 幾乎耗盡她的力量。


    最後,蓮花的花瓣都保不住, 悉數凋謝。


    剩下一枚赤色的蓮心,是她餘留的力量。這得歸功於她和弑神槍孜孜不怠的修煉,將弑神槍的力量引入體內, 促成她激發體內更為強大的仙魔之力。


    正有這枚蓮心, 她拚盡全力保存的記憶,全部承載其中。


    而後, 她的意識處於混沌狀態。


    雖然察覺大魔頭似乎就在身旁,熟悉的手掌正小心翼翼的觸碰他,她卻開不了口, 也動不了身,隻能借由花瓣回應。


    直到聽見他怒不可遏的吼聲,是為救她而威脅天道。


    果然是無所畏懼的大魔頭, 哪怕麵對難以抗衡的天道, 隻要是為她,他絕不退縮。


    她頓覺渾身發熱,熱度越攀越高,猶如身處火海之中,滾燙無比。


    燒得她越發迷糊。


    緊接著,全身陡然襲來一陣撕裂的劇痛, 她眼睜睜看著自己恢複人形,卻沒法控製身體。仿佛魂身分離,意識遊離在外,漸漸昏沉。


    不知許久,她稍稍清醒些許,但睜不開眼。隱約聽見有誰在說話,像隔著厚重的石門,具體說的什麽,她聽不太清。


    她還以為在做夢,未予理會。


    “赤蓮,你的膽子不小。”聲音陡然清晰,震醒她的心神。


    初意總算辨認出來,這是天道。她被其強行轉化真身時,便聽過他的聲音。


    “聽見也不回話!”天道見她不理不睬,竟與她置氣。


    屬實有些小心眼。


    初意對他心懷怨念,偏佯裝不知:“你不報上名來,我怎知你是誰?”


    天道:“你於三界曆練數千年,性子怎麽還跟未開化的頑石一般。”


    初意嗬嗬冷哼:“你要是把我抓來隻為圖個嘴爽,那不如趕緊把我放回去。不然我怕控製不住自己,回嘴的話把你給得罪,又要折磨我一番,或者把我殺了。”


    “天道不可殺生。”他說。


    初意卻不以為意,甚至幾分譏諷:“冠冕堂皇說什麽不殺生,卻借我的手殺了西乙。我算是明白,隻要不是你親自動手,就不叫殺生,還能撇得幹幹淨淨。


    也不知是被她給懟得啞口無言,天道好一會兒都沒出聲。


    初意被他給禁住不放,左右無聊,便嘮叨起來。


    “我給你天道辦事,你卻想把我收回去?要不是我夫君威脅著要捅破天,你連肉身也不會還我吧?”


    對於她的質疑,天道依然沉默。


    初意數落道:“殺了西乙,拯救天庭,這好歹算我的功勞,你就過河拆橋?”


    天道終於回話:“本就打算記你功勞,許你下一世長壽安寧。”


    初意一聽,趕忙拒絕:“別別別!我如今有夫有子,別給我許什麽下一世,我隻要這一世,給我添個百十萬年的壽命就成。”


    天道大抵是真的語塞,又沒回應。


    初意也不知他究竟有沒有認真聽,就談起交易來:“要不你告訴我,下一個你想殺誰?下下一個又是誰將會招惹你?我一一幫你除掉,一個算我孩兒的功勞,一個算我夫君的功德,給他們也增些壽命。”


    “....莫要太過分。”天道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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