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兒鬱悶,轉頭看向那本唯一的春風化雨,心想難道真的要和淩若水用同一種麽?


    然而她的手指才剛剛碰到了《春風化雨》,古色古香的功法就散發出來了微微的亮光看,溫暖的光芒包裹著舒甜甜的手指,柔和的力量讓她覺得有種熟悉感,然而舒甜甜還沒有來得及去思考,就發現《春風化雨》已經迅速褪色,變成了一本全新的功法。


    ——《枯木逢春》。


    舒甜甜可以確定,小說裏麵的淩若水絕對沒有遇見這回事,春風化雨至死也是春風化雨,這種天階功法裏麵還藏了一本的情況,舒甜甜聽都沒聽過。


    想到剛剛那柔和的力量,舒甜甜很快就意識到,這大概是父母特意留給她的,那柔和的力量極可能是父母為她設下的障眼法,隻有她觸碰到,才會蛻變成《枯木逢春》。


    舒甜甜很快就意識到了這本天階心法可能非常不同尋常,翻開認真一看,卻也是有點兒傻了。


    枯木逢春顧名思義,便是指修士若是將該心法練習到了最高階,就能夠枯木逢春、死而複生。


    就算修為不精進,心法前期也足夠強橫了——枯木逢春可以療愈生機、催生靈草。不說別的,光是煉丹時候能夠催生出來高品階的靈草,就已經可以叫無數醫修瘋狂了。


    舒甜甜的目光在“催發生機”四個字上麵停了一會兒,自然而然就想起來了和那大魔頭的半年之約,瞬間眼前一亮。


    赤炎花是大魔頭的血液所化,又開兩個時辰就會化成灰燼,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生機耗盡”。


    修士的身體都經過天雷的淬煉,流血、斷肢等情形都不會對他們產生致命的威脅——但,生機的流逝卻是不可逆的。


    譬如珍奇靈草的體內都有生機,當生機流逝幹淨,靈草也徹底化成灰燼;修士渡劫隕落,往往也是被天雷劈得重傷,從而生機流逝幹淨,就此消散在天地間。


    能夠挽救生機的心法,在修真界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這樣的寶貝一旦流落出去,恐怕會叫所有人為之瘋狂。


    沒有修士不畏懼生機的流逝,修士也有生死之愁。


    有那種修為遲遲不突破的,隻能看著壽元到,活生生熬掉所有生機的;也有那種渡劫失敗、中毒受傷消耗掉生機的……如果叫隻能等死的修士們知道有人可以逆轉乾坤、補齊生機呢?


    舒甜甜也是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手裏這本心法,很可能才是整個藥神鍾裏麵最珍貴的藏品,哪怕藥神鍾裏麵還有其他的珍貴丹方,可是加起來都可能沒有這本《枯木逢春》貴重!


    對於科學家來說,最重要的是真理的探索;對於劍修來說,最重要是人劍合一的大道;那對於醫修來說,卻是挽救生命,他們一生以救死扶傷為己任,他們的大道,也是一條以“仁”為本的大道,這遠遠比別的修士的道更加複雜和艱難。


    舒甜甜小時候是爺爺啟蒙的,爺爺最開始教她認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懸壺濟世”四個大字,這也是舒甜甜不管前世今生最大的道。也是因為對於這個理想的堅定不移,舒甜甜這輩子才能在醫修的坦途上,展現出來驚人的、和年齡遠遠不相符的實力和天賦。


    其實《枯木逢春》這種逆天的功法降世,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舒甜甜可以相信,如果不是萬不得已,這一世的父母絕對不會輕易將這種亦正亦邪的功法留給她。


    她深知這種功法的恐怖之處。如果練習到了最高階,能夠做到起死回生,那就是徹底的逆天而行,掌握這種力量的人,甚至有了操控陰陽的力量。如果濫用,其實對於人間是一場災難。


    但是舒甜甜不會,她從爺爺身上繼承下來華夏千年傳承的醫道,早就樹立了自己的處世準則,她有自信自己不會濫用。


    可是舒甜甜卻對於自己的身世,突然間有了些疑慮——究竟是怎樣的情況下,父母寧願把這樣的亦正亦邪的功法留給自己的女兒?


    他們不怕她濫用,不怕她修煉到了一個境界,靠著這種起死回生的力量危害世間麽?畢竟,如果舒甜甜隻是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兒,也許真的會被蠱惑。


    或者說……有什麽東西的存在,讓一對父母,寧願給女兒留下這種可怕的力量,也要她多幾個底牌?


    舒甜甜想不通,便不想了。她總覺得隨著自己逐步解鎖藥神鍾,也許父母會留下隻言片語給她。


    舒甜甜卻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要是她可以延續生機的消息傳出去,難免會被人逼迫給他人續命,她為了保命救了該死之人,有一就有二,接下來會有紛至遝來的麻煩找上她。一旦傳出去,枯木逢春就和天陰之體一樣,會給舒甜甜帶來致命的危險。


    所以舒甜甜看向枯木逢春的時候,雖然有驚喜,卻並沒有生出來多大的貪欲,反而很快意識到自己需要將這個功法藏得嚴嚴實實的。


    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舒甜甜決定先好好的苟命,再不濟也要身披無數馬甲!


    舒甜甜是個務實的孩子,眼睛被無數光明的未來蒙住了一會兒之後,很快就清醒了,並且第一反應就是,完成半年之約有希望了,她的腦袋暫時不用搬家了!


    大魔頭很明顯就是生機流逝嘛。


    舒甜甜知道大魔頭和他的龍都受了重傷,同樣血流不止,化成了那一片開得前赴後繼的赤炎花田。


    想想那無邊無際的赤炎花田,這人和龍身體裏,那原本的生機該是豐沛到了恐怖的地步,再借此推測一下此人的修為……舒甜甜突然間意識到,現在的大魔頭可是受了重傷,損失了千年的生機,要是沒有損失呢?


    已知修真界最高的修為是化神後期的赤霄,顯然不是這大魔頭的對手,隻不過這大魔頭被封印在虛淵而已……那全盛時期的大魔頭呢?


    舒甜甜一陣頭皮發麻,突然間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惹上了什麽不得了的人物。


    和未來毀天滅地的大魔頭僅有的兩次碰麵,舒甜甜回憶一下都覺得心驚膽戰。


    可是,憑心而論,這個大魔頭救了她兩次,待她還不壞。


    就算這個人殺人如麻,是個地地道道的大反派,但舒甜甜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況且在得知了她的體質之後,他選擇了放她一馬,不管是什麽原因,這幾次算起來,大魔頭其實算是對她有恩的。


    當然了,想了一下半年之約要是完不成,自己被一劍串成糖葫蘆的樣子,看向《枯木逢春》的目光瞬間充滿了希冀——


    娘,能不能活命,全靠你了!


    舒甜甜很清楚,就算是赤霄仙君本人來了把她帶走,大魔頭想要串她估計也不難,畢竟赤霄要是能攔得住大魔頭,後來能滅世麽?


    這半年之約她當時為了保命開口了,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舒甜甜修為本來就突飛猛進,恰好已經到了學習心法的最佳時期,自然不願意浪費時間,當即盤腿坐在了藥神鍾裏的小榻上,試著按照這本不明覺厲的心法上麵的方法修行。


    枯木逢春名副其實,舒甜甜不過是按照上麵的方式運轉了木靈氣三個周天,就精神一震,整個人像是一把泡足了水的蘿卜頭似的水靈了起來。


    也多虧這個心法,舒甜甜才終於發現自己的經脈有過修補的痕跡。就連丹田處,都像是被一陣烈火灼燒又修複過的樣子。


    舒甜甜哪裏知道自己當時已經被某龍強行修過一遍,隻覺得自己的經脈像是針線活不好的媽媽縫的襪子,歪歪扭扭的,毫無美觀性,有的地方還破個洞,靈氣嗖嗖往外冒。


    她一邊納悶,一邊試著用枯木逢春的方式縫補一二,誰知道才縫補了幾下,就累得滿頭大汗。


    然而舒甜甜也漸漸發現了,每當她運用枯木逢春完成一段縫補,累是累得要死,但是靈氣運轉會更加快,枯木逢春的運用也更加精準。


    她當下也不著急做別的了,老老實實地開始縫自己。


    第12章 逐出師門   天生祭品


    舒甜甜從轉運司送出去的信,在元敬之魂飛魄散的第二天到達了天機宗,順利地送到了赤霄仙君的手中。


    劍峰最近的氣氛極為壓抑,屬於化神期劍修的威壓籠罩下來,劍峰連蟲鳴草動都沒了。


    一直到收到信之前,赤霄已經七八天沒有小徒弟的消息了。為了應對姬無恕的蘇醒,整個天機宗忙碌無比,赤霄一邊忙碌,一邊想盡辦法找到舒甜甜。


    隻是他這幾天無數次練劍之時,連最熟悉的劍訣都能出錯,可見他心緒之不平靜。


    收到舒甜甜信的時候,赤霄霍然起身,連其他長老都不顧,匆匆回了劍峰,往日裏淡漠的眼神變得軟和,但一行行看了下去,直等到看完了最後一行字,他柔和的目光僵住了,十指捏緊了茶杯,將茶杯化為粉末了都沒有察覺。


    舒甜甜也沒太添油加醋,隻是將元敬之逼她、多次死裏逃生之事寫了出來,深得瓊瑤真傳的文字,字裏行間都是絕望和痛苦,讓人不由得去想,一個千嬌百寵長大小姑娘,在虛淵裏經曆了怎樣的絕望和痛苦。


    曾經,赤霄仙君確實是故意疏遠小徒弟的,可並不代表他對小徒弟沒有感情,相反,他又愛又愧,還摻雜了許許多多的悔恨,要不是發現自己對小徒弟的感情越來越深厚,他怕自己會控製不住說出真相、做出對不起宗門的事,他也不會選擇疏遠。


    可是小徒弟被擄走了,赤霄就像是失了魂一般的過了許久,等到切實失去了,他才發現自己真的放不下、舍不得。


    他想過很多可能,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竟然會和淩若水有關!他下意識就想要否定,畢竟小水平日溫柔又聽話,就連他不讓她和甜甜見麵,生怕她的存在傷到甜甜的事,小水都很懂事,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可是看到這封信,赤霄卻又驚又怒。


    赤霄仙君很聰明,除了在舒甜甜身上顯得優柔寡斷外,他是劍修第一人,更加不是好糊弄的角色,他具備果決和理智,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在腦中得到了答案。


    甜甜打小就不會說謊,更不用說知道舒甜甜體質的,總共就隻有幾個人,而除了他以外的幾位長老了,巴不得甜甜天天待在宗門裏,絕無可能泄露消息;那還有誰呢?


    赤霄沉默了片刻,眼神裏麵卻滿是陰霾。


    當初確實是在雲遊之時,赤霄見到了長得和甜甜極為相似的淩若水,見她被家族欺淩,因為長得像小徒弟,赤霄不忍心便順手救了下來。


    這三年裏淩若水確實乖巧,可是赤霄卻萬萬想不到,當時一時心慈手軟,會害了自己的小徒弟。


    *


    淩若水已經好幾天聯係不上元敬之了,心中七上八下的淩若水,這幾天都沒有睡好。這天早上起來準備去藥堂,淩若水就被小童叫了過去,說是師尊有事找她。


    淩若水有些心不在焉,她全副心神都在擔心元哥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


    早在她還沒有拜入師尊座下的時候,就被元敬之所救。當時她是淩家不受寵的女兒,要不是元敬之幫忙,早就在淩家被磋磨死了。


    所以明知他是個邪修,淩若水也不願意與他疏遠。上一次她渡劫,這人更是願意為她擋住天雷,淩若水如今自然不願意看見待自己如此好的元哥哥出事。


    不僅如此,她心中還有隱約的不安,總覺得舒甜甜活著的可能性很大。


    淩若水心神不寧,卻拚命說服自己,她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從頭到尾,她也不過是說漏嘴幾句話而已,事後她也很後悔,可是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元哥哥受傷不管。


    走神之下,淩若水連小童的話都沒有聽清,下意識就想要去劍峰,卻聽見小童納悶地重複道,“師姐,仙尊讓您直接去刑堂。”


    淩若水驚愕不已。


    她心有所想,下意識就聯係到了舒甜甜的失蹤之事,但是她努力甩掉這個想法:小師姐是個隻知道煉藥的癡兒,就算元哥哥放走了她,那癡兒恐怕也不會聯係到她身上去。


    她定了定神,朝著刑堂走去。


    然而才進門,刑堂裏空無一人,她隻見到了青衣劍修熟悉又冰冷的背影。


    赤霄仙君轉過頭來,那雙平靜的眸子都染上了怒意,“你小師姐的消息,可是你透露出去的?”


    淩若水心中一驚,矢口否認,“師尊,我一直待小師姐真心,怎麽可能泄露小師姐的消息?可是找到小師姐了,我……”


    赤霄仙君慢慢開口,“你可認識元敬之?”


    淩若水下意識想要說不認識,就看見了赤霄仙君不太好看的神色。


    她的心開始慌了,師尊怎麽會知道這件事,難道小師姐回來了,還找師尊告狀了麽?可是小師姐不是就是一個沉迷煉丹的癡兒,又沒有見過元哥哥,怎麽會知道?


    她堅信小師姐不清楚,應該是師尊聽見了什麽風言風語,於是她開口了,“認識的,但那是在拜入師尊座下之前的事了,徒兒再也沒有和他聯係過……”


    這話半真半假,淩若水也不敢完全說死。


    卻聽赤霄下一秒就拆穿了她,


    “那上個月你築基渡劫,為何毫發無損?你說你用丹藥渡劫,可是我不曾見你找藥堂。玄階以上的丹藥,也隻有你小師姐可以煉製。


    舒甜甜在信上說了,元敬之是為人擋了天雷才受傷的事,赤霄自然想到了上個月淩若水渡劫時的蹊蹺。


    淩若水被問得啞口無言,於是沒有再狡辯,而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帶著哽咽,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師尊,那元敬之確實為我擋了一次天雷,可我與小師姐失蹤的事卻搭不上關係!”


    赤霄歎息了一聲,“抓你小師姐的,是元敬之;泄露甜甜消息的,我想不到第二個人。”


    淩若水聞言哪裏還不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她心中慌亂,哭到,


    “我怎會故意泄露小師姐的消息?那日我不過是隨口一句話,卻不料叫元敬之之聽去了,事後我自知罪孽深重,日日夜夜愧疚,更加不敢求師尊原諒!可我怎會主動告知、刻意去害小師姐?”


    “若您不信,大可以搜徒兒的魂魄,徒兒斷然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她知道師尊對待徒弟一向心軟,隻要哭一哭求一求,他會原諒她的。


    赤霄仙君卻閉了閉眼。


    她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元敬之,仿佛自己的過錯隻有不小心遺漏的一句話,仿佛這樣她就是清清白白的。


    他是有過猶豫的,畢竟三年時間,養隻阿貓阿狗都有感情了,更不用說淩若水從來懂事又貼心,又和小徒弟那般相似,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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