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陰影卷入的那一刹那的感覺,對虞黛楚來說,實在是有些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是什麽遙遠的回憶,然而又與記憶中有所區別。


    她嚐試從記憶中探尋這熟悉感的來由,也許是因為十幾年前在妖山秘境破碎的那一刹那、她陷入昏迷前的那短暫的時間裏,她見證了秘境崩毀、虛空演化。


    然而她又總覺得事情不止於此,那是遠比某個秘境崩毀更加神秘而宏大的存在。


    與那熟悉的陌生感所不同的是,虞黛楚這次並不是虛弱脫力、陷入昏迷,隻能依賴旁人的保護。這一次,她狀態正在全盛時,神完氣足,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虞黛楚雖然始料未及,卻立刻取出了覆水鏡。


    這麵於她前往妖山秘境之前、由宓元君代表宗門贈予她的靈器,對於虞黛楚來說,曾是一件禦使起來有些負擔的寶物,待她結丹、而今成為金丹中期修士後,便無比趁手了。


    對比其他凡品靈器來說,覆水鏡品質顯然更高,畢竟,雖然它隻是上古靈寶的碎片,也不是尋常靈器所能及得上的。而在品質之外,虞黛楚對它越熟悉,便越是清楚,在這覆水鏡中,還藏有些能循於更高層次的隱秘,按照虞黛楚的猜測,這多半就是那尚未破碎時的靈寶的蹤跡了。


    對於還是金丹中期修士的虞黛楚來說,現在去想什麽上古靈寶,實在還為時過早,這一麵覆水鏡,便足夠她用到元嬰期,也無需擔心有同階修士在法寶上碾壓她了。


    虞黛楚順著這黑影,身不由住地前行。


    這是天地偉力,仿佛是一方天地天然地排斥她、要將她從這擎崖界中出去。虞黛楚在擎崖界生活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清晰地感受過擎崖界天道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感覺,然而此時,她第一次於天道有所共鳴,竟然是受到了這土生土長的世界的排斥。


    雖然受到擎崖界的排斥,然而,在這黑影之中,虞黛楚手中的圓鏡流轉,發出盈盈的光澤來,在這黑影裏雖然不算無比透亮,卻也將虞黛楚身側照出一線光路,讓那無比晦暗、仿佛能吞噬一切、消散一切的黑影無法向虞黛楚靠近,護住她安全。


    那黑影沒法將虞


    黛楚吞噬,便包圍著她。


    虞黛楚隻覺自己仿佛身處於漫漫江河之中的一艘小舟,雖然無論風浪如何興盛,她也自巋然不倒,不會在江中翻船,然而也無力停留在原地、做一塊不轉的江石。


    她隻能隨波逐流,一路向前。身側沒有旁人的蹤跡,隻有一片晦暗的死寂,仿佛天地之中,隻有她一個人存在。虞黛楚隱約覺得,自己置身於、經曆著的,是十數萬年的孤獨。她不知道葉白薇和嚴列究竟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何處。


    這混沌不知行過了多久,那黑影便好似忽然斷裂的河流,急轉直下,變成了龐然的瀑布,虞黛楚順著著瀑布一路飛身而下,仿佛從哪裏跌落,眼前短暫地一黑。


    不過是轉瞬,再睜開眼,她便仿佛被人從母體中硬生生地拉了出來似的,一睜眼,滿眼天光敞亮,卻是完全換了一方天地,眼前有三五個修士互相對峙,神色冷峻,殺氣四溢,劍拔弩張的樣子,顯見是轉眼就要來一番你死我活。


    然而,她這一出現,實在是太不湊巧,明明眼前的人分作兩撥,此時卻齊齊回過頭,既驚愕又警惕地望著她,整齊劃一的好像虞黛楚是和平的促使者、讓仇人轉眼變成了同伴一樣。


    “不知道這位道友出自哪家顯宗,怎麽會在這裏?莫非也是衝著這雲山靈府而來的嗎?”虞黛楚出現,對麵又是警惕,又是麵麵相覷,其中一個笑容清甜的女修,朝虞黛楚柔聲問道。


    虞黛楚初來乍到,實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忽然絞盡了兩幫人火拚,看眼前這幾個人的修為,也都是在金丹期,不存在被她碾壓的情況,不由暗道一聲倒黴,朝那女修微微一笑,“不為了它,我又是能為了什麽呢?在問別人來曆之前,是否應該先自報家門?”


    ——她當然在睜眼說瞎話,什麽為了雲山靈府而來的,她壓根就不知道雲山靈府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然而,虞黛楚既然已經出現在這裏,就絕難從中擺脫關係。這世上最難的,便是在牽連進旁人的利益之爭後,想全身而退。就算虞黛楚真的不想摻和,這些人也不會相信。倒不如就此探一探這些人的底氣,搞清楚周圍是什麽情況。


    其實虞黛


    楚心裏已經隱約有了猜測。


    在來到這裏、見到麵前這幾個人的時候,虞黛楚便感受到這些人身上濃烈之極的煞氣,那是全然不同於她在魔狐身上感受到的氣息——相比之下,魔狐實在是太過道門化了。


    而在這天地之間,也充斥著一股煞氣。


    如果虞黛楚沒有猜錯的話,她此刻也許已經不在擎崖界,而是在那魔門的天地滄流界了。想到魔狐自爆前的詭異笑容和言語,她對這個猜測的信任度能達到七成,再在周圍一探,七成變成了九成,還剩一分,不過是謹慎而已。


    奇怪的是,虞黛楚明明是個純正的道門修士,每天都在靈氣充裕的環境裏長大,修習的也是依賴於靈氣的功法,她似乎理應在這煞氣濃鬱、幾乎沒有靈氣的世界裏感到無比不適才對。


    但虞黛楚站在這裏,不僅沒有感受到任何不舒服,反倒覺得敬神無比旺盛,全身的靈力雖然縮在一團,好似竭力避免在吐納間與煞氣相撞似的,但她真正運轉靈氣時,反倒感受到一股無比充沛的活力。


    她甚至覺得,她比仍然在擎崖界的時候,更加強大。而這也正是虞黛楚對著麵前人多勢眾的魔門修士,卻仍然能態度強硬、甚至敢於說出自己也是為了雲山靈府而來的底氣。


    別看麵前這女修對她好似十分和氣,滿臉都是溫柔的笑意,其實在這和氣之下,是深深的戒備與惡意——虞黛楚很少在別的修士身上感受到如此濃重的惡意。


    倒不是說她是溫室裏的花朵,從來沒有見過敵人或者壞人,而是眼前的這個女修,以及她的同伴們,心裏的惡意,實在是太濃鬱了,不是真正做過很多狠辣殘酷的事的人,絕難有如此狠毒的惡意。


    虞黛楚絕不可能對這樣的人、這樣的態度好聲好氣,她甚至不等麵前的女修開口,便主動嗆聲道,“雖然我對你們歪瓜裂棗的修為和看起來就不會很好的出身並不感興趣,但我不喜歡有人對我這種態度,所以你最好識相一點。”


    虞黛楚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望了眼前幾人一眼,特意避開了與女修幾人一看就劍拔弩張的另一波修士,專注先開口的集中火力,“不要不識抬舉。”


    ——不要不識抬舉!


    其實與虞黛楚搭話的女修,在這幾個修士中,實力是最強的那個,不然也不能做搶先開口的人了。雖說她對虞黛楚其實滿含惡意,但不管怎麽說,開口的話,都是客客氣氣,沒有一點不禮貌的地方的,虞黛楚卻一點也不給麵子,當場就來個威脅。


    女修深吸一口氣,強行按捺住不悅:這到底是哪家宗門出來的傻二代?


    其實在眼前眾人眼裏,虞黛楚絕對是個來曆不凡的修士。眾人雖然在對峙,精神絕大部分都放在了對麵的修士身上,然而對於周遭的環境、身側的方向,乃至於自己的背後同伴,都絕對會無比關注與警惕,否則,在這無比危險、動輒背叛的滄流界裏,那還不是早就死了?


    天真、不夠警惕的人,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然而,虞黛楚的出現,卻一點痕跡、一點征兆也沒有,就仿佛是旁邊的山嶽憑空吐出了一個修士一樣,她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她們。


    ——這是一件多恐怖的事情啊!


    無聲無息地出現、還能不被他們發現,這也許就意味著虞黛楚的潛行手段非常強大,他們無法探查,等到虞黛楚想動手殺了他們的時候,他們也許也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死了。


    再看虞黛楚的形象:


    長相先且不說,隻看她的打扮,一看就是顯赫宗門、深厚背景出身,對於尋常金丹修士來說,想要這麽一身行頭,起碼得攢上一百年,而且還得保證自己能活到那個時候,才能有這樣的派頭。


    而虞黛楚氣息無比晦暗,讓人完全看不透她的底細,即使盡力去看,也隻能看出她底蘊深厚、十分強大,這唯有修習了特殊的、強大的斂息吐納之法才有可能實現,而在這滄流界中,有這種特殊功效的功法,每一部都是顯赫上宗的壓箱底傳承。


    ——明明是這樣強大的底蘊,一開口,卻好似一點麵子也不給人,轉眼就要撕破臉皮,這對於狡詐狠辣、生存艱難的魔門來說,是一件很不明智、很容易得罪人的行為,往往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但虞黛楚絕不是那種轉眼就死的角色。她活到了金丹期,這已經能說明一切了:要麽是她的實力極強、天賦極高,運氣好到爆炸地


    被某位元嬰真君收為了衣缽弟子,要麽就是她特別會投胎,有一位願意回護的長輩。


    那先開口、被虞黛楚懟了個夠的女修,雖然心裏很氣,但反而因此更加忌憚虞黛楚。


    其實在虞黛楚剛一現身的時候,這女修便在第一時間打量了虞黛楚,發覺此人的強大,她捉摸不透——要知道,女修的實力其實一點也不弱,那隻能說明,虞黛楚必然是魔門上宗出身,從根底上將她碾壓。她又朝虞黛楚反複看了幾眼,認為以虞黛楚的容貌和氣質,多半是極樂天宮的修士。


    而且,一定是一位十分受元嬰真君看重的金丹真人。


    她開口試探,也是想確認一下虞黛楚的身份,倘若虞黛楚柔聲蜜語、一開口仿佛石頭也要被她軟化了,讓人目眩神迷,神智都要為之控製,那多半就是極樂天宮的人,倘若客客氣氣、就仿佛尋常魔修一樣笑裏藏刀,說話時卻沒什麽蠱惑的感覺,那一定不是極樂天宮的。


    那時,她的擔心便可稍稍去掉一些了。


    但虞黛楚根本沒有按照她的劇本來。


    虞黛楚懟起人來,簡直像是一把刀子,逮著誰就捅誰,反倒讓女修感覺……


    更像是極樂天宮的人了。


    在這狡詐狠辣的滄流界如此囂張,竟然還能安然無恙地活到金丹期,還混得這麽好,除了極樂天宮庇護,實在是沒有別的可能。


    這麽一想,眼前這個女修的生活,簡直是無數魔修夢寐以求的人生:不愁生死、不愁修練、背靠大腿、隨心所欲——都是人生遊戲的玩家,憑什麽她這麽輕鬆啊?


    然而,這女修雖然自覺想通了這一關節,對虞黛楚卻並不十分豔羨,也沒有什麽明顯的酸意:


    原因無她,這世上,能像麵前這個女修一樣又囂張、又快意,卻安安穩穩活到這個境界的人,除了天資縱橫、背景深厚這兩種可能之外,還有一種更大的可能——這眼前囂張的女修,其實是某位元嬰大能所培養的鼎器,又或是外殼。


    在魔門傳承中,將旁人化作自己的外殼、鼎器,甚至是吞噬旁人、讓旁人直接化作自己的修為和養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對於很多魔道大能來說,收徒開壇的目的,也許就是為了這個


    。他們培養出徒弟,就好像在批量養豬,等到將豬養肥了,自然就要開宰,貼補自身。


    整個魔門的秩序,很大程度上就是由這樣層層盤剝而構成的。


    對這女修來說,如果被安排了這樣的命運,那麽即使人生有幾十上百年快活,她也是不願意的。而偏偏以麵前這人的性格來說,多半就是被當作外殼來養,所以不在乎教導她的性格。


    “是我唐突了,我與幾位師弟是化血門的修士,此番特地來這雲山靈府碰碰運氣的,沒想到會遇上幾位道友。”不管麵前這囂張的女修究竟以後會有什麽樣的命運,在眼前時,對方確實就是一個實力很強、來曆不凡、背景深厚的金丹修士,故而這魔門女修仍是客客氣氣地說道。


    她望著虞黛楚,仿佛當真是十分慚愧抱歉的友好。


    但虞黛楚感受到的惡意,簡直要從這魔門女修的心底水漫金山了。


    “化血門?”虞黛楚挑了挑眉,輕輕點了點頭,“我的來曆,也許你已經知道了——”


    她凝視著那魔門女修,卻沒有說下去。


    “恕小妹眼拙,看不出道友是?”魔門女修不接茬:


    對於魔門修士來說,這樣的暗示誘導已經是用爛的招數了,常有人披著旁人的馬甲,又或是頂著別家宗門的名義幹壞事,偏偏這些人不會自報家門,也不會報出故意誘導別人猜測的宗門名字,隻是模棱兩可地讓人猜。


    ——披馬甲幹壞事的人,究竟有沒有親口說出別的宗門的名字,這其實是一件非常關鍵的事情,魔門非常注重因果追溯,保不準就有哪位被坑宗門的大能正在巡視自家宗門的因果鏡、正巧察覺了有人在給自家宗門甩鍋。大能循著因果鏡,自然便能確定那人的氣息,到時候,宗門發下擊殺令,誰吃得消?


    故而,在這滄流界,想披著馬甲幹壞事的修士,那也不能自己主動披上,還得欲拒還迎地騙別人給他披上。


    由於滄流界的風氣實在不太好,內卷嚴重、內鬥激烈,民風與淳樸搭不上邊,所以幹這種缺德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次數多了,大家都格外警惕。


    現在虞黛楚試圖用言語誘導魔門女修說出她的來曆,後者自然一點也不為所動,隻是笑眯


    眯地望著虞黛楚,非得她自己說出來不可。


    虞黛楚自幼生長在民風相對淳樸的擎崖界,大家雖然也有明爭暗鬥,但也不是整天閑著沒事隻知道殺人,哪像滄流界這樣,遇見一個路人,也能隨機生出殺人奪寶的念頭,更可怕的是,還多半真的會付諸行動。


    ——當然,虞黛楚初來乍到,什麽也不知道。


    她隻是遺憾,眼前的女修實在是太警惕了。虞黛楚嚐試再次試探,“你這是什麽意思?怎麽就看不出來了?你是說我實力太弱,無法彰顯本宗的上等傳承?”


    虞黛楚疾言厲色,似乎被觸怒了。她這樣的漂亮女修,板起臉來,卻反而透出一股令人忍不住心下一沉的氣勢來,即使這些魔修見慣了生殺予奪,卻也忍不住為這純粹的威勢一滯。


    但也隻是這樣了。虞黛楚的氣勢裏,隻有純粹的威勢,殺意卻不濃厚,連惡意都沒有多少,實在是嚇不退亡命之徒。


    ——對於每天都有可能擁抱死亡的魔修來說,他們確實每一個都是亡命之徒。


    “道友的意思,我是當真沒有。”魔門女修還是笑眯眯,她對虞黛楚固然是十分忌憚的,然而這忌憚還不至於到束手就擒、對方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地步,起碼在來曆這件事上,虞黛楚可以不說,但絕不可能誘導她說。


    而虞黛楚倘若不說,魔門女修雖然不會逼迫她說,卻難免要對這個囂張但沒腦子的人設起疑了——在這滄流界,囂張而沒腦子的金丹修士,是當真不多。


    沒能從魔門女修口中套出話來,虞黛楚有些遺憾:倘若這裏的每個人都如麵前這個女修一樣警惕,那想在這裏混,實在也有點太難了。


    她還需要在與魔修的接觸中了解這裏的情況,倘若線索就在這裏斷了、與眼前這些人當場發生衝突,引來了旁人、又或是沒能將他們全部消滅,問題就大了。


    虞黛楚心思流轉,最終選擇冒險一試,“我自然是極樂天宮的弟子,你竟然連這也看不出來,難道是想來羞辱我嗎?”


    她怒意凜然,顯然隻等魔門女修一開口,就要打爆後者的頭。


    虞黛楚完全不知道魔門竟有因果鏡這種能覆蓋整個宗門因果、神乎其神的寶物,也不知道魔修


    竟然有如此詭異神秘的道法,更不可能知道魔門與道門傳承的具體差別究竟在何處,這是完全超越了她認知的東西,即使她心思再縝密,也難以預防。


    倘若她知道了,自然不會直接說出極樂天宮的名字。


    但虞黛楚自有她的底氣——在她的認知裏,雖然沒有因果鏡,但被戳穿的可能也是有的。也許麵前的人中就有極樂天宮的修士,可以當場戳穿她扯虎皮做大旗的謊言,那虞黛楚也可以動手殺人滅口,更甚者,她就算被極樂天宮直接派人捉拿、扭送宗門,隻要不是當場擊殺,她都有退路。


    ——實在不行,她就按照葉白薇的原文裏的劇情,直接去極樂天宮的神女嘛!


    從夢景中,她一絲氣息流傳至滄流界,便能盤活極樂天宮一處分殿金龍的情況來看,虞黛楚深知自己對於極樂天宮一定是無比重要的存在,一旦出現,一定會被當成個寶貝供起來的那種,總之,在短期內,絕不可能直接開宰。


    當然,從長期來說,會對她做出點什麽可怕的事情,比如煉成外殼啦、剝奪氣運和修為啦,那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虞黛楚從來不畏懼遙遠的困難,隻要度過眼前猝不及防的危機,無論是何等艱難、甚至於是看似毫無破解可能的死局,她也有信心去麵對和化解。


    至於現在,還沒走到那個地步——不是虞黛楚自誇,即使是在這魔修世界裏,能將她直接擊殺的金丹修士也還沒有。


    就在虞黛楚狐假虎威,等著眼前人的反應時,她耳畔忽然響起一道機械的聲音:


    “已收獲一道【虞黛楚的記憶】,請查收。”


    虞黛楚一怔,簡直以為自己在發夢:


    這忽然在她耳畔響起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前世現代社會,網絡小說裏的係統。然而與帶出可以確定,她從來沒有綁定過什麽奇奇怪怪的係統——難道是這個係統比較與眾不同,開業大酬賓,點機就送屠龍刀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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