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北願有些不願說出最後那兩個字。


    雖然已經是深冬時節,但這棟開足了暖氣的大樓, 卻一直保持著春日裏的氣溫。


    可在聽到舒北願那句話的同時, 江遲秋的背後卻不由一涼……


    江遲秋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 「真的麻煩舒夫人了,我……」


    他正想說「我不需要」, 可話還沒來得及全部說出口, 便看到了舒北願瞬間變冷的眼神。


    「你還不到三十歲,正處於事業的上升期。這麽早談戀愛,對未來的發展沒有任何好處。」舒北願突然從朋友模式切換至老闆模式, 這一句話下來,把江遲秋都給搞蒙了。


    不到三十就算早戀嗎?


    單看舒北願的模樣, 江遲秋自己都要以為,他馬上就要退圈結婚了。


    江遲秋本來想和舒北願開個玩笑,將這個話題糊弄過去, 看到舒北願這麽認真的表情後,他隻好趕緊說:「不,我的意思是,我現在並沒有這個打算。」


    聽到江遲秋這樣說,舒北願神情總算是稍稍放鬆了一點。


    「你知道的,工作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事情。就像你說的那樣,我現在還不到三十歲,完全不是考慮那些事情的年紀。舒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現階段這並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受到舒北願的影響,江遲秋回到他的時候,樣子也頗像是下屬給領導匯報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思想。


    「嗯……」舒北願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語畢他又深深地凝望了江遲秋一眼。


    這一刻,舒北願很想直接問江遲秋,他當時給自己母親說的那番話,究竟是隻為了搪塞一下尹若昕,還是道出了事實。


    但是舒北願受到的教育不允許他這麽直白的打探別人的隱私,同時……舒北願也害怕得到一個自己不想要的回答。


    在金字塔尖活了一輩子的花花公子,還回來都沒有這麽糾結過。


    沉默一會,麵對著已經擺滿桌子的菜品,舒北願終於放鬆下來向江遲秋笑了笑說:「好了,不談那些無聊的問題了,先吃晚餐吧。」


    說罷江遲秋和舒北願像是同時忘記了剛才那詭異的談話一樣,重新回到了從前的相處模式。


    但這隻是表麵情況。


    舒北願有一段時間沒見江遲秋了,這並非他故意在父親麵前避嫌,或是忙的不可開交那麽簡單。


    舒北願隻是想用這一段時間,驗證一下自己對江遲秋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當世界上所有人——包括家人在內,都認為自己和江遲秋有什麽特殊感情的時候,聽得多了就連舒北願本人也不由得懷疑了起來。


    ——舒北願唯一確信,在生出這樣的困惑之前,自己真的沒有喜歡過同性。


    但是他同樣清楚,江遲秋對自己來說,大概不是一個普通的朋友或是同事那麽簡單。


    從認識江遲秋的那一天算起,他們還沒有這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麵。


    得知江遲秋今天和自己同處一座城市後,舒北願終於忍不住約江遲秋見麵了。


    他現在已經清楚,自己的確因為一段時間的分離而想念江遲秋。但是看到對方的這一刻,舒北願仍舊是沒有弄明白自己的感情。


    這恐怕就是人生贏家才會有的困惑。


    舒北願這一生都順風順水,尤其是感情方麵,他從沒有充當過追求者的角色。世上各類美人,隻要舒北願生出一點興趣,接著稍稍暗示一下,就會自動投向他的懷抱。


    而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人往往都不會去珍惜。


    所以到了現在,這位著名的花花公子也沒有搞懂,真正的心動該是什麽樣的。


    不過舒北願向來是一個不會為難自己的人。


    將話題切走後,江遲秋和舒北願的相處又回到了往常的節奏裏。舒北願和江遲秋聊起了對方正在籌備的這部電影,以及歷史上的卓明煦。


    江遲秋和舒北願總是那麽有話聊。


    當初舒北願能夠慧眼識英才,發現尚是個新人的江遲秋並在他身上投資,不但是因為江遲秋這張臉,以及他在演戲方麵的天賦,還是因為江遲秋與他的確投緣。


    總之,江遲秋雖然還弄不明白舒北願公子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是一說到《卓明煦》,他便有了興趣,且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在這座位於c市最高處的餐廳裏,伴隨著舒緩的鋼琴聲,舒北願吃了最近幾個月來最輕鬆的一頓飯。


    舒北願是個大忙人,這天淩晨他又要乘坐飛機趕往異國。


    結束晚餐的時候,已是深夜。


    江遲秋剛離開夏蘊和電影工作室的時候,隻穿了一件黑色的厚毛衣。在傍晚的暖陽下,這樣的打扮並沒有什麽問題,但是到了深夜,就敵不過冷風了。


    兩人一道從私人電梯到達了地下停車場,在分開的那一刻,舒北願忽然叫住了江遲秋,「遲秋,稍等。」他說。


    聞言江遲秋和在這裏等著他的助理一道轉身向舒北願看去。


    隻見站在他背後的男人忽然了一下,接著還沒等江遲秋反應過來,舒北願便解開了身上大衣的紐扣,脫下這件衣服走上前去披在了江遲秋的背上。


    舒北願的所有衣服上都帶著他的私人調香師特調出來的香水味,在江遲秋愣神的那個瞬間,一股冷香便隨著大衣一道,將江遲秋牢牢地包裹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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