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她就感覺會被打。


    第77章 同居(5)


    果不其然,薑鴻詣登時就開始吹鬍子瞪眼:「怎麽能不要孩子呢,結婚了不就得生孩子?」


    他當然不是不心疼女兒的身體,但這早就在他的預計當中,供女兒讀大學,把女兒嫁出去,看女兒生孩子,這些都是薑鴻詣腦袋中理所當然的事情。


    就好像餓了吃飯渴了喝水一樣自然,絕對不可能有別的可能性。如果你告訴他,餓了不一定要吃飯也可以喝水,他立刻就會暴跳如雷起來。


    而薑謠的所作所為,卻是無一不在他的接受邊緣瘋狂試探。


    畢業就跟人同居,同居了兩三年也沒結婚,結婚不說嫁娶,婚後也不立刻生孩子……哪怕在開放的二十一世紀,也在許多地方、許多人眼裏是驚世駭俗的行為。


    但薑謠早已經不在乎這些,如果一直活在大眾的評價標準裏,就會很累,很迷茫。


    你不知道做這種事情的意義,但你必須去做,隻為了不讓別人看你的眼神像看智障。


    究竟是圖什麽呢?


    哪怕事事順著別人的想法,他們也總能拿出其他的標準來要求你,而你壓根就看不上他們,卻還要活在他們的評價體係裏。


    薑謠越想越覺得這就是智障。


    而這思想的轉變,就在決定和陸霄上床之前。


    她糾結過無數次不是處女怎麽辦,直到最後,才終於明確心意,處女與否本身並不重要,隻是有的人覺得它重要,而你就要為這種你壓根就不想在一起的人,守身如玉。


    這不是傻逼是什麽。


    破除了這一道心理防線之後,薑謠就再無負擔,和陸霄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開心,都有很喜歡他很愛他。


    哪怕最後換一個人,那個人也並不值得讓她喪失現在的快樂。


    就是薑謠畢業就跟人同居的事情把薑鴻詣氣了個半死,直到陸霄承諾會跟她結婚之後臉色才好看一些,但話裏話外還是有種薑謠太上趕著了的感覺。


    他叱罵的時候,薑謠就安靜地低著頭聽著,她知道,世界上的確有很多這樣的人,會覺得你這是不自愛,是隨便。


    但陸霄不是這種人,也不會是這種人。


    薑鴻詣也是直到一兩年後才對陸霄臉色和緩起來的,一旦開始接受,就立刻開始催結婚催生孩子了。


    薑謠慢悠悠夾起一筷子米飯,仗著那麽多人薑鴻詣總不能跳起來打她,不緊不慢道:「等我三十歲再說吧,那麽急幹什麽。」


    房子都沒買呢,再說現在養孩子那麽貴,還是養自己開心。


    更重要的是,她不覺得自己已經成熟到足夠養育一個孩子了,她怕自己克服不了內心的弱點,對孩子造成一生的心理陰影。


    經受過苦難的人,有些會麻木甚至習以為常,而另一些,會用更柔軟的目光看世界。


    薑謠就是後者。


    她願意相信每個人都有苦衷,也因此,她對自己的要求格外高。


    她想成為陸霄一樣的人,有著近乎完美的情緒控製,有著自己的觀點,卻也能尊重世間。


    關於結婚和生孩子的問題眼看就要有爭起來的可能性,顧玉桂及時給薑鴻詣夾了隻蝦打圓場,笑吟吟說道:「難得孩子回來,吵吵什麽。兩個人在一起開心就好,是不是?」


    薑謠感激地望了她一眼,才發現顧玉桂也有些老了,昔日的白富美女強人哪怕還是在保養,臉上的膠原蛋白卻總是不如年輕人多。


    再看看旁邊的顧雙雙,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跟年輕時候的顧玉桂倒有七八分相似。


    顧玉桂在叮囑顧雙雙慢慢吃,不要亂找男朋友不要被人騙,顧雙雙啃著螃蟹不耐煩地答應知道了。


    兩張相似的麵孔放在一塊兒,一問一答間逐漸重合,似乎可以從中看見光陰的流轉。


    薑謠驀地想起千年前孔夫子說的那句話:「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就如同一條河一樣,生命總是從上遊流至下遊。


    而新的生命,哪怕一無所有,但卻充滿著希望。


    她眼前又浮現出大學軍訓時新生那曬黑的皮膚和閃閃發亮的眸子來,有著年輕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真和單純,卻又那麽讓人心動。


    薑謠輕輕拽了拽陸霄的袖子,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哥哥,我好像已經老了。」


    已經二十四五歲的年紀,朋友圈裏一些初中同學都二胎了,大學裏讀研的同學還在北上廣漂著,本科畢業的要麽已經結婚,要麽在各處相親。


    這時候學習成績已經不重要,甚至工作條件也不太重要,眼看都要開始比孩子成績了。


    那些自己混得好或不好的,就下個蛋,傳承著上一輩的希冀,等著或許孵化出一隻鳳凰來,帶領家族一飛沖天。


    哪怕可能性很小,但總能哄騙個一二十年,來來回回地,大半輩子也就過去了,那時候就比誰活得久了。


    薑謠忽然有些想笑,又有些說不出的輕鬆。


    四時輪迴,或許不用那麽焦慮,自自然然地活著也很好,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哪管究竟是不是樹林裏最大最茂密的一棵。


    一頓飯吃得還算溫馨,吃完飯,薑鴻詣讓他們留下住個一晚。


    薑謠搖搖頭,小聲道:「我去看看媽。」


    「行。」薑鴻詣不吱聲了,幫著顧玉桂打點了些他們可能用得上的東西,有的沒的塞了一車後備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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