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門和?道門的傳承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不過,魔門和?道門終究還是不同的。


    道門有著明確的資質標準劃分,人?一出生的靈根就已經決定了這個?人?的資質和?接下來?仙路的順暢程度,人?天生被?分為三?六九等,想要逾越,就得付出極大的代價。


    而魔門的傳承比起道門來?說,對資質的看重程度會低上很多,更注重後天的培養和?發展,不會出現天靈根天才隨隨便便修練,就勝過五零根廢柴一輩子的事?情,而也正是這種相對公平,從另一方?麵來?說,更加重了滄流界的殘酷競爭。


    總而言之,這個?小修士的話,肯定完全都是假的,虞黛楚在?滄流界怎麽?都不可能有什麽?手帕交,也不可能從小拜入極樂天宮,但基本邏輯,倒也美喲多少問題。


    ——即使?虞黛楚現在?是所有人?公認的極樂天宮神女,理論上來?說,也是有可能在?外門當?過幾年的外門弟子,然後才被?看重資質、帶入玄黃殿的。


    嚴列一時?無法反駁,隻是皺著眉頭望著這小修士,“你對本宗,倒確實是有些了解的。”


    言語淡淡的,意味不明,倘若換個?稍稍敏感一些的,也許就連話也不敢講了。


    “當?年我娘和?虞前輩一起加入了極樂天宮,其實兩?人?根本就不認識,但偏偏在?路上被?分到了一起,進入宗門的時?候,又被?分在?了同一個?院子裏,關係就比尋常人?要好得多。”


    然而,這小修士仿佛天生神經比別人?要粗不少,又或者是天生比別人?多生了一個?膽子似的,頂著嚴列意味不明的話,還大大咧咧嘀嘀咕咕,“當?然,虞前輩是天縱之資,無論是手段、心智還是天資,都遠遠勝過我娘親,兩?人?即使?住在?同一個?院子裏,享受著差不多的待遇,也還是能看出顯著的差別來?的,但不管怎麽?樣,強者也能有個?實力不濟的朋友。”


    這話好像全都沒毛病。


    “我娘也沒有別的什麽?特長,就隻有一個?,最招人?喜歡,那就是待人?真誠、老實,也正是因為這個?特點,她在?極樂天宮內,也沒法混開?。”小修士頭頭


    是道,“但虞前輩見慣了心思狡詐之輩,乍一看我娘這樣憨厚老實的,還是有幾分交心的。”


    嚴列忍不住要皺眉——這都是什麽?詭異的鄉土女主?劇情啊?


    “總之,當?初兩?人?相處很不錯,虞前輩去了內門的時?候,也曾抓著我娘的手許諾,倘若日後我娘有難,隻管去找她。”這小修士聲情並茂,甚至還和?嚴列當?場表演了一下“虞黛楚”當?年究竟是如何手把手與手帕交寒暄、分別、許諾的,最終信誓旦旦,“現在?,倒也不是我娘有難,但我確實想試試看這個?門路究竟能不能走通。”


    “那難道不該是你娘去求虞黛楚?”嚴列滿臉難以置信,“難道以你娘和?虞黛楚的手帕交關係,還能連收你入門這一點關係都做不到?還要我這個?沒關係的旁人?引薦?”


    假的,完全是假的!


    但——


    嚴列猶豫:但他真的說得好真哦。


    “我倒是也想。”這小修士長長地歎氣,“但是,家母已經仙逝了近十?年了,恐怕是沒有辦法親自上門與故交敘舊,也無法為我引薦了。而以我自己的麵子和?實力,隻怕是沒有辦法靠近極樂天宮,更沒有機會和?資格見到虞前輩的。”


    嚴列難以置信,“等一會,你跟我說,令母究竟多大了?去世的時?候,究竟是個?什麽?修為?”


    隻要這個?小修士說出來?的年紀或是修為對不上號,就一定是假的!


    “家母仙逝時?已有耄耋年紀了,當?時?她尚未築基,壽元比尋常凡人?也沒有強過多少,又因為早年做修士的時?候爭狠鬥勇,難免傷及元氣,這一來?一回的,就八十?而壽終了。”小修士搖頭歎氣。


    嚴列愣住。


    據他所知,十?年前,虞黛楚的年紀,還真就是八十?來?歲的樣子。


    外人?也許對虞黛楚出現在?滄流界之後的一舉一動都有著很深的了解,可以直接扒出一條時?間?線的那種,但對於虞黛楚在?擎崖界的往事?,卻理所應當?地完全不知道。


    虞黛楚究竟多大年紀,修練了多少年,什麽?時?候加入極樂天宮的,這些都好似一個?個?謎團,即使?是哪些元嬰真君好奇了,也根本


    不可能查到——因為這根本就都是滄流界沒有的事?情,沒有痕跡,沒有因果,自然也就無從談起查詢了。


    誠然,這些天才結丹、築基的時?間?其實都差不多,按照大流估計一下,也能知道某個?特定的天才的年齡的大致範圍,然而,虞黛楚和?尋常的天才又不一樣,她的天資比尋常天才還要再強上許多,以至於別人?就算預估的時?候極大程度地高看她,也未必能夠猜準。


    對此,嚴列適應良好——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而虞黛楚完全就是天才中的戰鬥機,否則他這個?金手指掛逼,憑什麽?還要圍著虞黛楚轉呢?


    現在?,麵前的這個?小修士說出的年齡範圍,與虞黛楚的年紀一比,還當?真算是非常精準的那種,讓人?情不自禁地懷疑,他是不是說了真話。


    但——


    嚴列趕緊搖搖頭,試圖把這種奇怪的想法從腦袋裏晃出去——怎麽?可能呢?虞黛楚分明是土生土長的擎崖界人?,這是有虞黛楚親自蓋章認定的事?實。


    ——等一下,虞黛楚說的,未必就是真的啊?


    嚴列忍不住開?始腦洞大開?。


    已知:虞黛楚是係統都要關注的人?,虞黛楚很有可能投奔魔門,虞黛楚投奔魔門的理由莫名其妙,虞黛楚一來?滄流界就成為了魔門聖地的神女,虞黛楚修練魔門功法一點也沒有困難,虞黛楚在?滄流界有一個?手帕交連兒子都搞出來?了。


    ——這能說明什麽??


    嚴列摸摸下巴:該不會,虞黛楚其實本來?就是滄流界的人?,隻不過因為一些意外的事?件,忽然被?帶到了擎崖界,修習了擎崖界的功法,但一顆心身在?道門心在?魔門,時?刻想著回到滄流界報效極樂天宮吧?


    雖然說,嚴列很清楚,虞黛楚在?擎崖界的來?曆是有跡可循的——當?初的馮家莊就是最好的證明,但現在?滄流界不也有一個?手帕交了嗎?


    說不定,就像是小說裏那樣,虞黛楚可以一人?分飾兩?角,開?著不同的馬甲,同時?扮演不同的身份,但最終都還是“虞黛楚”呢?


    ——這小修士說出來?的話雖然聽起來?無比荒誕,但這世界往往不講邏輯,


    最荒謬的事?情,反而最有可能發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倒是不妨把這人?帶到極樂天宮再做打?算。


    嚴列心裏的算盤打?得啪啪響——不管他的猜測究竟是不是真的,對於他來?說明顯都沒有多少損失。他和?虞黛楚的關係,確實是這滄流界少有的好,大家一起從擎崖界來?的這種緊密聯係感,不會因為一兩?次烏龍而散去。


    而倘若他的猜測竟然真的化不可能為可能了,那他和?師姐的小秘密可就又多了——建立共同的秘密,是建立親密關係的重要一步!


    “既然如此,我倒也不是不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嚴列看了看眼?前的小修士,明明是他自己想利用人?家,卻立馬裝出了一副矜持的樣子,“倘若你真的是虞師姐的故人?之子,倒也算是一樁緣份。”


    “隻是——”嚴列說到這裏,忍不住搖了搖頭,“虞師姐已經很久沒有蹤跡,也不知道究竟雲遊到哪裏去了。”


    ——虞黛楚究竟去哪了?


    “我剛聽說的消息。”酒肆裏,謝棲白饒有興致地望了一眼?自己對坐的人?,一邊給自己斟酒,一邊緩緩說道,“虞黛楚這些年一點消息都沒有,其實是因為她這些年被?困在?遊明洞天裏了。”


    從落座開?始,她對麵的人?就一直非常沉默,但謝棲白也不大在?乎,隻是自顧自斟酒。


    她知道她說的話,對方?一定會有所反應的。


    “遊明洞天?”夏侯曜猛地抬起頭,微微蹙眉,神情嚴肅,“她怎麽?會在?遊明洞天?”


    極意閣的第一真傳,與蠱神宗的第一真傳相約酒肆,這樣的情景倘若讓滄流界的修士看見了,很容易就要成為一則新的八卦——倒不是編排二人?有什麽?桃色關係,主?要是五大宗門的真傳第一人?之間?一向是有些王不見王的意思的,每次見麵,多半都意味著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畢竟,大家都不是什麽?好惹的,更不是什麽?好人?,互相之間?各自忌憚不說,還要顧忌各自背後的宗門關係,這未免也太累了一點。平日裏不見麵,一見麵就是重要場合,難免要劍拔弩張,以至於一看見對方?就心情不好,還是不要


    見麵了的好。


    但這次,謝棲白是專門來?找夏侯曜分享剛出爐的八卦的。


    她舉起酒杯,淺淺地酌了一口,目光一轉,在?夏侯曜身後靜立的葉白薇身上頓了一下,後者眉眼?沉靜溫順,好似一幅美好的壁畫,專門跟在?夏侯曜身後妝點一二。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決定夏侯曜的這個?侍蠱玉使?好似有點不簡單——不是那種綠茶的不簡單,而是更危險的、更讓人?警惕的不簡單。不是尋常修士看待凡人?時?“很有心機、很有點惡毒”的那種又有點懼意又有點不屑的感覺。


    謝棲白從來?不害怕不依托實力的陰謀詭計,她覺得葉白薇危險,隻能是因為葉白薇確實有這個?資本。


    但無論怎麽?看,葉白薇都隻是個?凡人?,而且還是個?非常恭順的凡人?,就算謝棲白將自己的感覺說出來?,旁人?也不會相信,更不必提夏侯曜了,後者明明嘴上說著要除掉另一個?對四紋四翼蠱有掌控的存在?,卻這麽?多年都沒有動手,其對葉白薇的維護,也是不言而喻的。謝棲白要是直言不諱,隻怕夏侯曜還以為她是想暗算他。


    ——更何況,大家明明都是競爭對手,謝棲白究竟為什麽?要指出來?呢?就讓夏侯曜吃個?大虧,甚至就這麽?直接隕落,不是再好不過嗎?


    謝棲白微微一笑,將目光從葉白薇身上收了回來?,重新落在?夏侯曜的身上,明明她萬裏迢迢過來?,把夏侯曜直接約出來?就是為了分享這個?消息,卻偏要裝作一副不太在?意的樣子,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錯,我也是剛聽宗門的長輩說起來?的。”


    雖然夏侯曜不是什麽?心理研究大師,在?人?情世故上的了解,也確實沒有很頂尖,但謝棲白究竟想不想分享、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態度,他心裏還是很清楚的,聞言,雖然很是焦躁,恨不得直接將謝棲白整個?人?倒過來?抖一抖,把所有的消息一次性都抖落出來?,麵上還是冷冷的,好似不是很在?意的模樣。


    “聽說是這樣的。”謝棲白見他沒有上鉤,撇了撇嘴,繼續說了下去,“當?年虞黛楚剛剛擊殺了元嬰散修,就被?淮山真君帶


    進了遊明洞天——”


    “——淮山真君?”夏侯曜這次是真的感受到了信息滯澀的痛苦,謝棲白說的話,他是一點都沒有心理準備,對方?說一句,他就忍不住要震驚一句,“淮山真君怎麽?會突然出現,將她帶進遊明洞天?”


    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雖然虞黛楚確實是個?極其難得的天才,夏侯曜甚至可以不情不願地承認,她比自己還要更加強大一些,但到底也還隻是個?金丹修士罷了,怎麽?都不至於引得淮山真君動手啊?


    這是會引起極樂天宮宮主?蕭沉魚的連鎖反應的大事?!倘若一個?沒有處理好,隻怕會直接演變成當?年的聖地之爭2.0版本——當?年聖地之爭,固然也是無垠血海挑起來?的,但那時?候爭一爭,對血海是利大於弊的。


    現在?,就在?與擎崖界的大戰即將到來?的關口做出這種事?,來?一場大戰,究竟是圖個?什麽?啊?


    “光就隻是這些年,本宗與擎崖界的爭鬥,就已經有些波及到普通弟子了。”夏侯曜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關於蠱神宗的信息,他本不該說的,但謝棲白萬裏迢迢來?,顯然不是為了給他無償分享信息的,有來?有往才是買賣,他要是想聽下去,就得給出些對等的東西來?。


    倘若說,三?十?年前,遊明閣拍賣會的時?候,滄流界與擎崖界的爭鬥還完全不明顯的話,那麽?三?十?年後,在?玄月寶書引起了一係列轟動、散修抱團組成了一個?聯盟之後,這樣的爭鬥,便慢慢成了半公開?的秘密。


    隻要是加入了散修聯盟的修士,多半都會被?安排著,與擎崖界接觸,進行和?擎崖界的爭鬥,然後成為五大宗門第一個?扔出去的炮灰,除了死沒有別的可能——他們別無選擇,一旦被?安排著接觸了相關的事?宜,就絕沒有任何自己選擇的機會。


    要麽?去擎崖界,要麽?死。


    而五大宗門自家的弟子,雖然對於元嬰真君來?說也不大值錢,但總歸還是比普通散修要更精貴一些的,拿去當?炮灰的時?候,到底也是比尋常散修要更晚一點的。


    夏侯曜說,蠱神宗與擎崖界的鬥爭,已經漸漸波及到


    宗門內的普通弟子了,就是兩?界之間?的鬥爭越演越烈、進入白熱化的一個?重要表現。


    至少,蠱神宗已經被?拖下水了。


    謝棲白若有所思,朝他點點頭,卻沒有提起自家極意閣的情況,而是自顧自繼續說起了虞黛楚的事?,“具體我也不清楚,總之,淮山真君就是一反常理地對著虞黛楚下手了,引起了極樂天宮的玄黃殿主?的極大不滿,兩?人?就在?遊明洞天裏動手了。像是他們這樣的強者,一旦動手自然是驚天動地,遊明洞天本來?就沒了遊明閣的維係,在?這樣的劇烈波動裏,自然也就難免受損——閉合了。”


    夏侯曜沉默了。


    遊明閣崩毀、遊明洞天閉合,這是整個?滄流界就人?盡皆知的事?情,然而究竟是為什麽?,卻根本沒有個?說法,原來?竟然是因為淮山真君和?玄黃殿主?的鬥法嗎?


    “這麽?說來?,那位玄黃殿主?的實力……”他頓了一下,略顯驚疑,“這是恢複了?”


    幾百年前最巔峰的時?候,秦月霄的名氣在?滄流界自然是如雷貫耳,然而幾百年過去,就成了明日黃花,要不是虞黛楚這個?“絕世天才好徒兒”的出現,對於新晉的小修士來?說,這個?名字根本就是沒有聽說過。


    可以說,多虧著虞黛楚這個?新晉頂流top的帶挈,秦月霄這個?十?八線過氣網紅才有機會重新登上大眾的眼?熟名單。


    與之相伴的,自然也有秦月霄沉寂了兩?百年、實力大不如前的事?實。


    現在?忽然說秦月霄竟然能和?淮山真君大打?出手,甚至還打?到遊明洞天都閉合了,兩?人?一起出來?,秦月霄啥事?都沒有,這豈不是意味著,秦月霄至少有著能和?淮山真君交手的實力?


    ——不是所有人?都能被?叫做“擁有和?淮山真君交手的能力”的,起碼也得是鬥而不傷,落入下風而不顯頹勢。這滄流界之中,能有幾個?人??


    “這樣說來?,極樂天宮的實力,竟然是比先前還要更強了。”夏侯曜驚疑不定。


    秦月霄這個?能和?淮山交手的,厄朱也算是半個?,蕭沉魚更是公認與淮山不分上下的第一人?,這樣算來?,極樂


    天宮站在?了最頂尖層次的強者,真是太多了!


    雖然極樂天宮被?奉為魔門聖地、萬魔起源,但這個?聖地、起源太強勢,對於整個?滄流界和?五大宗門來?說,真的不是什麽?好事?——好處都被?聖地占去了,他們還能分到幾口肉湯啊?


    “這也是難免的。”謝棲白剛聽說了這個?消息的時?候,也難免驚歎,現在?倒是可以淡然處之了,緩緩說道,“總之,淮山真君與玄黃殿主?是從遊明洞天裏逃出來?了,虞黛楚卻沒有。”


    這是謝棲白剛從宗門長輩那裏聽來?的八卦。


    她說完,想了想,又難得良心發作,給夏侯曜多補了一點消息,“洞天一旦閉合,就絕不可能再與滄流界有聯係,這和?滄流界漸頹的大勢有關,你我都是知道的,我也不必和?你解釋這個?,總而言之,虞黛楚這次是真的栽了。”


    沒有人?能從閉合的洞天裏出來?,除非虞黛楚能直接破開?洞天。


    但,那是元嬰真君也做不到的事?情,虞黛楚怎麽?可能做到?


    夏侯曜沉默了許久,緩緩點了點頭,認同謝棲白的觀點,但他還是微微蹙眉,抬起頭望了謝棲白一眼?。


    謝棲白和?他分享這個?八卦,就意味著這個?八卦很快就要傳開?了,至少以夏侯曜的渠道,必然是很快就能得到了。


    他倒不是介意謝棲白這麽?坑他一筆,能夠提前知道,本身也是一種優勢,有時?候機會完全就是一瞬間?的信息差決定的,他選擇和?謝棲白做交易,就是做好了這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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