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窮窩後的林硯一路飛黃騰達。


    直到兩年前,林硯仍能以救命之恩為籌碼,借霍司容的手,抽林襄的救命血。


    林硯滿肚子心思,算天算地算別人,所求無非飛上枝頭變鳳凰。


    如今林硯主動來找林襄,大約是看他認祖歸宗、窮奢極欲,又有錢有勢,故此生了攀附的心思。


    這兩年熬下來,林襄早已不像當初那般懵懂無畏,他實在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他人。


    狐朋狗友如是,親朋好友亦如是。


    連林奇山都能用槍口指著他,遑論一個居心叵測的林硯。


    發自真心對他好的人,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


    林襄閉了閉眼睛,猛轉方向盤駛入彎道,在濕熱的下午,進入教堂街的高爾夫俱樂部。


    金髮灰眼一八六的喬伊斯有一張肖似古希臘俊美神祇的臉,他能一個月內騙到第十一個女朋友,這張臉功不可沒。


    傑西卡在隔壁訓練室,正由球師教授她擊球基本方法。


    林硯似乎與喬伊斯相談甚歡,喬伊甚至邀請他參加他們的遊輪聚會。


    金髮男人真誠的表情足以讓男男女女為之傾倒。


    林襄抱著胳膊斜倚大理石柱,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們。


    林硯大約以為他已經和喬伊成為好友,整個人散發出和老友交談的閑適親密感。


    不過林襄深深地懷疑,喬伊隻是想泡林硯而已。


    喬伊斯向來葷素不忌,左俊男右靚女,最近泡的妹子太多,陰氣甚重,於是想換個男人平衡陰陽。


    林襄藏在墨鏡下的臉,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喬伊斯俯身在林硯耳邊說了什麽,他直起身時,林硯掩不住羞赧,裸露在外的皮膚從脖頸紅到耳廓。


    林硯連連擺手,笑容尷尬。


    喬伊斯扭了扭頭,散亂卻意外有型的金髮隨著擺動的幅度,變得愈加彭鬆。


    他一轉頭,看見了林襄。


    「嘿,林!」喬伊斯以前在z國呆過,因此普通話不錯,他用中文和林襄打招呼。


    林襄背著球具上前,聞訊趕來的侍應生為他取下球具和外套。


    「喬伊,你說的就是他?」林襄摘下墨鏡,朝林硯一抬下巴,極為陌生地說:「我不認識他。」


    林硯臉上的笑容僵滯,在他記憶中,林襄對他百依百順。


    小時候林襄性子皮,誰都管他不住,唯獨林硯能一句話就將他綁回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跟著兄長讀書。


    林硯很快反應過來,掩飾了尷尬和莫名其妙,笑容溫和一如當年:「可能太久沒見,林二不記得哥了。」


    林二……林襄在腦海中咀嚼他的稱呼。


    林二就像一個記號,標記著林二是林大的附屬品。


    林硯話中的意思很明顯,認定了林襄是他兄弟。


    作者有話要說:


    刪掉了重複段tat


    第33章 三人行


    有意思嗎?林襄心想。


    他既然說了不認識,就意味他不想再和林硯打交道,誰知對方腆著臉湊上來。


    是霍司容給他的不夠多麽?


    「我沒有兄弟。」林襄冷漠道:「我的父親林奇山,隻有一個孩子。」


    林硯暗自咬牙,他很清楚地明白,要維持自己的笑臉並不困難。


    困難的是,去接受一個曾經根本不如他的弟弟,他曾視為空氣和玩物的存在,今時今日,竟如此高不可攀。


    當真風水輪流轉。


    林硯拘謹一笑,沒有正麵回應林襄的反駁,而是轉向他視為朋友的喬伊斯,誠懇道:「林二回倫敦前,我們同在國內由一對夫妻收養,以前關係挺好,現在……時過境遷。」


    林硯興許以為喬伊斯會幫他勸兩句,誰知喬伊斯根本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喬伊站在林襄身邊,麵對林硯,攬住了林襄的肩膀,俊美無儔的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


    林襄瞟一眼玻璃牆中,傑西卡揮桿擊球,動作已經較為嫻熟了。


    「這位先生,看在你是喬伊朋友的份上,我不會當即告你侵犯我的名譽。希望您適可而止,不要再編造莫須有的故事,我不認識你。」林襄的神情殘酷而冷漠。


    林硯明顯露出了焦躁和不耐煩,被林襄壓在腳下這個事實已讓他非常不爽。


    若非他想一腳踏入商界,其中需要藉助林家勢力,他何至於跑來再與林襄稱兄道弟。


    兩年前,林襄離去後,霍司容對他的態度愈發冷淡。


    霍家的事,霍司容根本不讓他插手。


    沒了霍司容這個搖錢樹和金大腿,林硯也不過書念多了的普通人。


    但林襄不一樣,回到林奇山身邊,林襄幾乎擁有了一切。


    包括霍司容。


    林襄的離開在霍司容心頭劈開重重一道裂縫,鮮血橫流,連眼淚和酒精都無法填補。


    霍司容簡直嚐試了一切辦法,他用股權交換與林襄見一麵的機會,林奇山卻拒絕了。


    當林奇山將林襄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扔到霍司容麵前時,站在霍先生身後的林硯看得很真切,霍司容整個身形都在發抖。


    他捏著那份中英文離婚協議,沉默得像一座經年已久、飽經風霜侵蝕的石像。


    林奇山殘忍而冷酷道:「很抱歉,你已經失去他了。」


    林奇山並非為林襄報復霍司容,他隻是不需要一個喜歡男人的同性戀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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