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因換了一個比較好懂的詞語:“我是說,你願意永遠和我在一起麽?”


    祝聆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點頭,賀因就是伴侶型機器人,把他撿回來不當伴侶還能當什麽,她肯定不會和別的機器人睡在一起做親密的舉動。這麽久相處下來,就算不為找個陪伴,她也是喜歡賀因的。


    “當然,你本來就屬於我啊。”


    賀因臉上的笑容瞬間放大,他抬起祝聆的手,掌心對掌心地在上麵拍了一下。


    “契約成立,就不能再更改了。”他認真地道,“讓我也成為你的靠山吧。”


    祝聆還以為他是在計較自己昨天說找了個大靠山的事,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肩膀:“哈哈哈,你還在惦記著這個?好啦,你當然也是我的靠山了。”


    盡管新聞沒有對外公布狐鼠到達地球後的第一個行程,但這種事隻要有心查就絕對能查得到。個人和國家合作,到最後還是要屈從於國家安排,沒有太多主動性,這樣祝聆多少還是會吃虧。


    賀因本來不想直接動用整個種族的力量,但如果是為了祝聆,那麽他可以。


    兩人從臥室出來,今天是個大晴天,已經完全入夏,正午的陽光無比炙熱,溫度已經超過三十度,院子裏沒有大樹,蘑菇全都躲到草葉下避暑,隻有屋簷下那株長在花盆裏的植物奮力朝陽光下挪動。


    長毛兔剛剪掉一身厚重的毛毛,一身輕鬆地躲在陰影裏。


    祝聆手搭在眼前朝天空看了眼:“今天好熱。”


    正不經意地看著,她突然注意到空中有個黑點在擴大:“咦,你看那是什麽?”


    黑點到豆子大小後就沒再繼續擴大,它像顆星星一樣掛在那裏一動不動,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


    祝聆隻看了兩眼就沒再繼續看下去了。


    也就在這時,終端上彈出來一條新聞。“智域族最高級別戰艦突然造訪銀河係。”


    智域族和人類接觸最多,連祝聆對智域族的消息也不算很陌生,她關掉彈出的新聞正要去豬圈,就見終端開始瘋狂往外跳消息。


    “你是智域族的高等域者?”


    “這麽大的驚喜應該早點和我們說的!”


    “智域族正式和我們建交了!不論如何,感謝你做出的貢獻。”


    祝聆:“???什麽玩意?”


    第55章 坦白


    祝聆現在純粹就是懵著的狀態, 發來的每個字拆開都能看得懂,放在一起就無法理解了。


    “你到底在說什麽,我和智域族沒有關係,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除了在商城買東西, 她不記得自己和智域族有過任何接觸, 還有什麽域者, 她也完全不可能是。


    那邊回複道:“不會搞錯, 它們確實說的是你的名字。先不說了,智域族要援助我們一些飛船!”


    光從文字就能看得出來對方有多開心, 字都在跳動。


    祝聆茫然地盯著停住的消息,抬頭看賀因:“好奇怪啊,是智域族哎, 我是不是失憶了,我真不記得跟他們有接觸過。”她突發奇想,“難道它們也是因為仙女菇?可智域族都是機器人,似乎也不太需要什麽植物。我的名氣還沒大到這種地步。”


    一個這麽強大的種族,差點就將整個銀河係給滅掉了,祝聆還沒有臉大到以為真的是因為自己,也許是有同名同姓的它們搞錯了。


    賀因牽住她的手:“你認識的。”


    “恩?”


    “你認識智域族的, 並且很熟悉。”他說的無比篤定,篤定到祝聆一句你字在嘴邊纏繞許久沒吐出來。


    她漸漸明白過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賀因, 隨後她往後退了兩步。


    “是, 你?”她說的有點不太確定, 但賀因還是站在那裏沒動也沒有否認。


    祝聆忍不住問道:“你是智域族的?你不是伴侶型機器人麽?不是被丟在垃圾場裏好幾十年的老型號伴侶型機器人?!”


    賀因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抱歉,這麽久才告訴你,我就是智域族的。這個身體, 也確實是老型號的伴侶機器人,不是我原本的身體。”他解釋道,“但我可以轉移意識,類似機器人轉移芯片更換外殼,從你們把我喚醒開始這個身體就是我在用,一直是我。”


    被丟掉的那隻機器人確實是出問題了,總是跳設定做出一些古怪行為,維修需要拆係統,原先的主人不想花錢,又看倦了那個外形,就直接把它給扔進了垃圾回收處。


    賀因來到新身體後它內部亂七八糟的,還沒有能源了,還好後來吸收了一塊能源石才終於啟動。


    他和祝聆一樣,也覺得那些亂七八糟的性格設定很有趣,它也樂意被奇怪組合的性格推動著做事,這是智域族很少能有的體會。


    本來來到這裏就隻是為了觀察人類,順便體會一下跟機器人完全不同的生活,賀因卻喜歡上了這個地方,也喜歡上了總是睡在身邊的人。


    祝聆比他這個亂七八糟的身體還要有意思,養殖場也比他去過的任何地方都要有意思。


    新身體有心跳,賀因就總覺得自己也像在活著一樣擁有了心動的感覺,有強烈的開心擔憂難過,會不受自己思維控製地想要親近祝聆想要觸碰她。


    讓機器擁有意識很簡單,但擁有強烈的感情卻很難,大部分智域族人都是絕對的理智至上主義,它們沒有情有可原這種概念,可賀因發現自己慢慢變成了一個感情為主的人。


    在告訴祝聆自己的身份之前,他已經做了快一個月的心裏建設了,擔心她知道後不接受該怎麽辦,如果她讓自己離開該怎麽辦?


    一個智域族人開始不停往悲觀的方向想,放在族內是係統中病毒運行錯誤的表現,需要立即殺毒,重新安裝新程序。


    賀因沒有給自己殺毒,他在做好安排後直接坦白了,然後就忐忑地等待祝聆的回答。


    “你最近一直很擔心,我想幫你解決,就直接帶了族人來,但狐鼠族先來了,你不需要我了。”賀因垂著頭,一臉的委屈巴巴和不甘心。


    祝聆本來很懵,以為撿到的就是個普通又老舊的機器人,沒想到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她倒不是不接受智域族,但他騙了自己這麽久,就這麽簡單接受了可太快了。


    她繃著臉,咄咄逼人地問:“你來地球多久了,你們智域族為什麽會偷偷出現在地球?潛伏在這裏幹什麽?竊聽地球機密?”


    問到最後她抽了抽嘴角,好像地球也沒什麽機密值得竊聽的。


    賀因緊張地解釋道:“沒有,隻是想要觀察人類,人類的情感很豐富,這對智域族來說非常新奇。”


    “就這麽簡單?”


    “不暴露身份才能看到人類最真實的一麵。”


    “潛伏來了多少人?”祝聆用十指指著他的腰問,“老實交代。”


    賀因老老實實回答:“兩千左右,開始來的人比較多,都是族內精英,偽裝成普通家用機器人,清掃機器人,寵物機器人等。但後來這些前來的族人跟人類產生感情,都不願意回去了,就比較少派人過來了。”


    祝聆驚愕後有點想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恐怕它們也想不到,弱小的人類竟然會有這樣的魔力。


    “你呢。”


    賀因反手扣住她的手指:“我也一樣。但你不是想要去镓族麽,我對那裏熟悉一點,可以帶你去,也可以跟你一起尋找父母。”


    這話術讓祝聆想到當初讓自己把它帶回家的德古拉斯,祝聆突然抽回手問:“德古拉斯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賀因茫然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怎麽突然就猜到了這個:“是,它知道。”


    祝聆叉著腰踢開德古拉斯房間的門,它現在可沒在學習,正貼在門上偷聽,祝聆一進來,德古拉斯就立即將賀因給出賣了:“是他威脅我不準說的,我就是個普通機器人,他可是智域族的,我打不過他,隻能替他隱瞞了,我冤枉。”


    一招禍水東引,賀因盯了它一眼,德古拉斯躲到祝聆身後膽子立即大了起來:“你看,他還瞪我,他平時就是這麽威脅我的,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他還命令我,嗚嗚嗚,老板,他騙你好久了,千萬不要輕易原諒他,這可是外族呢,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賀因吸了口氣,維持個溫柔的人設:“好像你也不是人類吧。”


    這裏三個一個是機器人,一個智域族一個是镓族,就沒有一個純人類。


    德古拉斯拉住祝聆的手臂:“老板,他還挑撥離間我們的關係,這個家明明是我先來的,我才是你最親近的心腹才對,他一來就霸占我的位置,我在老板心中的地位直線下降,嗚嗚嗚,我真命苦啊。”


    祝聆:“……”


    賀因看向德古拉斯身後:“妮雅,你也在。”


    德古拉斯立即閉嘴了,轉頭看向自己身後,妮雅正靜靜地看著它,想看它還能說出什麽。德古拉斯啞火了,轉頭去跟妮雅發誓,“我最在乎的當然是你,老板是老板,你是你。”


    賀因評價道:“渣機器,花言巧語,三心二意。”


    德古拉斯怒而回頭:“我沒有,別亂說!”


    賀因提高音調恩了一聲,德古拉斯就不理他了,專心去跟妮雅解釋。


    祝聆好笑地搖了搖頭。因為這場吵鬧,她對賀因真實身份的驚訝感也完全消退了。


    這也不是什麽壞事不是麽,那可是智域族,她對智域族還很好奇,不知道完全高科技化的城市是什麽樣子。


    “所以,過來的智域族也是你喊來的,和銀河係建交也是你授意的?”很明顯能做到這些,賀因在智域族的身份絕對不低。祝聆上下打量著賀因,相處久了,她有點感受不到賀因身上的王霸之氣。


    “域者是什麽意思?你在智域族是什麽身份?”


    賀因解釋道:“智域族分為智者和域者,智者算是一種職位,就像地球認定初級教師中級教師一樣,是給那些專門研究機器的人準備的職稱,機器人也有些喜好和偏向,或是天賦,大部分機器都能通過下載資料來掌握某種技能,但讓它們憑空創造很難,機器人隻能按照既定的路線不停地行動,會去脫離路線行走的機器人很少。”


    這一點和人也很相似,墨守成規的人很多,願意創造會去創造並且有能力創造的人很少。


    祝聆理解地點點頭:“那域者呢?”


    “域者算是管理者吧,做出決策的機器人。”


    通俗理解就是,有權勢當官的。


    祝聆眨巴下眼睛,那邱池他們說自己是域者,應該是來的智域族說自己是域者,她晃晃賀因的脖子:“你在智域族裏介紹我的存在了?你給我安的是什麽身份?”


    賀因被晃得頭發亂甩:“是,我的終生契約者,我唯一認定的契約者。”


    祝聆先前不太明白契約是什麽意思,在賀因說出自己身份前兩人剛定了個永久契約,似乎對機器人來說,契約是非常重要的事,聽上去像是結婚一樣。


    “終生契約者是什麽意思,快說清楚!”


    “就是你理解的那樣。你不願意?”賀因緊張地問。


    因為契約簽訂的太過隨意而沒有任何實感,祝聆皺著眉頭嗯了半天:“沒有不願意,按照你們的規矩我們結婚了是吧,就這樣?就這樣?”


    “等回到族裏,我們還要去域者那裏登記一下。”賀因開心到眼睛都不舍得眨。“你想要一個地球習俗的婚禮也可以。”


    “暫時不用。”祝聆搖頭,她想先尋找父母的消息,等到塵埃落定再去思考這件事。兩人之間就算沒有這個契約也不會分開。從看到賀因的第一眼,祝聆在心裏就認定了這就是陪伴終身的人,這個想法從沒有改變過,不管他是伴侶型機器人還是智域族。


    接受賀因的身份後,祝聆又起了好奇心:“你原本的身體是什麽樣子的?聽說智域族的身體很酷,非常高科技。”


    “等它們過來給你看,帶來了一個備用身體。”


    祝聆驚詫:“它們還會來地球?”


    賀因笑著點頭:“當然,說了要做你的靠山,不來算怎麽回事。”


    短短一段時間,這裏要有第三個種族造訪了,祝聆已經從先前的緊張變成淡定了,她隻是問了下時間,現在智域族還在盤古星上跟人類對接談條件沒有過來,等到聊完後就該來了,可能是今晚也可能是明天。


    “行吧,我很期待。”


    受到的衝擊太多,祝聆也沒心思做別的了,抱著平板坐在屋簷下的陰影裏看了會商城,現在店裏好多東西都下架了,也沒什麽貨需要發,留言比最高峰時少了許多,但一天也仍舊有上萬條,她跳著看了一些。


    最先一批發出去的仙女菇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培育,養得比較好的已經長出菌蓋綻放了,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賣出去的那些沒有一個能達到地球大小,看著營養不良一樣,相當瘦弱。


    祝聆有些看不下去了,將養殖辦法詳細寫在了仙女菇的詳情頁麵裏,又在最後讓它們找蘑菇族做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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