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焱的雙眼已變成猩紅色,強大的魔修幾乎充斥整個密林。


    寧清漓猝不及防,被一陣罡風擊中,暈了過去。


    此時,樓焱顯出眉心一點魔紋,冷笑著看著眼前的魔修。


    那魔修麵色大變,駭然道:“你也是魔修!”


    下一刻,樓焱滿頭烏發漸漸泛起紅色,強大的壓力震懾得那魔修一動也不能動。


    他慢慢走到那魔修麵前,輕聲道:“跪下。”


    那魔修便無法克製得跪在地上,他渾身上下的魔紋仿佛燃燒一般灼熱,這讓他痛苦的□□起來。


    隨著痛感越來越重,他感到身上如炭一般黑色的皮膚漸漸褪去,露出原本的小麥色皮膚,直到魔紋盡數褪去,露出他白淨的一張臉。


    “司曉峰,果然是你。”樓焱勾了勾唇角,冷笑道。


    司曉峰跪在地上,滿臉的驚恐,渾身上下顫抖不已,對方的力量太過強大,他全身上下,根本動彈不得。


    “你是……你是誰……”


    司曉峰平生所見,也不曾見過這般強大之人,關鍵是他為何會浮山劍宗的招數,卻偏偏又是個魔修?


    司曉峰怎麽也想不通,隻覺渾身冰冷,後頸發涼。


    樓焱伸出手,掐住他的脖頸。


    他的指尖,如煙火一般的魔息竄了出來,將司曉峰渾身上下縈繞。


    “如今,浮山劍宗的宗主是誰?你說來聽聽?”


    司曉峰結結巴巴道:“宗主自然還是寧清漓。自,自十二年前,仙魔大戰,她受了重傷,已閉關十二年,如今掌事的乃是代宗主周深曉。”


    “還有誰?”樓焱聽到寧清漓的名字,眼中略過一道殺氣。


    司曉峰嗚咽半晌,又接連說出幾個名字。


    樓焱挨個聽了,眉宇間微微蹙著,許久才喃喃道:“都不是……”


    小丫頭誰也不是。


    這反倒有些奇怪了。


    懂得那麽多精妙的術法,卻不是他知道的,浮山劍宗內任何一人。


    樓焱心中一時動搖,司曉峰嚇得渾身發抖,額間冷汗簌簌落下,他哭道:“這位大人饒命啊。”


    樓焱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的修魔之術是誰教你的?今日又受誰指使,要做什麽?”


    司曉峰呼吸急促,他嗚咽道:“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樓焱了然,他也是中了黑誓咒,隻要說出來,便會立刻魂飛魄散。


    “本座沒有那多餘的功夫,若是你不說,本座保證你會死的更慘。”樓焱陰惻惻地看著他。


    司曉峰雙股抖動,嚇得濕了褲子。


    樓焱低頭瞄了一眼,不屑一顧地勾起唇角,一股魔息自他手中注入司曉峰體內,刹那間,他感受到一股劇痛。


    司曉峰瘋狂得大叫起來,眼淚鼻涕流了一地。


    樓焱鬆了手,他整個人蜷縮在地上,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疼得仿佛要燒盡了一般。


    他大吼道:“我說,我說,是於青鬆!是於青鬆於掌門!”


    話音剛落,司曉峰的身體便如風化了一般,支離破碎地飄散在空氣中。


    “於青鬆?”樓焱重複著,他抬眸眯著眼看向後山的方向,“有點意思。”


    青雲派後山。


    石鶯鶯的住處靜悄悄的,今夜雖有試煉,但與這裏卻無甚關係,守衛們照例換班。


    子時剛過,守前夜的弟子打了個哈欠,兩個人一組往寢室走去。


    “聽說今日外門試煉,也不知今年能有幾個人進來。”


    “外門弟子?不過是些花拳繡腿的,勉強進來又有什麽用?”一個雲堂弟子不屑一顧道,二人說著話,隻覺一陣妖風刮過,四處樹木皆是簌簌作響。


    其中一人不禁眯了眯眼睛。


    整個院子明明還是靜悄悄的,但不知為何他卻覺得後背發涼,心中忐忑不已。四處都和過去沒什麽兩樣,燈籠掛在房簷上,一排六個,輕輕搖曳,拱門前,飄過幾片落葉,後麵則被假山擋著,在一片濃濃的陰影中。


    突然間假山後麵傳出些微地喘息聲,靜謐的山林中,那聲音帶著隱約的回音,越來越大,仿佛一隻巨獸就蟄伏在假山之後。


    “誰在那裏?”守衛顫著聲音問道。


    沒有人回答,隻有喘息聲,一聲比一聲響亮。


    二人咽了口唾沫,循聲走過去,燈籠的光芒漸漸照亮了陰暗的角落,卻一雙猩紅的眼睛漸漸露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魍魎!是魍魎!”一聲驚呼過後,兩個人的頭同時落地,鮮血噴湧,瓢潑一般地濺了滿地。


    紙燈籠被血水泡過,漸漸熄滅。


    屋內,石鶯鶯盤膝坐在床前,聽到聲響,她慢慢睜開雙眼,眼神中清醒至極,無一絲一毫的困頓。


    外麵的聲音越發嘈雜,石鶯鶯起身、拔劍,身上的靈息驟然暴漲。


    而與此同時,屋外抱劍而立的姚正峰,右手握住劍柄,一把寶劍,悍然出鞘。


    四麵八方驟然多出來的魔息一起湧來,姚正峰的眼底略過一絲詫異,而後卻是了然的笑了起來。


    “看來石師叔說的沒錯,咱們青雲派裏,還真的混入了魔物。”


    數個全身布滿魔紋的魔修慢慢靠近。


    這些魔修仿佛已經沒有理智,隻餘下嗜血的本能和猩紅色的眼睛,迸發著野獸般的凶光。


    姚正峰慢慢拔出手中劍,明月高懸,月光映在劍身上,泛起陣陣光芒。


    水木雙係的靈息一起自他身體裏滿溢而出。


    泛著藍色光芒的劍狠狠劈了出去,魔修們發出一聲嚎叫,朝姚正峰撲上去。


    後院之中,頓時猶如水被潑進滾燙的油鍋,熱鬧不已。


    而此時,一個黑衣人悄然翻牆而入,徑直朝石鶯鶯的住處奔去。


    然而電光石火間,一把長劍如閃電一般,朝黑衣人襲來。


    黑衣人一驚,轉身之際,便見犀利的劍鋒已到他眼前。


    他暴喝一聲,手中劍擋下攻擊,踉蹌著後退兩步,才瞧著眼前,一個水藍色身影的女子,在月色之下,持劍而立,正是石鶯鶯。


    石鶯鶯劍法犀利,連揮出四五招,那黑衣人前幾日不慎落入陷阱,身上有傷,竟一時被打的節節敗退。


    “你竟敢一個人對付我?”黑衣人嘶聲道。


    “這些年我雖瘋著,但幸而手上的功夫沒有拉下,不然今日還當真不敢如此托大……”石鶯鶯盈盈笑道。


    黑衣人眼神凶狠,咬牙切齒道:“你為何非要逼我殺你?”


    “你自尋死路,卻不知是誰要殺誰。”石鶯鶯嘲諷一笑,攻了上去。


    石鶯鶯當年本就是青雲派除了寧修文以外,天賦最高,修為最好的一個。她招式犀利輕盈,劍法靈動,深得青雲派的精髓。


    二人這般交手,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姚正峰已將外頭的魔修解決了大半,而後紅色的煙花帶著尖銳的哨聲劃破天空。


    院內,黑衣人漸漸變了臉色。


    “沒想到吧。”石鶯鶯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今日乃是請君入甕之局,你如何可解。”


    下一刻,石鶯鶯手中驟然飛出早已暗扣的利器,將黑衣人麵上蒙著的麵巾劃破。


    麵巾飄然落下,露出於青鬆猙獰的臉。


    “果然是你。”石鶯鶯的眼睛裏盡是恨意。


    於青鬆呼吸急促起來,許久才嘶聲道:“我一心一意待你,為何你卻定要與我作對?我有哪一點比不上寧修文!”


    “你辱我害我,你哪一點比得上他?”石鶯鶯蔑然道。


    第31章 別離   隻怕一別之後,此生都不複相見了……


    青雲派朝霞殿內, 寧修文跪在地上。


    他麵色蒼白,隻有腰杆挺得筆直。


    大殿上,幾位長老竊竊私語, 正中間, 石道仁麵色難看地看著他。


    “你要走?”


    “是。”寧修文垂下眼瞼, 輕聲說道, “還請師父和各位師叔成全。”


    “為何要走?”許厭之蹙眉問道。


    “徒兒雖有修道之心, 奈何斬不斷塵緣, 心中掛念家中兄弟長輩, 不願再多留。”寧修文叩首, 額頭撞在地磚上。


    許厭之張了張口,她是惜才的,知寧修文自來受師兄弟排擠,鬱鬱不得誌, 可瞧他這般模樣,仍是覺得心痛不已。


    “你當真不能留?”許厭之忍不住道。


    “留不得。”寧修文答。


    石道仁的看著他, 目光之中, 滿是失望。


    “孽障, 我青雲派掌門的衣缽, 還有鶯鶯,滿心係你, 你都當真不要了?”


    寧修文微微一怔,而後才道:“是我對不起師姐。”


    金堂的容靜瞧了他許久,才遺憾道:“早知如此, 這孩子當初不弱叫我金堂收下,或許不會是這般收場。”


    眾人聽此,皆是默然。


    青雲派鬆堂雲堂, 素來論資排輩,重出身,寧修文這些年在此修行,多受排擠,他們幾個長老不是不知道,隻是礙於他是石道仁的徒弟,是以不好多言罷了。


    前些日子,寧修文鑄成天舞靈簪,或許是因為嫉妒的緣故,石道仁的嫡傳大弟子於青鬆聯合著師兄弟們,一起將寧修文打了一頓。


    這件事,長老們故作不知,卻又豈是當真不知?


    “既如此,你這身修為,連同那天舞靈簪,一起都該歸還我派。”見寧修文心意已決,石道仁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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