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媽聞言,方才不動了,隻打發了那老媽子出去,又對唐睿說道:「你說的倒是有理,然而我瞧那傅薇仙也不過如此,隻怕難幫咱們些什麽。」


    唐睿聞言,默默不語。如今的情形,他不能介入傅家內宅,傅薇仙一人在裏頭,孤掌難鳴,又人單力微,自是被傅家母女兩個力壓著。若是他二人能夠聯手,情勢想是要比如今好得多。


    自打遷來徽州,他事事不順,每有舉措,便為人所阻。按他原先的盤算,是一家子住進傅家,籠絡住舅父舅母。舅父膝下無兒,母親又說他打的便是招贅的主意,若能做了傅家的東床快婿,這傅家的產業自然盡成囊中之物。依著往年舅父來信,他深知此人心慈和軟,又沒什麽心機城府,對於久未逢麵的親戚,自是疏於防備。舅母陳杏娘隻是個無謀婦人,家中兩個女兒年紀尚小,且一介女子,能有什麽作為。他來此地之前,便已做好了全盤籌謀,該當無慮才是。


    熟料,才到此處,舅父便已另備下了宅子,他們在傅家大堂裏,連椅子尚不曾坐熱便被遷至此處。隨後,雖是母親仍叫舅父將自己帶進了鋪子中,卻是再不能進傅家後宅一步。雖在傅薇仙謀劃之下,母親帶著妹妹住進了傅家,卻不到兩日又被攆了出來。舅父舅母確實不足為慮,倒是那個表妹傅月明,雖未到及笄之年,卻並非自己想的那般無知無識,柔弱可欺。自己幾次三番的籌謀,皆是為她所阻。如今算來,來此地幾月,竟是一事無成。


    他垂首靜思,唐姑媽卻有些不耐,隻說道:「我說,你也不要把主意盡打在她們身上了。那傅月明瞧不上你,傅薇仙隻是個庶女,娶來又沒什麽用處。不如,咱們還是想想別的法子。昨兒,陶嫂子來尋我,要替你說門親事。是楊梅街上開綢緞莊的王掌櫃的女兒,模樣生得也算齊整,那王掌櫃雖比不得你舅父有錢,也算個富戶。我心裏覺得好,隻是還想問問你的意思。」


    唐睿微微一笑,說道:「母親不知這小姐的大名兒麽?叫兒子娶這樣的媳婦?」


    唐姑媽臉上微紅,她自然曉得,那王家綢緞莊上有個小夥計,自幼在王家長大,差不多同王掌櫃的幹兒子一般。平日裏穿堂過戶的不甚忌諱,與那王家小姐也就十分熟悉。這兩人也算青梅竹馬,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就眉來眼去的勾搭上了。這王姑娘不諳世事,被他哄著便壞了身子,不上幾月竟搞大了肚子。此事為王掌櫃夫婦偵知,原本這倒也算是一樁好親事。然而這夫婦二人嫌棄那夥計貧賤,竟胡亂找了些由頭,將他攆走,又私自尋了些秘藥,弄平了姑娘的肚子。


    他們自以為此事十分機密,然而這世上卻沒不透風的牆,尤其是這等事情。隻一月有餘的功夫,親友族中無不知曉此事,隻礙著顏麵,沒人當麵恥笑。故而王家再為女兒說親,總為人藉故推脫。這王姑娘弄到將近二十歲了,還不曾尋到婆家。王家夫婦急了,隻要將女兒嫁出去,也不再挑什麽人家門第。因傅家同他家略有些生意上的往來,王掌櫃見著了唐睿,得知他是傅沐槐的親外甥,又見他生得一表人才,談吐不凡,便動了這個意思。雖情知他是投靠而來,根基淺薄,然而自家那樣的女兒,還能挑個什麽人家?也正是看準了唐睿投靠至此,家境寒微之故,才托人來說和。


    此事,在唐姑媽倒無甚不可,傅家防範甚嚴,左右插不下手去。那王家雖家境比傅家頗有不如,卻也很過得日子,王掌櫃也如傅沐槐一般,隻得一個女兒。唐睿若娶了她,倒也是件好事。


    當下,她便向兒子說道:「那王家的姑娘名聲是有些不大好聽,讓你娶她是委屈了些。然而王家隻這一個女兒,那份家業久後自然也是你的,雖是比不得哥哥那裏,倒是來的更容易些。」言至此處,她見唐睿麵色不悅,又忙說道:「就是眼下心裏不痛快些,也沒什麽,待往後立穩了腳跟,多討上幾房姬妾也就是了。」


    唐睿卻搖頭道:「兒子並非為此,若論起來,那傅月明也不見得就幹淨。這麽點子事情,我還不放在心上。隻是王家產業單薄,若如此就娶他家女兒,未免舍大求小了。還是罷了,然而母親倒不必立時便回絕了人家。可以拖上一段時日,我自有用處。」


    唐姑媽不以為然道:「你倒說的輕巧,人家一個適齡的姑娘,怎好一直等著你?你既不願,想必不上幾日,就要說給別人家了。」唐睿笑道:「母親莫不是忘了她那些秘事了?若不是這樣,王掌櫃怎會找上咱們呢?母親不要擔心,把話說含糊和軟些,隻說有算命先生替我瞧過,今年不宜談婚論嫁,待到了明年再說。卻也別推拒了他們,他們不死心,女兒又嫁不出去,自然一日日的等著了。」


    唐姑媽聽他這番議論倒也合乎情理,便說道:「這也罷了,想必你自己心裏有主意,我也不管你。隻是你還拿捏好了,不要讓人空等一場,動氣怒來,可是麻煩。」唐睿微微一笑,說道:「這倒不妨,我雖不願娶她為妻,討來做妾倒也沒什麽不可以。」唐姑媽看了他一眼,沒再言語,隻說道:「罷了,我也不管你那麽多。隻是我這頭又疼起來了,你出去叫綠柳那蹄子燉盞安神湯來我吃,一會兒的功夫就不知浪到哪兒去了。」


    唐睿應了一聲,走出門來,四處尋綠柳。不期就在一株海棠樹底下,見她蹲著,不知在弄些什麽。他走上前去,口裏笑道:「蹲在這潮地下做什麽?不怕受了濕潮氣,弄出些病來!」說著,便上前抱了她起來。又見她臉上猶帶淚痕,便拿了自己的帕子擦拭,說道:「太太性子急躁,一時惱起來,嘴裏渾說的,你卻不要往心裏去。若是有什麽不痛快,自管來對我說。」綠柳卻一手推開,冷冷說道:「表少爺,咱們往後隻可規規矩矩的說話,你再這麽著,我就要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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