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咳,接到熱心民眾舉報,這裏有人調戲良家婦……良家婦男,是這樣嗎?”


    鹿蜀直到被壓到在地,雙手反銬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是懵懵的。


    然而,一聽到這番話,他當即掙紮得額頭青筋暴起。


    “不可能!”鹿蜀喊得撕心裂肺,“你們可以逮捕我,但不能汙蔑我,我不可能去調戲、調戲……”


    調戲個頭啊,這爺們兒裙子一掀,鳥兒比他還大好嗎?


    “可是,我們都看到了。”


    恰逢此時,熱心市民之一明秋驚勇敢地站了出來:


    “你一直跟在這位弱不禁風的……小男生身後不放,即使他都驚恐地反複回頭看你,給你各種關於快點離開他的暗示,你也隻是追得更緊了。”


    鹿蜀:“……”


    鹿蜀聲嘶力竭:“去他媽的弱不禁風,他要是弱不禁風,那我就是林黛玉轉世!”


    淩一弦眉頭一挑:呦嗬,林妹妹不是我的戲份嗎?


    聽到這話,熱心市民之二,淩一弦也終於忍不住了。


    她悲憤交加地挺身而出。


    “我也看見了,我作證,你把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咳、美貌小男孩堵在地下車庫,對他反反複複、上下其手,還在之前罔顧他驚恐的警告聲。”


    係統悄悄地跟淩一弦說:“宿主,‘上下其手’的用法錯了。”


    淩一弦非常坦然地告訴係統:“學渣想不出更合適的成語了,反正大家能意會就行。”


    鹿蜀:“……”


    鹿蜀心頭湧起一陣可以和竇娥媲美的千古奇冤之感。


    如果在認出淩一弦以後,他還不知道自己被仙人跳了,那鹿蜀簡直枉活了這麽些年。


    但在眼下,最重要的事甚至都不是被仙人跳,而是——


    “你他媽管這叫手無縛雞之力?你看看我的臉,看看我的眼睛!”


    他眼睛被江自流迎麵捶了一拳,現在都腫得睜不開了。


    淩一弦眼皮都不眨一下,義憤填膺地噴了回去:


    “什麽,你連被害人用盡全身力氣,做出的最後也是唯一的一記掙紮都要指控嗎?有色心有色膽,卻連點擔當都沒有。就你這樣的,你也算個男人?”


    “我能對他有什麽擔當?”說到這裏,鹿蜀終於留下了兩行屈辱的眼淚,“你倒是看看我跟他相比起來,到底誰更像個男人?”


    “可你就是調戲人家了,我們是有人證物證的。”


    淩一弦義正言辭地站在了江自流的一方,也就是弱者的一方。


    她心疼地攬過江自流一條古銅色的健碩臂膀,安撫地拍了拍這個飽受驚嚇的可憐男孩的胳膊。


    “你看,他居然還不認——他剛才是不是性騷擾你了?”


    “是的。”江自流聲音低沉地說,“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已經警告過他了,可他還是執意上趕著來性騷擾我。”


    鹿蜀:“……”


    什麽玩意兒,你居然還是個和尚?


    佛祖有靈,怎麽沒降下來一座五指山壓死你!


    淩一弦微微一笑:不好意思,那也是我的戲份。


    在一旁看夠了戲的執法成員們,終於上前來控製局勢。


    他們從現場找到了全程圍觀的目擊證人、也是唯一一個真心實意在報警的熱心居民,助理先生。


    執法人員問他:“這兩方誰說的是真的?”


    小助理:“……”


    實不相瞞,我覺得他們都在演我。


    但執法人員問的不是“誰對誰錯”,而是“誰說的是真的”。


    至少從觀感上來看,整件事確實就是鹿蜀死纏爛打、色迷心竅、大展鹹豬手沒錯。


    而美貌的受害者……唔,一想起這個詞,小助理就覺得自己連心都在顫抖。


    他不忍直視地轉過臉去,隨手朝江自流的方向指了指:“他們說的是真的。”


    “好。”武者局的執法人員點點頭,“那事情很明白了,這人就是在調戲良家婦男,擾亂治安紀律……嗯,我發現了,體內有真氣跡象,居然還是個武者。”


    “——那這人應該歸我們管啊,拷走拷走。”


    就這樣,武者局和警察局默契地完成了對人犯的交接。


    至於被交接的犯罪嫌疑人本人……


    直到被壓上防護嚴密的武者局專車,鹿蜀仍然用盡全身力氣,衝著外麵拚命疾呼。


    “不是——不是那樣的——不是啊——”


    第62章 一更半   “……你要幹什麽……


    鹿蜀其人,不過是個好色的中年軟蛋,當然沒有美人蠍那麽難搞。


    別看鹿蜀的年紀比美人蠍大兩倍、體重快比美人蠍大兩倍,就連橫截麵積都幾乎是美人蠍的兩倍,可他的嘴硬程度,甚至不如美人蠍的二分之一。


    如果說,美人蠍是塊兒難啃的硬骨頭,那鹿蜀連“蹄筋兒”之稱都配不上。他不過是一塊肚皮上的增生肥肉,囊囊膪罷了。


    以一種令武者局的審訊人員們甚至感到吃驚的效率,g市武者局從鹿蜀口中掏出了許多關於豐沮玉門的內部情報。


    盡管鹿蜀是個沒什麽用、一直在搞後勤、內力修為都是靠各種稀有異變藥物堆上來的酒色之徒,交代的許多情報,也甚至像是八卦小報都懶得刊登的東西。


    像是什麽豐沮玉門裏,某某腳臭、某某是個老煙槍、某某人心胸狹隘,一直瞧不起他鹿蜀……等等。


    但,武者局還是一絲不苟地把它們都記錄下來,分門別類,作為日後鎖定目標對象的人格特寫。


    不過,即使鹿蜀對審訊如此配合,但在審訊過程裏,他一直有些顧左右而言他的東西。


    就比如說,上次豐沮玉門聚會裏,淩一弦從中帶回一條情報。


    她說:“鹿蜀在豐沮玉門裏,似乎有種很特殊的高超地位。即使像美人蠍這樣的後起之秀,他居然也敢伸手討要,我覺得這不是因為他單純好色的緣故。”


    在近距離接觸過鹿蜀以後,武者局人員覺得淩一弦判斷得很對。


    鹿蜀細皮嫩肉、嬌生慣養、而且為人性格自高自大、衝動盲目,非常的心裏沒數。


    可以說,你能想象到的,一切低級人類中年男性會有的劣根性,幾乎都聚集於鹿蜀一身。


    根據人格側寫來看,鹿蜀在玉門裏可能有點鬱鬱不得誌,但這絕不是說他的位置不重要。


    可是……就這麽一個酒囊飯袋之輩,他究竟是重要在哪兒呢?


    武者局幾番審訊,還是沒能從鹿蜀口中挖出真相。


    這個肥胖、好色、普通而自信的腎虛男人,天性裏有一種非常自私的奸刁。


    當武者局審問有關豐沮玉門的其他情報時,他都會竹筒倒豆子一樣地說出來,甚至可以為了更好的晚餐夥食或者一支香煙主動倒搭。


    但是,每當談話快要接近核心,涉及到鹿蜀自己的時候,他就像是一條抹了豬油的魚那樣,一擺尾巴遊開,十分狡猾。


    武者局軟磨硬泡地和鹿蜀拉鋸了幾個回合,仍然沒能挖出他的秘密。


    無奈之下,他們隻好請動了重量級的秘密武器。


    那就是——江自流。


    想不到吧,比你鳥兒還大的爺們兒,人家又來了~


    …………


    鹿蜀肥胖的身軀,正塞在囚椅裏。


    隔著一麵加厚的防彈玻璃可以看到,現在,他圓鈍的脖頸上掛著一隻可以遏製內力的特殊項圈,手腳也帶著材質特殊的鐐銬,同時,丹田也被金針緊緊封鎖。


    此時的鹿蜀絕對無法想到,他現在坐的這張椅子,其實是美人蠍曾經坐過的椅子。而他正位處於的這間囚室,本來也是拘押過美人蠍的囚室。


    和自己垂涎已久的“未來搭檔”被先後腳關進同一間牢房裏,不得不說,g市武者局在這次盤問裏,顯露出了一種非常的黑色幽默。


    比起剛剛被緝捕時的模樣,鹿蜀已經瘦了快到十斤。


    察覺到玻璃的雙麵可視功能正被打開,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下,仿佛在思量武者局這回要采用什麽審訊方式。


    但不管怎麽說,在提倡人文精神的今天,他們總不能把自己提溜進中世紀的刑堂裏……


    不等鹿蜀這個念頭在腦海中轉完,一個很臉熟的武者局審訊者就走進了室內。


    他板著臉通知鹿蜀:“你的苦主來了。”


    鹿蜀:“???”


    還不等腦子裏的問號冒幹淨,鹿蜀就見到,一位一米八二、身材寬厚、線條緊實、猿臂蜂腰,曾經獲得官方“扶風弱柳”、“楚楚可憐”雙重認證的纖弱美少年走了進來。


    美少年身後,還跟著一位氣質如雲如水、看起來渾然不像是能做偽證的男生。


    以及一個笑容爽朗,絲毫不像是撒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皮膚清透如同白玉一樣的姑娘。


    鹿蜀:“……”


    在看到這三個人的瞬間,鹿蜀至今未能消腫的眼眶、他喊得劈啞還沒養好的嗓子、以及那顆尚未從悲憤中平息的心髒,齊齊地對身體主人提出了抗議。


    直到江自流正對著鹿蜀轟然落座,鹿蜀才渾身一震,突然反應過來那個審訊員說了什麽。


    下一秒,宛如應激一般,鹿蜀被緊緊拷起的雙手激動地拍打起了囚椅的把手。


    ——武者局,你們不要臉,你們信口雌黃!


    ——你們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說,我和這男的之間,究竟誰才是苦主啊?!!!


    對於鹿蜀這番複雜的心理活動,江自流不得而知。


    他隻是充滿感慨地環視了整間囚室一圈,從這裏尋找到了過去的記憶。


    就在不久之前,江自流剛剛在這間玻璃囚房裏把美人蠍送走。


    沒想到,這麽快,這間囚室又迎來了它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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