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富商懷特的話在刺激得治安官臉更黑、平民父女臉色更加慘白後,成功引起台下議論紛紛——潭溪鎮太偏遠了,即便會有高級職業隨傭兵小隊前往魔物森林探險,他們也不會紆尊降貴與平民打交道。


    更不要說那是比高級職業者還要更高一個階層的人,對於潭溪鎮的居民們來說,根本就是像神一樣的存在。


    畢竟不管是神,還是魔導師或者鬥靈,都是他們從沒見過、隻聽說過的存在。


    治安官實在看不過去懷特的嘴臉,這個兢兢業業堅守崗位、以維護律法為己任的老實人,忍不住開口:“王國法律規定:貴族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你還不是貴族。”


    懷特似乎正等著治安官這麽說,立刻調轉他的身軀朝向那邊,洋洋得意回答:“治安官大人,我說過,是那個卑劣的下等女人為了逃避對他們而言的巨額賠款,所以才勾引我的兒子——瞧瞧我可憐的克裏斯,他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純真孩子呢。”


    治安官嗤笑:“25歲的孩子嗎?”


    懷特一臉的理所當然:“你不能用年齡來衡量一位專心修煉的武者,我的小克裏斯就是因為心無旁騖,才能在這麽年輕就成為中極武者。”


    說完,他挪動著肥碩的屁股,轉向克裏斯那邊,問道:“兒子,我說得對不對?”


    克裏斯微微欠身:“父親,您永遠是對的。”


    這是個健碩的年輕人,常年堅持不懈的修煉讓他的身材勻稱而有力量,除了眼睛的顏色,富商的基因在他身上並沒有什麽提現,很明顯比起父親,他更多繼承了來自於母族的相貌。


    對待懷特,克裏斯做足了好兒子的姿態,但當他看向治安官和那兩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平民父女時,毫不掩飾露出了他的輕蔑和惡意。


    “我未來的妻子必將是位擁有著高貴血脈的小姐,而非什麽卑賤的家夥——治安官大人,我不但要追究他們弄壞我家珍貴物品的責任,還要追加一份被驚嚇的損失費,天知道當我修煉時被一個劣等基因的人抱住時有多害怕。”


    治安官氣得差點沒站起來,就在他準備駁斥這種胡說八道時,圍在台子附近的人突然讓開一條通道,一個聲音悠悠傳來。


    “如果一名中極武者在修煉時會毫無防備地被普通人抱住……恕我直言,那他也太廢物了一點。”


    池幸身著暗紅色的魔法袍站在車轅上,袖扣和領口處的金色暗紋在陽光照耀下,偶爾會反射出炫目的光彩,手裏拎著一根星木製作的法杖,杖尖鑲嵌著一枚拳頭大的藍色寶石。


    再不識貨的人,也能看出池幸這一套裝備價值不菲,而識貨的人,隻會看出更多。


    克裏斯懷特臉上驚訝一閃而過,隨後低頭,強製掩飾眸光中難以自製的貪婪。


    他敢肯定,對方身上這套裝備全都蘊含著強大的魔法力量,元素的活躍度都能令他這個修習鬥氣的武者感到力量湧動,更何況是那些原本就對元素更敏感的法師們。


    如果他能將這一套裝備拿到手,送給自己名義上的老師……不、要送給更偉大的人物,自己的前途將一片光明,許多隻能仰望的好處和職位將唾手可得,畢竟他們為之打破頭的東西,對於那些大人物而言不過是幾句話的事。


    在這一刻,克裏斯下定決心,他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挑起對方的怒火,再以中級武者的身份進行反抗,等名正言順殺掉對方,就能順理成章接管她的遺物。


    在看到池幸的瞬間,治安官就站了起來,富商懷特則在幾秒之後才慢吞吞起身,假笑著摘下他的帽子點頭行禮。


    克裏斯是最後一個,他以一種極為傲慢的動作緩緩站起來,非但沒有向池幸行禮,反而高高抬起了下巴。


    池幸一個瞬移上了演講台,技能來源於魔法袍自帶,她今天穿的一身,包括手裏的魔杖,都是自己做的,怎麽搭配怎麽使用早就玩熟了。


    順帶一提,同樣等級、同樣搭配好的裝備池幸還有一櫃子,夠她換著花樣連續穿一個月的。


    這就是生活係,無所不能的生活係,誰要是敢小看一個修煉到頂級的生活係,那就等著倒黴吧。


    治安官是羅德領地的屬官,是池幸的天然同盟,雖然不知道自家領主什麽時候掌握了空間法術,麵上卻擺出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尤其當對上懷特父子驚疑不定的目光時,更是嗤笑一聲,為己方撐足了場麵。


    池幸:不錯,是個人才!


    “事情經過我在來時已經全部知曉。”池幸走到之前沒人坐的主位上坐下,以一種要開失敗項目檢討會的氣勢掃視一圈,“給你們每人3分鍾,除此之外最好一個字都別多,我很忙,別浪費我的時間。”


    說完,池幸對站在台子邊緣的平民父女伸手,示意他們先說。


    普通的平民見到領主或許會緊張,瓊斯卻表現得超乎尋常的冷靜,他與那些祖祖輩輩生活在潭溪鎮,這輩子可能都沒離開過的普通人不一樣。


    曾經,他也是一名中級武者,直到他的膝蓋中了一箭。


    好吧,嚴肅點,瓊斯的膝蓋沒有中箭,但比那個也好不了多少,他站在中級武者的位置上隻有短短7天。


    年輕的瓊斯驕傲自負,晉級後更是得意忘形,沒等享受到更多屬於這個階層的福利,就被忽悠著參與了一個非常危險的項目,雖然活著回來,經脈卻出了問題,境界一跌再跌,直到恢複成普通人。


    瓊斯的積蓄本就沒多少,成為中級武者的時間又太短,不夠他去積累財富。大部分的朋友們也參與了那個危險項目,卻沒幾個像他這麽幸運能活著回來。


    幫著安頓了朋友們的後事,瓊斯回到了家鄉潭溪鎮,成了一名沉默的鐵匠,之後娶妻生子,過著被法師和武者們視為無趣的普通生活。


    直到懷特搶了他的女兒。


    “……男爵閣下,事情就是這樣,懷特看中了蘇茜,用拙劣的借口騙她入局。我承認我的女兒愚蠢、有著符合她這個年齡的虛榮心,但這不是她該遭受這種對待的理由。”


    瓊斯做完總結,池幸看看手裏的懷表,很高興對方遵守了時間。接著,池幸將目光投到富商懷特身上,示意輪到他了。


    懷特沒有發言,替代他的是克裏斯,年輕人挑釁地看向池幸,就差沒把“何必多說直接幹”寫在臉上。


    他問過父親了,這個領主是個魔武雙廢的戰五渣,剛才的空間魔法肯定來源於她的衣服,並非她自己修煉掌握的技能。


    而且這麽近的距離,就算對方是個法師,克裏斯也有把握憑借武技和鬥氣占據先機,根本不怕池幸會對他怎麽做。


    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激怒對方,讓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能名正言順的動手。


    真麻煩,早知道對方有這種好東西,昨晚上他就該直接潛入男爵府。


    “沒做就是沒做,你拿出再多的證據,我們也不會承認。”克裏斯抱著胳膊冷笑,“誰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串通好的,畢竟你是領主,他們都是你的領民,還不是你說了算。”


    “既然如此,請你去死一死如何?”池幸挑眉開口,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冷意,“畢竟你們也是我的領民,要服從我的命令。”


    沒料到池幸一點就著,克裏斯心中大喜,趕緊加了把火:“我隻是在述說一種可能——領主大人這麽生氣,是被我戳中心事——”


    話音未落,帶著淩冽寒意的幾根鋒銳冰錐凝聚在池幸的杖尖,直麵衝擊的克裏斯有種連靈魂都要被凍住的錯覺。


    “兩個選擇,要麽滾出我的領地,要麽——”


    池幸的話沒有說絕,在場所有人卻都明白她話語中的未盡之意。


    要麽離開,要麽死,這從來都不是什麽艱難的選擇。


    第10章 全靠裝備   克裏斯沒想到池幸的反應這麽……


    克裏斯沒想到池幸的反應這麽激烈,他動都不敢動一下,刺骨的寒意讓他被魔法裝備衝昏的頭腦冷靜下來,並迅速做出判斷。


    情報失誤,對方竟然是個能瞬發冰錐術的法師,等級不好判斷,但克裏斯毫不懷疑,如果他敢妄動,冰錐會直接穿透自己的身體,留下幾個連血液都被凍住的窟窿。


    雖然不甘,但他的確打不過池幸。


    克裏斯惱怒地瞥了眼自己不知所措的父親,硬生生咽下喉嚨裏叛逆的咒罵,他緩慢舉起雙手,倒退兩步,在生命威脅下,他終於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抱歉,閣下,我為剛才的無禮道歉。”


    克裏斯在學院的老師眼裏一貫是個討人喜歡的青年,當他想討好誰的時候,言談舉止間會讓對方感到極為愉快。


    可惜,這一套對池幸不管用。


    冰錐朝克裏斯又近了一步,池幸甚至還分出兩根對準懷特,可說是非常一視同仁,公平對待。


    懷特已經快被嚇尿了,他五十幾年的人生中,這還是第一次離死亡威脅這麽近。此時的富商腦子亂成一團麻,根本無法思考為什麽傳說戰五渣的池幸會露出這麽一手,他就想著該如何才能逃命,走得越遠越好。


    “道歉有用的話,要法律有什麽用?”


    池幸冷冰冰回答,冰錐很炫酷,殺傷力應該也沒問題,但她暫時還邁不過去心裏那個坎兒,非自保情況下她並不想親自動手殺人。


    哪怕對方是個無藥可救的混蛋,也該由法律來製裁他——至少在她的領地上是這樣。


    所以,池幸在說完剛才那句話後,緊接著又跟了一句。


    “治安官,告訴我他們的罪名,以及應得的懲罰。”


    池幸深諳“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的道理,然而為了維持領地上“法律至上”的原則,她不得不在人前演這麽一出戲。


    治安官特別配合池幸,想都沒想立刻說出原先的判決:“故意傷人、詐騙、蓄意謀奪他人財產以及不敬貴族、意圖賄賂治安官……應判處七年以上15年以下苦役,並在服刑結束後永久驅逐出領地。”


    池幸頜首:“那就這樣吧,抓住他們,按律處理。”


    聽到池幸的話,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治安員們,克裏斯臉色一沉,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對方沒有放過自己的打算,想要活命就隻能硬拚。


    王國法律寫得很明確,為防止犯罪的法師和武者們越獄、或者鬧出什麽不好收拾的麻煩,一旦判定對方有罪,將根據罪名的嚴重性和危害性,給予額外的處罰。


    從單獨關押,到佩戴抑製魔法和鬥氣的刑具,甚至於最後一招——杜絕日後的危害,直接剝奪他們的修煉資格,將他們重新打落塵埃。


    這些事,在克裏斯修煉的第一天,就聽學校的老師講過。而每一年的第一節 課,也都是同範疇下的內容。


    道理很簡單,紅獅王國需要的是能讓國家強大的戰鬥力,而非不顧律法、不管普通人死活的法外狂徒。


    事無絕對,就如同被關押在監牢的未必是罪人一樣,犯了罪的法師和武者們也未必一定會被關押起來。


    兩者之間的交鋒從未平息過,不過是此消彼長,看誰的手段更勝一籌罷了。


    就好比現在,占據上風的是池幸,然而克裏斯也不打算束手就擒。他站在台子邊緣,調動著體內鬥氣,打算放手一搏。


    “閣下,這都是誤會,我們願意繳納贖金,沒必要把事情搞得這麽僵……父親,到我身邊來,我們離開這裏。”


    潭溪鎮不能再留,克裏斯一邊警惕地盯著池幸,一邊暗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他回到王都就將這件事上報,到時候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可惡的家夥!


    池幸當然知道對方是什麽打算,她傻了才會放虎歸山,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人扣下,不管用上什麽手段。


    理由都是現成的,對方這樣子就差沒把“拒捕”兩個字貼在臉上,池幸本來就沒想過對方會束手就擒,她剛才堅持把話說得毫無轉圜餘地,為的就是這個結果。


    此時,克裏斯已經帶著哆哆嗦嗦的懷特下了台子,圍觀人群早就自發讓開一條通路,唯恐領主大人的冰錐不長眼誤傷到自己。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就這樣到此為止時,四枚冰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克裏斯,後者早有防備瞬間一個後跳閃開,冰錐仿佛開了自動導航一樣緊追不舍,幾個呼吸間,他憑借武者出色的體術退出百米開外。


    冰錐沒有碰到克裏斯,卻將他和父親懷特徹底分開,早就伺機而動的治安員們一哄而上,將懷特結結實實按在地上。


    猝不及防之下,懷特的臉與台麵親密接觸,養尊處優的嬌嫩皮膚被粗糙木板擦傷,頭發散亂,再不見之前的得意傲慢。


    “父親!”克裏斯怒吼一聲,剛才他雖然怪過懷特的情報不準確,但感情終究是有的,“放開他!”


    回答他的,是池幸再次凝聚起的數根冰錐。


    克裏斯咬牙,目光掃視一圈逐漸逼近的治安員們,他不怕這些螻蟻樣的普通人,卻忌憚那神出鬼沒、帶給他極大震懾的冰錐。


    權衡利弊不過幾秒,克裏斯深深地望了眼已經被捆上的父親,毅然離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遲早會回來營救父親。


    或者為他複仇。


    克裏斯淩厲的目光死死盯著冰錐,不敢背對著池幸逃跑,足下發力迅速倒退,他不信在場的這些螻蟻誰敢阻攔一位中級武者,根本不擔憂會撞到誰。


    下一秒,克裏斯猛地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低頭,原本麵對著他的冰錐,不知為何從身後插入,他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果然是學院派啊……”池幸在他身後幽幽開口,“不知道和法師pk的時候,要計算對方閃現cd的嗎?”


    克裏斯覺得自己被徹骨寒意凍住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他的思維,池幸說的每個字他都懂,連在一起卻怎麽也想不明白其中含義。


    遠在台子上的治安官終於鬆了口氣,他從起衝突開始就一直懸著心,見池幸搞定克裏斯,忙不迭帶人衝過來,用特殊繩索將連眉毛上都開始掛冰碴的中極武者捆得結結實實。


    池幸收了法杖,在人群的注視中一步步走回台子,看似雲淡風輕,其實緊張得要命,她剛說克裏斯是學院派,自己又何嚐不是理論派。


    ——就算是當初在虛擬課堂製作物品時,挨個試驗了裝備效果,對戰的也隻是係統提供的木偶,並非真人。


    眾所周知,人機對戰和玩家對戰是兩種概念,池幸隻能慶幸自己真的遇到了同樣稚嫩的新手,不然她也隻好拿出n b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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