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淩一弦壓得住場。既然別人不對她釋放善意,她也不去和別人搭茬。


    整個過程,淩一弦隻和精衛談論了幾句接下來的任務。隨即,她閑庭信步地走出胡同,順手把其他成員騎過來的共享單車給掃走了,直到確認完全離開對方勢力範圍,才一五一十,原封不動地將整次聚會的情況報告給武者局。


    負責人也聽取過淩一弦那次報告。雖然淩一弦當時已經平安脫身,但他仍免不了為她當時的處境捏一把汗。


    所以,如今淩一弦這麽一說,負責人就寬容地衝她笑笑,示意淩一弦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


    “之前局裏就已經分析過了,本地據點的風氣排外,或許要參加三次聚會往上,他們才會拋出橄欖枝。今天的任務也隻是試探而已,你不必著急。”


    要能走通美人蠍的捷徑,固然是好。


    但要是走不通,他們也能按照笨方法一點點排查。


    有上司這句話擔保,淩一弦就放心了。


    淩一弦的消息像是鴿子一樣放了出去,可惜全是野鴿子,撲棱棱飛走就沒個信。在任務車上一連等了兩個小時,手機終於震動了一下。


    淩一弦撈起手機,對著屏幕看了一眼,神情瞬間從期待變得微微發沉。


    有人注意到了她的變臉:“怎麽了?”


    淩一弦短短吐出一口氣,把手機遞給對方:“你自己看。”


    豐沮玉門的本地成員,剛剛發布了一項緊急聚會,要求美人蠍務必出席。


    “……”


    一時之間,整輛車子裏都無人開口,隻有儀器偶爾發出一兩聲電流通過的滋滋雜音,更襯得車子內安靜得可怕。


    這或許隻是一場普通的聚會,又或許不是。


    沒人說得清楚,這場聚會是不是豐沮玉門被他們的行動所觸及的信號。


    網剛剛撒下去,那邊就有了反應。這究竟是巧合還是……


    負責人當即傳訊下去,要求所有外圍立刻停止當前活動,統一集合。


    在這個時機微妙的關卡上,最好的選擇,當然是有人去一線現場,探一探豐沮玉門的態度。


    但即使是負責人,也無法對著淩一弦說出這句話。


    ……淩一弦她,現在的官方身份隻是一名學生,還並不是武者局的下屬。


    而且,雖然她聰明、機警、天資橫溢。可以淩一弦現在的年齡,她本該是武者局保護的對象,而不該冒這樣大的險,去一個隨時都可能爆雷的危險分子聚會現場。


    有人給淩一弦端來了熱咖啡,她接過沒有喝,捂了捂手掌就將紙杯放在麵前的小桌板上。


    淩一弦輕描淡寫地把手機收回褲兜,她說:“我肯定要去的。”


    如果她去了聚會,可能會發現那是一場鴻門宴,也可能發現原來是他們想多了,這次聚會隻是碰巧跟武者局撞了時間。


    但如果她沒去聚會……那豐沮玉門就是原來沒有懷疑,此時也會肯定,美人蠍必然有問題。


    現如今,美人蠍這個馬甲,是跟“淩一弦”的身份綁定的。


    這才是真正地牽一發而動全身。


    即使武者局能當機立斷,把淩一弦遠遠送走,再安排官方替她改頭換麵,做下新身份,難道淩一弦就能直接接受這個結果嗎?


    豐沮玉門或許找不到淩一弦,但他們萬一去找明秋驚,去找江自流呢?


    這種反社會組織,甚至可能順著淩一弦之前的人際關係,找到從前她在《武妝101》裏交下的朋友——她們可都是普通人啊。


    更有甚者……如果他們拔出蘿卜帶出泥,定位到了莫潮生呢?


    所以,隻要還有一絲周旋的餘地,淩一弦就絕不會主動選擇自曝身份。


    在說出那個決定的時候,淩一弦竟然有點慶幸,這次的任務,明秋驚和江自流都沒有跟來。


    如果這兩個男生在的話,一定寧可自己身陷險境,迎接後續的麻煩,也要拚命攔住淩一弦的吧。


    淩一弦笑了笑,神情竟然和她第一次和海倫係統溝通時無端相似。


    “從小到大,我一向自己做自己的主。”淩一弦跳下任務車,“我覺得去一趟沒問題。”


    ————————————


    當淩一弦趕到那條古舊的胡同時,院子裏的氣氛就像是烏雲欲雨的天空一樣沉。


    見淩一弦現身,有個本地成員先是怪裏怪氣地笑了一聲。


    “總算是把你給等來了。”


    須發微白的陸吾倒是仍然穩坐釣魚台。


    他看起來就和第一次見麵時一樣和藹,手裏甚至和普通的老年人一樣,緩緩盤著兩個石球。


    然而,這位普普通通的鄰家大爺甫一張口,天邊就毫無預兆地劈下一道驚雷。


    陸吾說:“咱們大家夥裏,出了個叛徒。”


    “……”淩一弦不動聲色,挑眉反看回去,“哦?”


    七級武者展開的領域裏,就連一點點的不和諧都能被對方發覺。


    所以淩一弦甚至不能繃緊肌肉,準備隨時逃脫。


    隻有丹田裏的內力均勻地裹住毒素,打算一旦談崩,就拉所有人下水好了。


    陸吾說話大喘氣。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美人蠍,像是要從這張年輕的臉上挖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慢慢、慢慢地說道:“你不知道嗎,g市那個跟你一起來的精衛,他已經成了武者局的走狗。”


    淩一弦:“……”


    淩一弦:“…………”


    淩一弦奇異道:“……啊哈?”


    啥玩意,你說啥?


    你們搞錯人了吧!


    精衛他,不是還在武者局裏負隅頑抗呢嗎!


    第82章 精衛:謝謝你,明秋驚,你……


    一時之間,淩一弦簡直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


    她雙眼神情空白了一瞬,第一反應就是瘋狂呼叫腦海裏的海倫係統。


    淩一弦語氣震驚:“係統,是我記錯了嗎,精衛他是個豐沮玉門原生態成員,不是我們武者局打入對方組織的臥底吧?!”


    係統迅速檢測了自己記錄的所有數據,然後用肯定的語氣附和了淩一弦。


    “您沒記錯,宿主。”模擬出的電子音加重語氣,“以現在收集到所有信息來看,沒有任何蛛絲馬跡能夠證明精衛是我們的鳥……人。”


    淩一弦:“……”


    美人蠍那一瞬間流露出的驚愕太過逼真,陸吾恍若不經意般,收回了鎖諸在她身上的氣機。


    他像是鄰家大爺一般,懶洋洋地窩回黃花梨圈椅裏,一邊悠閑地盤著一黑一白兩顆石球,一邊慢悠悠地衝諸位棋友抬了抬手。


    此刻,淩一弦的第一感覺就是,有什麽封鎖的關節一下子對她打開,活著的氣息撲麵而來。


    倒不是說此前的院子是死的。這套胡同大院和a市本地的無數建築一樣,充滿了生活氣息,極富人文情調。


    但在之前的數次聚會裏,美人蠍坐進這間院子時,聚會上其他成員刻意的忽視和冷眼,隻要不是瞎子都能感覺出的排斥之意,就好像她是一個並不存在於此處的某種存在。


    至於現在……


    那些目光裏有審視、有懷疑、有不信任。但他們第一次把美人蠍看進了眼裏。


    頂著四麵八方,若有若無投來的視線,美人蠍麵不改色,唇角甚至還隱隱溢出一抹虛情假意的豔麗笑容。


    “不知這話究竟是從何說起呢?”


    “這還用說?”有人斷然冷哼一聲,“精衛曾經三次借著被拘留的機會,偷偷給武者局傳遞消息……美人蠍,你們可不是第一回 合作了。他整整‘進宮’三次,別告訴我你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發現!”


    在淩一弦的腦海裏,係統忽然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自己的數據流。


    係統說:“嗯,宿主……”


    “是的沒錯,我記著呢。”淩一弦穩穩地回答道,“這事其實是我幹的,而且三次都是。”


    這三次拘留裏,沒有哪一次淩一弦未曾親眼見證。


    因為,精衛每次都是被淩一弦親手送進去噠!


    聽到撲麵而來的指責,美人蠍麵不改色。女人將一縷散落的酒紅色發絲別在耳後,甚至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


    她模樣兒笑盈盈的:“我親眼見證過他‘進宮’的樣子,有一次還是我去接他出來。根據當時的情景判斷,我沒覺得有問題。”


    “是嗎?”


    開口的男人肌肉勃發,倒三角的上身甚至比江自流還大出一號。


    他身上隻套了件最簡單的白背心,網購五十元一遝的那種,曬成黑褐色的兩條胳臂在陽光下映照出懾人的油光。


    他步步緊逼道:“那關於精衛前一天剛和鹿蜀見麵,後一天鹿蜀就被武者局抓走的事,你是不是也要說,你沒看出任何苗頭?”


    鹿蜀被抓……


    淩一弦順勢回憶了一下,很快就被關鍵詞觸動記憶。


    釣魚執法、江自流女裝等高頻詞匯,反複在淩一弦眼前閃動著。


    “係統。”她主動在心裏戳了係統一下,“這事兒,我要是沒記錯的話……”


    好像也是她幹的?


    真是辛苦精衛了。他雖然看美人蠍橫挑鼻子豎挑眼,然而在背地裏,卻不置一詞地替她攬下了所有罪責!


    係統默然一瞬。


    “宿主,根據當前收集到的數據分析,鳥類似乎是比較適合背鍋。”


    美人蠍仍然輕輕地笑著,色澤鮮豔的發絲在雪白的指尖繞了幾繞,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扯著。


    她架起稀薄的良心,象征性地敷衍了兩句:“這兩件事也隻能說是巧合,不能因此全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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