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步,他們兩個暫時沒有要做的任務,隻要把人看住,好好留守就行了。


    兩人挑了個陰涼的角落,把那個倒黴的偷襲者放下。


    這人被他自己半分鍾前吐出的蛛絲給牢牢綁住,自產自銷都沒有這麽快的。


    淩一弦繞著她轉了一圈又一圈,最終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能從嘴裏吐蛛絲,這是什麽武功?”


    明秋驚也正思索著這個問題。他想了想,先點點頭,又搖搖頭。


    “有些暗器可以藏在嘴裏,但恐怕蓄不住那麽長。”


    更何況……


    壓低聲音,明秋驚輕聲說:“我剛剛堵他嘴的時候,發現他口腔上膛有一道裂縫,顏色很自然。”


    那並不是普通人劃破了口腔黏膜,或者上火起泡的那種傷口,而是像一個天生就有的器官那樣,在口腔內橫過一道狹小的縫隙。


    明秋驚有種預感,蛛絲就是從那裏吐出來的。


    淩一弦頓時腦洞大開,各種關於“妖獸化形”、“青城山下白素貞”、“狐精報恩”的故事在心中連成一片。


    “不會那種事。”明秋驚淡定地說:“義務教育告訴我們:基因決定了外形結構,生物尊重自然規律,我們尊重現代科學。”


    淩一弦一想覺得也對:“蜘蛛的絲腺都長在屁股上,沒道理化形以後就長進嘴裏了。”


    要是那樣的話,這人不該打扮成現在這副模樣。


    他得穿條開襠褲才能出門。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還真是難以想象。”淩一弦摸著下巴端詳此人,“嘴裏居然能噴蛛絲,而且還是那麽寬的蛛絲……我剛才一眼看差,還以為他把午飯麵條給吐出來了。”


    用拳頭比劃了一下絲腺的大小,淩一弦越發覺得這事神奇。


    她悄悄地跟係統說:“雖然說蜘蛛的絲腺裏儲備的是液體,但要想在口腔周圍容納下這麽大的器官,從外表上也看不出來,是件挺困難的事吧。”


    “也許他根本沒有那個器官呢?”係統隨口答道,“宿主您的血液足以致異獸於死地,但我為您檢測身體的時候,也不曾掃描出毒腺來啊。”


    “……”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不知想到了什麽,淩一弦的眼睛慢慢地轉了轉。


    就在這時,明秋驚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臉上很快浮現出鬆了口氣的神色。


    “g市武者局馬上就到。”


    聽到這個消息,原本安靜如雞,隻知道一個勁地往牆根裏窩的偷襲者,忽然就是一個暴起!


    “——你幹什麽?”


    明秋驚眼疾手快把人當場按住,阻止了他一頭撞死的動作。


    與此同時,淩一弦指出如電,連截此人十三道關鍵經脈,打斷了他自斷心脈的真氣流動。


    說來也是這人點背。


    明秋驚按住這人的那一下,掌根恰好壓在龍須針最密集的地方。


    而淩一弦飛快點穴時一味求快,沒有顧忌力道。


    偷襲者之前本來就受了淩一弦一招從天而降的“如來神腚”,現在又被她重手一戳,幾根被撞裂的骨頭再也支撐經受不住,啪嗒一下斷了了。


    劇痛之下,偷襲者翻了個白眼,當場就悶不吭聲地暈了過去。


    淩一弦:“……”


    明秋驚:“……”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一左一右移開目光,不約而同地當做無事發生。


    ——————————


    十分鍾後,g市武者局終於趕到,接手了接下來的一係列事宜。


    從他們口中,淩一弦得知,在明秋驚和她相繼離開音樂館不久以後,直播信號就被掐斷了。


    “是我們掐斷的,雖然畫麵還在內部轉播,但是已經不對外播放了。”


    負責人簡單地跟他們介紹了一下情況:“周圍已經埋伏了人,不知道能不能釣到魚……所以等會兒二位就不要回音樂館,直接回節目組就行了。”


    兩人自然沒有意見。


    在任務小隊收押那個偷襲者時,淩一弦清晰地聽到,他們稱呼這個人為“山蜘蛛”。


    ……是代號嗎,還是名字特殊?


    不等淩一弦想清楚這個問題,那支外勤小隊的副隊長就主動過來,跟兩人打了個友好的招呼。


    副隊長滿臉胡茬,笑容爽朗,一笑時露出滿口白牙,讓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一定就是少年班的明同學了,不知這位又是……?”


    淩一弦自報家門。


    明秋驚笑了笑,補充道:“她很快就會成為我的同學,你就當她是少年班裏的一員好了。”


    副隊長恍然大悟:“原來也是少年班的,難怪俊傑。”


    忽然,他話風一轉:“對了,淩同學這麽年輕,考武者證了沒有?”


    淩一弦:“……”


    絕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副隊長扯平嘴角,有點為難:“按理來說,所有二級以上武者都得注冊身份。要是沒有武者證的話,我們這個報告不太好寫啊。”


    淩一弦沒研究過相關規定,聽到副隊長這麽說,不由微微一愣:“是這樣嗎?”


    “是啊。”副隊長垂下嘴角,一個身高一米八八的大男人,看起來竟然苦兮兮的。


    “放心,你幫了我們這麽大忙,肯定不能把你兜進去的。就是……唉,這下子半年報告又要難做了。”


    淩一弦下意識道:“沒有其他方法了?”


    副隊長頓時雙眼放光:“有一個,淩同學要不要在我們這裏考個武者證?”


    “……啊?”


    “來考吧來考吧。”副隊長熱情地拉人入夥,“你是四級武者,證拿到手一年就有十萬塊錢補貼,第一次考證還有初考獎金。等你拿到武者證了,我們報告上也好打馬虎眼不是?”


    淩一弦眨眨眼,不太確定地說:“那就……考一個?”


    “好好好,考一個。”副隊長頓時笑開了花。


    “那說定了,這是我的名片——淩同學拿著。哪天想來考證了,可以提前打我電話,你在節目組不方便,我讓人開車過去接你啊。”


    這套組合拳實在太過熱情,將沒見過外頭世麵的淩一弦衝得暈頭轉向。


    直到手裏捏著一張名片,暈暈乎乎走出了七八百米,淩一弦才想起來要問明秋驚。


    “怎麽回事?”


    明秋驚虛虛握拳抵住嘴唇,滿臉都是忍笑的表情:“你們學校出高考狀元的時候,你沒見過附近好大學都過來搶人嗎?”


    淩一弦誠實地說:“我下山的時候,我們學校正好跟縣裏的高中合並。從這個逆子入贅別家,改名換姓的那天起,這個破學校別說高考狀元的過去,就連高考狀元的未來都沒有了。”


    明秋驚:“……”


    明秋驚發現舉錯了例子,唯有輕咳一聲:


    “總之,就跟學校出了高考狀元差不多的。你是十六歲的四級武者,對地方武者局來說是很耀眼的一個政績,他們當然不希望你去別的地方考證。”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既然答應了他,就不會去別的地方考證的。”


    淩一弦隨後又問:“不過,我要是在別的地方考證,有什麽區別嗎?”


    “其實都一樣,進入少年班以後,你的檔案會直接轉到a市,所以在哪兒考證都無所謂。”


    明秋驚想了想,彎起雙手食指和無名指,在自己腦袋上搖晃著比了比:


    “不過在我們a市考證的話,考完會送一隻很軟很軟的熊貓小枕頭,特別定製,別的地方沒有。”


    “……”


    淩一弦想象了一下那個“很軟很軟的熊貓小枕頭”,眼中立刻浮現出了濃濃的遺憾之情。


    她看了看手裏的名片,眼神好像很想把它立刻還回去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淩一弦悠長地歎了口氣,邁步離開時一搖三歎,念念有詞。


    “唉,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一言既出,四熊貓難追……”


    明秋驚:“……”


    明秋驚鼓勵她:“加油,爭取早點去a市考五級武者證。”


    …………


    走到半路的時候,淩一弦忽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你手機不是借江自流了嗎,怎麽還有一隻手機?”


    明秋驚微笑道:“手機畢竟是必備物品,所以有些現代人呢,他們是會有兩隻手機的。”


    淩一弦:“……”


    不好意思,她現在手機泡水,一隻手機都沒有了。


    心念一動,淩一弦停住腳步,非常自來熟地衝明秋驚伸出一隻手。


    “秋驚,借你手機打個電話。”


    一起主持過場子,那彼此間就是朋友了。


    別說叫好脾氣的明秋驚一聲“秋驚”,今天下午回去,淩一弦就要當著江自流的麵叫他“自流”。


    明秋驚的眉梢略略一掃,顯出有點意外的模樣,但還是一言不發地把手機放進了淩一弦的掌心。


    見淩一弦皺眉回憶,按下幾位數字又刪掉,反複再三,明秋驚終於問道:“很難打嗎?”


    “不是,主要是想不起來他現在的手機號了,他沒事總換號。”


    “唔,家裏人?”


    “嗯。是打給我……大哥義父小叔師父莫潮生……總之就是這麽個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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