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昭的衣袖挽到了手肘,雙手上都是麵粉,她點了點頭。


    李政大驚失色:「這怎麽好勞煩小十七親自來?若早知如此,我便不來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李昭昭一愣,忽聽旁側的樹後傳來笑聲。


    李岱露出了腦袋:「我就說吧,這話昭昭沒法兒接。」


    李茂咳嗽了一聲,捏著嗓子道:「政哥哥,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麽這就走了呢?」


    李昭昭瞬間瞭然,又是這他二人的餿主意,難為九哥這麽正經的還跟著他們一起胡鬧。


    李岱朝李政道:「九哥,昭昭現在心裏一定覺得我們在瞎胡鬧。」


    李昭昭:「……」


    「你看,我說中了吧!」


    李昭昭微微一笑,李岱立刻慫了:「來,昭昭,我們來和你一起捏。」


    李茂皺眉:「君子遠庖廚,我方才可沒說……好吧,我也來試試。」


    「君子遠庖廚,說的是一個仁字,」李政挽起了袖子,洗了手,拿了一團糯米麵揉了起來,「君子不忍見殺生,心懷惻隱之心,故而要遠庖廚。」


    李茂跟著做了起來,爭辯道:「萬物皆有靈,那捏麵也會聽見稻麥的悲鳴之聲,我這是於心不忍。」


    李岱咧著嘴,笑出了聲:「十二哥,你真是位心懷大愛的聖人,日後啊必成大器。」


    李昭昭點頭:「十二哥天生就是菩薩心腸,與你我不一樣。」


    李茂還沒得意,就聽明白了他們的揶揄,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不多時,李晴也來了,還在大門口恰巧遇見了李曄和八皇子李池。三人步入院中見此情景,亦都紛紛搖頭,無奈地加入。


    「晴兒,今日不陪著你那新婚的夫君?」李池打趣道。


    「八……八哥,可不是這這麽笑、笑話人的。必、必定是晴兒兒說了算。」李曄道。


    李晴揚起腦袋:「那自然是我說了才算數。」


    「哦?」李茂疑惑道,「那前日裏是誰砸了隻青花瓷就要我和昭昭想辦法找個一模一樣的?」


    李晴麵不改色,盯著自己的手裏的白色圓球:「必定你記錯了,這事與我毫無幹係。」


    這正打鬧著,李曄看向李昭昭手裏正捏圓了的芝麻花生餡料,奇怪道:「紅、紅色的是什麽?」


    其他人也紛紛望去。


    「這是雍州的石榴,今天早晨才送到的。」李昭昭解釋道。


    「我想吃這個!」李茂道,「昭昭你捏得比我好。」他說著,從李昭昭手裏拿過了那隻,在表麵上用簽子畫了兩筆,做了個記號。


    「等會兒煮好了,誰都不許跟我搶。」


    「能得你!我也要吃昭昭捏的!」李晴將他擠到身後去。


    李曄急道:「不、不不公平。」


    這爭了許久,最後隻得以一人分了兩隻李昭昭親手捏的湯圓作罷。待煮出了鍋,果然是香氣四溢。糯米皮勁道卻不失軟滑,一隻隻渾圓飽滿,一口下去流出的芝麻花生在舌尖鋪開。那石榴的酸甜味道也在其中,消解了膩味,讓人忍不住多吃。


    李昭昭小小地咬了一口。院落裏花香四溢,正是天朗氣清的好時節。樹影搖曳,為最後的暑夏帶來清涼。看著旁人嬉笑打鬧,她整個心都安穩了下來。卻又難免浮出了一絲傷感。若是李榕也在就好了,不知道持於國有沒有湯圓兒吃。


    若論及愛吃甜的人,那必然還有一個……若是莊離在,那也很好。


    慢悠悠的日光灑在了長平公主府中。剛化成暮色,就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錦瑟焦急地跑來,打斷了眾人的喜悅——


    「四殿下……沒了!」


    第41章 立儲之爭(1)


    庭院中, 日暮時分的蟬鳴異常聒噪。


    李昭昭手中的碗碰在了石桌上,發出了清脆的一聲。


    「你說清楚,什麽叫沒了?」李茂神色一變,皺眉道。


    錦瑟捏著手指, 低著頭,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四殿下今日在西郊的演武場, 不想……不想從馬上跌落,人就直接去了。」


    李政麵色蒼白:「四哥他……你可知編造此等謊言是滔天大罪, 會淩遲處死?」


    錦瑟嚇得直哆嗦:「方才奴婢正在街市上買吃食, 恰逢內務府的人經過,其中一人與奴婢相識,這才告知了奴婢。奴婢萬萬不敢在殿下們麵前胡言亂語。今日演武場上,楚國公世子和扶搖王世子都在。」


    李政和李池對視一眼, 便匆匆離去, 李晴也一臉慌亂地走了。剩下院落裏的幾人麵麵相覷, 仍然不敢置信。唯獨李曄抱著碗坐了下來,不動聲色地把僅剩的一隻湯圓兒吃了個幹淨。他打個了嗝,嘆了口氣:「這、這下可難、難辦了。」


    李茂和李岱都有些疑惑, 後者撓頭:「我雖然與四哥不熟, 可怎麽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李茂麵色微沉:「雖然平日裏京中多有流言, 說四哥花天酒地慣了,但他也不是什麽身體虛弱之人,從馬背上跌下來就……去了,恐怕此事另有蹊蹺。」


    「能有什麽蹊蹺?難不成還有人害他?」李岱看向三人,見他們臉色不對,「不是吧?何人膽敢光天化日之下謀害皇子,不要命了嗎?」


    李曄抬起頭:「是你, 也或、許是我。」


    「什麽意思啊,我可從來沒有……」李岱話音中斷,不敢相信地問道,「是跟立儲的事情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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