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麵的字一看就是她寫的——to親愛的陸霄寶貝。


    這麽多年了, 他們之間依然互稱寶貝,像是一個習慣, 又像是一個提醒。


    提醒對方,也提醒自己, 把對方當成真真正正的寶貝,好好嗬護著。


    不知道為什麽, 或許是太陽太刺眼, 薑謠展開信的時候,居然有些想哭。


    說不出來的感覺, 好像一眨眼, 就過了那麽多年, 當初迷茫往前走的少年一下子就成了孩子的父母,那麽多年, 丟棄過無數東西, 唯一堅持下來的, 隻有對方。


    薑謠深吸一口氣,一個沒忍住, 眼淚掉到信紙上,暈濕了信紙的一角。


    她慌忙小心翼翼地把信紙拿遠了點,用力吸了吸鼻子, 在一片陽光下坐了下來,凝神從頭開始讀。


    ……


    to最最親愛的陸霄寶貝:


    一直想給你寫信,但我又感覺一直在跟你說情話,怕你聽膩了。不管你膩不膩,我還要再說好多好多次,讓你倒背如流。(但是感覺好像又都說過了,算了,年紀越大越來越嘮叨了,你就再看一遍吧。)


    我寫這封信的時候,馬上就是你的生日啦,嘿嘿,祝寶貝生日快樂!希望我的寶貝能夠一直平安喜樂,快快長大,帶我回家。


    跟寶貝在一起快一年啦,一晃日子就過得那麽快啊,在這期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絕大多數都很開心(尤其是上床的時候),偶爾吵架什麽的,也是能和好的。我放不出狠話,因為我發現,我根本就離不開你(過分戀愛腦)。


    寶貝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啊,可能在有些人看來,你並不是很好,也跟其他完美無缺的男主不一樣,但在我心中,你最好最好。還記得嗎,最開始的我,敏感而又自卑,帶著刺的手伸出又縮回,總是哭著問是不是配不上你的愛。


    是你一次次耐心地抱住我,不讓我掙脫,跟我說,既然把我撿回去,就會好好對待,至少,把我教出來。是你一次次跟我說,我值得被愛,也值得站起來,做一個正常人。交友、戀愛、工作,而不是一直拘泥於從小受過的教育中,覺得自己奇怪。


    事實上這樣別扭的狀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反反覆覆的向上掙紮,但最後卻總是落入爭吵的怪圈,一次次耗盡我的精力,讓我精疲力盡。


    甚至一度絕望地想,我是不是就走不出去了,你會不會不要我。然後呆呆地在夜風中想如果沒有你會怎麽辦。


    我想,如果你走了,你一定會再找一個姑娘,比我溫柔體貼,比我少一些麻煩,你們會結婚生子,過著尋常幸福家庭的生活。而我呢,我會怎麽樣?我不會像你希望的那樣循規蹈矩的吧,或許我會找一個城市,租一個小公寓,或者四處旅行,將內心傾吐成文字,不必結婚生子,就過著這樣得過且過醉生夢死的生活吧。


    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走出泥潭的。可是很幸運,就在我幾乎不抱希望的時候,我發現我其實早已在岸上,隻是自己不敢往前邁步而已。


    就在你終於受不了我說可能會走的時候,我心態崩了,但是同樣置之死地而後生,我留住你了。我說:你講講。就這麽簡單的話語,寒風之中,能夠漫聊徹夜。聊著聊著,氣氛莫名其妙輕鬆了起來,甚至想喝點酒。


    然後我發現,我們是真的很合適,不是說說的,而是一開始你選擇我的時候,我們就是那麽合適,天造地設的一對。


    從那個點起,我不再自卑敏感了,我以前總是留不住朋友,但我發現我終於遇到留得住的人了。


    你是拉我出淤泥的那根救命稻草,所以你對我來說很重要,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我的寶貝,能夠遇見你,是我這十八年來最幸運的事情。


    我們現在都還年輕,未來有很多變數,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一直走到故事的終局,但我會為了你,做最大的努力。


    因為你救了我,就跟小說裏的救贖一樣,我終於不再懼怕黑暗,終於抬頭看見了陽光。


    我也再也不會隨隨便便就被一點善意感動得在半夜痛哭失聲了。


    陸霄,我愛你,從現在到未來很久很久。


    那天跪在寺廟的佛像前,就跟一年前一樣,大腦一片空白,手裏持著三炷香,最後想的是,希望寶貝平安喜樂。


    你要一直順順利利走下去,做最好的自己,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這是我做的承諾。


    from你的寶貝:薑謠


    ……


    薑謠緩緩看完這封不長的信,捏著信紙,才發覺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那些年輕時候孤注一擲的勇氣,麵對不確定的未來,麵對經濟和學業的壓力,不像尋常校園文一般要為將來會不會餓死發愁。


    感謝他們都選擇了對方,選擇了一起扶持著走下去。


    「媽媽,你哭什麽?」耳邊傳來了小陸琢童稚的聲音。


    薑謠伸手攬過他,另一隻手攥住麵前陸霄的手,慢慢搖搖頭,輕聲說道:「沒什麽……等你以後就會懂啦,這是過去的故事。」


    「也是現在和將來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算是一種補證,因為一直有人說陸霄不是一個很好的男主,我承認,但他對薑謠來說,是一種不可或缺,是生命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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