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發生的這些,顧長宴並不知曉。


    隻是從弘法寺回來之後,他便對這些稀奇古怪的夢不再上心,這個上心並非真的不上心,而是無論他夢到什麽,都能悉數接受。


    其實顧長宴心底已然有了猜測,隻是這件事太荒謬,叫他不敢相信。


    因此在宮裏碰到楚枝同韓湛嬉笑打鬧時,顧長宴下意識認定楚枝該對著笑的人是他,而非顧長宴,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


    是以楚枝瞧見顧長宴的眼神,覺得他望人的時候危險又害怕,這便是原因了。


    卻說顧長宴進了紫宸殿,簫皇坐在禦桌前,上麵放著一道聖旨,見顧長宴進來,簫皇沙啞開口。


    “你將它打開。”


    “微臣不敢。”


    “朕叫你打開就打開。”


    簫皇全憑一口氣吊著,他說完這句話便氣喘籲籲,李全盛擔憂的看著簫皇,生怕他有個什麽不測。


    顧長宴推辭不過,便依言打開去瞧。


    顧長宴眼尖瞧見聖旨上寫著,立四皇子簫奕德為新帝,其他便什麽都瞧不到。


    顧長宴眸光微動,連忙合了聖旨,雙手捧著躬身道:“微臣鬥膽,還望陛下恕罪。”


    簫皇揮了揮手:“行了,你也不必拘禮,是朕叫你看的,何罪之有。朕時日不多,也不同你兜圈子了,你同老四關係好,一心想要老四坐上這個位置,如今你也看到了,朕確實這麽打算的,隻是……”


    簫皇說道這裏,又氣又怒,簫皇卯足了力氣想著要如何處罰他,結果簫奕德就這麽沒了,這番變故打的簫皇猝不及防,先前的責罰和隨之消失殆盡。


    留下的隻是悵然和茫然。


    “老四他太心急了。”簫皇已經油盡燈枯,他喘著粗氣,嗓子沙啞,“若是他再忍耐一會兒,結局也不會成這樣。”


    簫皇說罷,又道:“其實朕知道這些都是靈妃搞得鬼,若非靈妃挑撥離間,老四也不會走上這條路,更不會搭上一條命。”


    簫皇絮絮叨叨說了半響,這才道出目的。


    “你說,朕應該立誰為新帝?”


    顧長宴拱手,惶恐道:“太子身為東宮,登基為帝乃情理之中。”


    “太子?”簫皇輕笑,“太子什麽想法,你比我還清楚。”


    簫皇歎了口氣:“罷了,這事稍後再以,隻是你得罪了太子,若是太子真的坐上這個位置,還有你的好日子過?”


    顧長宴笑道:“微臣也是為了陛下著想,何況太子仁德,定會明白臣的良苦用心,即便有朝一日,太子非要降罪,臣也甘願受罰,絕無怨言。”


    “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罷!”


    簫皇聽罷揮了揮手,命顧長宴退下了。


    待顧長宴從紫宸殿出來後,臉上掛著的惶恐和不安,以及低頭的恭敬,全然消失不見。


    卻說韓湛想起今日顧長宴瞧楚枝的眼神,怎麽都覺得不舒服,可是他又不好說,便憋著一口氣。


    直到回了府上,韓湛才道:“顧長宴對你倒是注意的緊。”


    一連兩次,都盯著吱吱瞧。


    楚枝知道顧長宴的表現太過反常,連她都察覺到了不對勁,何況韓湛。


    “我倒是覺得該是簫皇對他說了什麽。”楚枝道,“你莫要忘了,顧長宴同我們可是死對頭呢!”


    一句“我們”說的韓湛頓時心花怒放。


    立馬就揚著眉梢道:“反正我不管,你是我的,隻能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別想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好好好,你的就你的。”


    “主子。”兩人才說完,冬兒就進來通報,“這是李誌送來的消息。”


    楚枝接過冬兒手中的紙條,看到最後眉頭輕顰。


    “怎麽了?出了何事?”韓湛問道。


    “你自己看吧!”楚枝將紙條遞給韓湛。


    “了悟大師病危?”韓湛挑眉,一目十行看完。“記得我們上次見了悟大師不還好好的麽?怎麽突然就病危了?”


    “我也不知。”楚枝搖頭。


    李誌還在上麵說,了悟大師生前見了顧長宴,顧長宴走後沒多久,了悟大師就口吐鮮血,再沒有醒過來,眼下怕是性命垂危。


    自從見過了悟大師後,楚枝便知道他有多厲害,巧的是顧長宴也去見了了悟大師,顧長宴前腳剛走,了悟大師後腳就病了,而顧長宴看她的眼神又那麽奇怪……


    楚枝一顆心不可抑製地狂跳。


    無端感到一陣恐慌和害怕。


    莫非顧長宴他真的想起什麽來了?


    若真如此,恐怕……


    韓湛安慰道:“修行之人講究的是功德福報,許是了悟大師功德已滿。再者,了悟大師出事,不一定和顧長宴有關,你莫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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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枝扯了扯嘴角,笑道:“但願如此。”


    夜裏,待楚枝睡著後,韓湛伸手點了楚枝的睡穴,爾後悄悄起身,才出了院子,暗三就落在韓湛麵前。


    暗三是蓮姬留給韓湛眾多暗衛中的一個,自從韓湛從大獄出來後,忠勇侯就將這批人交到了韓湛手裏,算上輕一,共十三人,而輕一是這些人的統領。


    “如何了?”


    “回主子,了悟大師確實是在見過顧世子後才吐血昏迷的,不過並不確定就和顧世子有關,因為顧世子走後,了悟方丈還見了他的親傳弟子,了悟大師吐血昏迷之時,這位弟子便被護送下山,去了楚國。”


    “楚國?”韓湛眉頭微動,“怎麽還和楚國扯上關係了?”


    “此事說來有段緣故,這個小弟子出生於楚國皇室,乃逍遙王的獨子,名喚花辭鏡,如今正好十歲。傳言他備受逍遙王寵愛,打小便容貌傾城,可惜他一出生便患有弱症,這是打娘胎裏就帶著的,楚國大祭司曾批言,此子活不過七歲。然而在七歲那年,也就是三年前,了悟大師曾受楚國相邀去楚國講究佛法,意外遇到這位皇子,掐指一算,說他是百年難遇的大善人,且功德深厚,又有福報在身,是難得的修行佛法之人,即便不是佛祖,也是佛祖轉世,便求了逍遙王叫這辭鏡出家皈依佛門,說隻有他皈依佛門,才會一生平安順遂,且還會普渡眾生,給天下蒼生帶來福報,逍遙王心疼這個獨子,相比出家,逍遙王更想辭鏡活著,便允了了悟大師的請求,叫辭鏡隨著了悟大師來到梁國,於弘法寺聽經參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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