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但他還沒有跑完半圈。


    有汗水順著毛髮滴下來,打濕塵土,形成一個小小的坑。


    尤萊亞目光落在前方不遠處艱難前行不曾停下腳步的毛糰子身上,變成人形跟了上去,在他幾步遠的地方。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謝寧稍稍轉頭,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後又盯著眼前的地麵,現在他沒空管這條龍要做什麽,隻想把剩下的路程跑完。


    又過了許久,尤萊亞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太陽已經西斜,糰子身上的絨毛已經完全貼在身上。


    這時的糰子看不出原本圓滾滾的樣子,像從水裏剛撈出來一樣,四肢和尾巴形狀顯露出來。


    毛團已經有些搖晃。


    尤萊亞突然開口:「累嗎?」


    廢話……


    謝寧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你自己不會看嗎?


    謝寧張開嘴呼吸,喉嚨裏冒出一股熱氣,懶得說話,盯著前方直直往前走。


    尤萊亞又開口:「累了的話今天就先回去。」前麵隻剩下五分之一的路程,根據尤萊亞這一路對糰子的觀察,他能走完接下來一段路,但是會很艱難。


    所以……


    尤萊亞盯著眼前的糰子,你會怎麽選?


    尤萊亞在糰子前麵蹲下,朝他伸出手:「回去嗎?」


    糰子偏過頭,躲過尤萊亞的手,繞過自己繼續前進,尤萊亞懂了他的意思。


    「那就繼續往前,直到到達終點。」


    給毛團讓出前麵的路,尤萊亞突然想起幼時在龍穀,和同齡的幼龍一起訓練,也是這樣,很多時候,一天訓練之後精疲力盡,身體到達極限。


    但同時收穫也是巨大的。


    「呼——」


    眼前突然多了一雙腳,謝寧喘著粗氣,連抬頭都沒力氣,默默的準備繞開。


    尤萊亞俯身,把糰子抱起來。


    懷裏的糰子弱弱的「唧?」一聲,幹嘛?


    尤萊亞拍了拍糰子,把他放在另一條路上:「走錯路了。」


    被放下後,糰子繼續往前挪動,尤萊亞對慢吞吞的糰子開口:「快要到了。」


    真的?


    「真的。」尤萊亞腦海中浮現出一段對自己而言很短,但對此刻的毛糰子而言有些遙遠的路線,毫不心虛的回答。


    聽了尤萊亞的話,謝寧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過了許久,四肢麻木的謝寧眨了眨眼,怎麽還沒到。


    「快了。」


    謝寧信了他的話,提起僵硬的四肢試圖加快速度。


    又走了許久,感覺毛團有些泄氣,尤萊亞又開口:「快到了。」


    謝寧呼出一口氣,信你個鬼,又騙人……


    尤萊亞踩過月色下的樹影,往前方望了望:「這次真沒騙你。」


    半小時後,累的趴在地上的糰子顫抖著四肢,慢慢挪動,終於看到尤萊亞劃在山石上的爪印。


    謝寧撐起著身體,拒絕尤萊亞的幫助,抖著腿一步一步走到爪印下才倒下。


    尤萊亞把糰子從地上抱起來:「你一圈跑完了。」


    「唧~」


    「不過還是很慢。」尤萊亞說,「還得多練習。」


    「唧。」


    「並不是每一個高等魔獸都能夠成為強大的魔獸。」


    為什麽?謝寧好奇。


    「因為很多魔獸都因為不夠強大死了。」尤萊亞語氣有些漠然,弱肉強食是魔獸間的基本法則,如果不是遇見自己,就算是高等魔獸的幼崽,毛團也可能活不下去。


    「不夠強的魔獸自然也能活下去,但是實力越強的魔獸活下去的機率越大。」


    謝寧也不是不能理解,單看身邊這條龍吃飯就能知道大部分低等魔獸的下場。


    「你想成為這片大陸最頂尖的強者嗎?」尤萊亞低頭問懷裏的毛糰子。


    原本尤萊亞是沒有這個想法的,畢竟糰子身為高等魔獸但身上的靈氣卻近乎沒有,感覺上像是先天發育不足的幼崽。


    這種幼崽在條件不好的時候,一般會被母獸拋棄。


    尤萊亞對糰子的最初要求是能打得過大部分高等魔獸,但以糰子的努力程度,尤萊亞覺得拚一下未必不行。


    摸了摸糰子的腦袋,尤萊亞問:「明天還繼續嗎?」


    「唧。」當然。


    回到巢穴之後,尤萊亞把糰子扔在金幣堆上後匆匆離開。


    困得不行的謝寧倒頭就睡。


    過了片刻,帶著一堆材料的尤萊亞回來,架起一口鍋。


    「蟾蜍、復明子、龍鱗……」尤萊亞把藥材按照順序一樣樣丟下去,原本黑色的液體在攪拌下變成透明,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尤萊亞嗅了嗅,味道和小時候父母煮的有點不一樣,再從鍋裏沾了一點藥液仔細感受,藥效卻並沒有區別。


    確定藥液並沒有副作用後,尤萊亞把熟睡的糰子提起來放在藥鍋裏,累極的糰子被藥的味道熏得皺起眉,卻沒醒過來。仰麵躺在鍋裏,在靠近鍋邊緣時下意識伸出爪子緊緊抓住往外爬。


    拿開糰子的爪子,尤萊亞用熬藥的勺子把糰子往鍋中間推了推,想了想之後又拿了一個蓋子蓋上。


    一個小時後,尤萊亞揭開蓋子,藥液還是透明的但味道已經消失了,在鍋底多了一層紅色的沉澱。


    尤萊亞把糰子從鍋裏撈起來掂了掂,從白天看見糰子毛髮打濕之後他就想這麽做了:「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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