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淩一弦來說,這不就跟喝水一樣簡單?


    高高地掄起旗杆一棒抽下,淩一弦厲聲喝道:“蛛頭,還不給我束手叫媽——”


    係統:“……”


    明秋驚:“……”


    屏幕的另一邊,諸多觀眾都陷入了久久的、難言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考據黨緩緩露頭。


    【emmmmm,說起來,早年民間版本的《哪吒腦海》裏,三太子確實跟敖丙自稱過“你爺爺我”。】


    【啊這……單知道淩一弦跟哪吒很像,但倒也不必像到這種地步?】


    【完了,我一個鐵杆錦瑟,現在正被你們逐步洗腦。弦姐在我心中的形象,逐漸從一個哪吒,變成一個純血哪吒。】


    【哈哈哈哈我笑到當場氣絕,純血哪吒是什麽鬼啦!】


    話音剛落,淩一弦周身上下瞬間綻放出閃亮閃亮最閃亮的光芒。


    刺麵蛛頭頂長著八隻眼睛和零隻眼皮,迎上自信放光芒的淩一弦。突如其來的強光,使得兩隻刺麵蛛都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淩一弦欺身上前,與此同時手腕一抖,淡金短匕滑落掌心,毫不猶豫地當頭斬下!


    不到十五秒鍾,站在右側圍攻的蜘蛛立斃當場。


    速戰速決以後,淩一弦絲毫不耽擱,拔出匕首就撲向另外那隻。


    這隻刺麵蛛已經恢複視覺,卻仍然表現出一副木呆呆的樣子。直到淩一弦近身,它才突然螯肢大張,衝淩一弦噴出一股氣味刺激的毒液來。


    由於一人一蛛的距離實在太近,所以此刻發生的一切,盡數被淩一弦後背遮擋,沒有任何一個攝像頭能拍到這險而又險的場麵。


    唯有淩一弦腦海裏的係統,聽到了她那一聲不屑而漠然的哼笑。


    迎著刺麵蛛噴來的毒液,淩一弦連眼睛也未曾眨上一下。


    正相反,淩一弦甚至還主動把手背朝著刺麵蛛的螯肢湊了湊。


    借著蜘蛛的口器,淩一弦在自己皮膚上劃破了一道針尖大小的口子,傷口裏緩緩滲出一絲比龍須針更細的血痕。


    這絲血痕沾上了刺麵蛛的螯牙。


    隨後,幾乎是立竿見影地,巨大的刺麵蛛僵直了一瞬。


    那千分之一秒的僵直,快到隻有交手的一人一蛛彼此之間心知肚明。


    再不會有下一瞬了,趁著它僵直的半秒鍾,淩一弦手起刀落,自上而下地絞碎了它的腦袋。


    說時遲,那時快,還不到五秒鍾的時間,但見第二隻刺麵蛛抽搐幾下,不聲不響地赴了它同伴的後塵。


    淩一弦信守諾言,連氣都不多喘一口,直接回身援助明秋驚。


    係統忽然在她腦中開了口,平日裏稍顯明快的電子音調,此時聽來竟然帶著一分遲疑:“宿主,剛才是……”


    “嗯。”淩一弦爽快地應了聲,“它不該沾我的血。”


    淩一弦能跟身體內的劇毒纏鬥至今,一來是因為淩一弦命大,二來是她確實有本事。


    普通異獸隻要碰到淩一弦的血,一絲便會讓它們手足僵直,一滴就足以令它們渾身麻痹。


    要是猛喝了一大口……那就是見血封喉,觸之即死。


    馭起輕功飄向明秋驚,淩一弦隨口道:


    “再過兩年,隻怕我身上流出來的汗液,都會具備同樣的效果。”


    到了那時候,也差不多是淩一弦小命歸天之時。


    “……”


    海倫係統具備高度擬作的智能人格。但聽著淩一弦平淡的敘述,一時之間,它竟然會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不想,竟然是淩一弦自己笑笑,順暢地接上了前半句話。


    “……所以說,係統,我真的很高興能遇到你。”


    係統的電子音不由產生了微微波動,它帶著幾分動情之意:“宿主,其實我也……”


    淩一弦的話卻還沒說完:“——雖然你搞的東西都挺花裏胡哨的,但你這統還真挺不錯。說起來,我現在也沒記住,那個光環叫閃……閃什麽做人要善良?”


    “……是閃亮閃亮最閃亮光環啊,宿主!”


    做人要善良。


    要不然的話,綁定係統就會抓狂。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方才淩一弦大戰蛛海,鬧得有來有回;而反觀明秋驚這邊,他也沒有像是高塔裏的豌豆公主一樣,隻會幹等著淩一弦的救援。


    可能是龍須針的印象太過深刻,這隻刺麵蛛首領分外的記仇。


    在用蛛絲限製住明秋驚的行動後,竟然不曾將絲腺中產出的蛛絲掐斷。


    隻見它圓滾滾的肚子一起一伏,竟然生生地把之前產出的蛛絲重新收回絲腺。


    這一手操作實在太騷,連著蛛絲那端拴著的明秋驚都愣了一下。


    在被蛛絲猛拽著往前竄了一大步後,回過神來的明秋驚,就不得不跟這隻刺麵蛛首領比起拔河了。


    明秋驚乃是主修輕功、控製、輔助一道的武者,角力本就不是他所擅長的方向。


    何況毒蛛首領腦子雖小,蛛卻沒有傻透。明秋驚往後躲,它自然會順著絲線一路朝著明秋驚吧嗒吧嗒地爬。


    明秋驚:“……”


    沒看出來,這還是個纏人的小妖精。


    刺麵蛛的蛛絲粘稠柔韌,觸之即沾,金鐵難斷。


    在連用兩把短鏢也沒能以後,明秋驚放棄了斬斷蛛絲的打算。


    他掙命似地牽著蛛絲往後拽,刺麵蛛首領一邊重新將蛛絲收回絲腺,一邊牽著線頭往自己這邊拉。一扯一拽之間,明秋驚忽然卸力!


    借著刺麵蛛絲良好的彈性,他宛如一隻被線拴著、在慣性作用下迎麵彈回的乒乓球一樣,朝著毒蛛首領當頭撲下!


    衣袖微抬,明秋驚露出掌根底下壓著的一排龍須針。


    毒蛛首領已經曉得龍須針的厲害,見到就知道害怕。


    它迅速切斷了他們之間的絲線,同時又將一簇新絲朝著明秋驚的左手腕狂噴。


    誰知,那把龍須針隻是明秋驚在故布疑陣。


    同一時間,他右手指縫間早已夾起一把鐵鴛鴦蓄勢待發。


    明秋驚左臂虛晃一招,閃身躲過蛛絲。於此同時,飛旋的鐵鴛鴦張合著銳利的剪刀翅,在近距離的強襲之下盡數釘入毒蛛首領的顱腦。


    仿佛是兩人想要一唱一和似的,隻晚了半秒,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從淩一弦手中拋擲而出,同樣不差分毫地貫穿了毒蛛的腦子。


    被他倆一左一右地攪和了一通腦子,除非這毒蛛是刑天再世。不然誰挨上這倆祖宗這兩下,都隻有一個死。


    隨著首領那龐大的、花紋豔麗的、連蛛絲都比其他刺麵蛛粗上一些的身軀轟然倒地,突襲城區的五隻毒蛛終於盡數氣絕。


    淩一弦和明秋驚對視一眼,幽幽歎了口氣:


    “你隨身能用的兵刃,除了暗器,真就隻有借我的這把匕首嗎?”


    明秋驚想起某樁節目組傳言,歎氣時的無奈絲毫不弱於淩一弦。


    “我是主修敏捷的武者……算了,不提這個。”


    “但就算是江自流那樣的武者,也不會隨身帶著四百多斤的武器到處跑啊。”


    兩人麵麵相覷一會兒,淩一弦輕咳一聲,指了指明秋驚腿上的蛛絲:


    “這個還是處理掉吧,我看看……啊,幸好你穿了褲子,蛛絲大部分都沾在褲腳了,這樣你把它脫了就好。”


    “……”


    麵對淩一弦鬼斧神工的語言藝術,明秋驚隻能露出一個滄桑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淩一弦並未察覺明秋驚此時複雜的心境。


    思索片刻,她躍躍欲試地看向那個之前冷不丁跑出來的錄像觀眾,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你要是擔心沒有其他褲子更換的話,不如我幫你借一條?”


    先前作死的錄像觀眾:“!!!”


    忽然感覺兩條毛腿被小風吹得涼颼颼!


    明秋驚:“……”


    不了,大夏天的,他倒也不是很想穿別人的褲子。


    咳嗽一聲,明秋驚一手拉住淩一弦,一手則直接捂住了自己大半張臉,含蓄地說:“也不用這麽不見外。”


    淩一弦疑惑:“那你……”


    “我把褲腿割掉。”明秋驚飛快地回答。


    “哦。”


    眼看著不能借機像個壓寨頭目一樣,去獰笑著撕掉那個主動作死家夥的褲子,淩一弦隻好蔫蔫地答應了一聲。


    明秋驚:“……”


    為什麽你好像很遺憾的樣子。


    從地上撿起短匕用手帕擦淨,明秋驚唰唰割下了自己兩條褲腿。


    他一抬頭,發現不遠處那個圍觀群眾雖然已經縮回牆壁大洞之內,但此人賊心不死,居然還舉著手機在那裏拍。


    頓時,明秋驚臉上露出了他標誌性的、和藹可親的、如果江自流在場,一定會感到十分熟悉的微笑。


    明秋驚左右看看,挑了個攝像頭死角站定,這才溫柔地衝此人招了招手:“你過來。”


    圍觀群眾遲疑地放下了手機。


    明秋驚又招招手:“來啊。”


    圍觀群眾磨磨蹭蹭,很不情願地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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