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星接過沙漏時,頗無奈地對她姐夫攤手,她不說而已,她做設計走神兒是因為在想言半夏,那會兒隔了個廣闊的大西洋,自然會想念,現在就住在對門,如果她有這個時間走神兒,還不如直接到對麵敲門找言半夏。


    「別給我扯開話題。」司南星有些粗魯地拉開她的手,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


    言半夏不甚愉快地瞪著她,沒好氣地說:「哪兒有湯汁啊,你那霸道的小性子能不能改一改,啊?哎,司南星,我說,從前那會兒我年紀小,覺得被你霸道地管著好特麽浪漫,但我現在都快二十四了,你丫的還比我小一個多月,咱倆是單獨的個體,是自由的,你又不是我的誰,你沒這個權利再管著我吧?如果你還動不動就對我嚷嚷地吵著鬧著,我真覺得你很煩,懂吧。」


    「不準說髒話。」司南星對言半夏的話無動於衷,甚是溺愛地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還有你這口音跟誰學的啊,你一南方人怎麽兒化音說得這麽溜。」


    「我是白說了對吧?」言半夏皮笑肉不笑,冷颼颼地給司南星飛過去一個銳利的眼刀。「你管我口音跟誰學的,你不也南方人嗎,你不也兒化音溜到不行,就準你說沒事兒,不準我說沒事兒啊?我告訴你,你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司南星來了癮了,撓了撓言半夏的下巴。高中那時候她就很喜歡撓言半夏的下巴,一天天的跟撓貓似的,越撓越上癮。「乖,夏夏給我說句冰棍兒聽聽?」


    「說你妹!」


    「我隻有姐姐,堂妹表妹都沒有,因為我在家族的同輩裏,年紀最小。」


    「司南星你家裏人有沒有說過你很煩啊!」


    司南星眉眼彎彎,欠揍地說:「當然沒有啊。不過如果夏夏把自己當成是我的家人,那就是有了。」


    司南星得了便宜還賣乖,繼續笑著湊近言半夏,張開手臂摟住了她,一如高中那時候兩人緊緊相擁的姿勢,司南星把頭靠在言半夏的肩膀上,緩慢吐出的溫暖呼吸在她耳邊縈繞,有點癢。


    也有點讓人悸動。


    言半夏好久沒跟人有這麽直接的身體接觸了,一瞬間整個人僵住了,潔癖讓她想推開司南星,偏偏久別重逢的溫暖讓她不捨得推開司南星,手腳根本不聽大腦使喚,因為大腦也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推開。


    司南星見言半夏乖巧地被她抱住,她更是湧上莫可言狀的勇氣,一邊用手壓著言半夏的後背,不準她亂動,一邊拉起言半夏的手,環在自己背後。


    七年前的農曆新年,言半夏發微博寫著「溫暖在身邊」,七年後的她剛過了元旦不久,她的溫暖、她的小太陽好像踏過了東八區和西五區的時差,穿過了浩瀚深藍的大西洋,依舊帶著一身朝氣蓬勃的清香再次來到她身邊。


    似乎是咕嚕咕嚕冒著氣泡的可樂,讓人難耐,又似乎是沒有賞味期限的玉米條,讓人琢磨。


    更似乎是那夜的星空花火穿越而來,再一次帶來一場愛戀的冬日限定,隻是這次的冬日限定也許能夠無限期地延長,直到永遠,直到生命消亡。


    「夏夏,我要鄭重地向你道歉。七年前是我先喜歡你,所以故意對你曖昧,讓你以為是你掰彎了我,對我愧疚,不得不接受我對你的喜歡,還有六年前冷著你,逼你先說分手,是我害怕我會成為你出國讀書的累贅和牽掛,我希望你能夠無牽無掛地好好學習,因為你值得擁有更好的前途。可是我後悔了,我不該放開你。在過去這六年裏,我特別傻逼地覺得,隻要我不停地談戀愛,你總會有一天回來吃我的醋,那時候我就可以重新和你在一起了。」


    司南星握住言半夏想要捶她打她的雙手,放到嘴邊,虔誠地吻了一遍又一遍。


    「但你沒有回來,沒關係,我來找你了。你或許不相信,你也可以不相信,但我必須要說清楚,我沒有跟那些女朋友親過,更沒有送什麽紀念日禮物,我根本不喜歡她們,我隻是為了氣你而已,一起做飯已經是我的底線了,我那時候也隻是想著學會了做飯就可以給你變著花樣兒地做好吃的。」


    築起六年的疏離感逐漸被溫暖的小太陽瓦解。


    「夏夏,讓我再追你一次,好不好?」


    第14章


    言半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吃完那碗牛腩米粉,又是怎麽被司南星開車送回家,她像是喝醉斷片了,自從司南星說追她,她心裏就一直在放煙花,劈裏啪啦的,吵得她都沒辦法正常思考了。


    司南星那張燦爛的笑臉把她的思緒完全攪亂了。


    接下來的幾天,司南星都雷打不動地在早上十點準時開車停在言半夏家門口,幫忙搬行李,搬完行李之後的時間當然要聽合夥人的,讓言半夏帶著她到處轉轉,熟悉熟悉紐約。


    言半夏拗不過司南星的軟磨硬泡,她從前從沒想過司南星這麽霸道的一個人,撒起嬌來居然不輸,無時無刻在麵前晃啊晃的,非常自在地轉換星星眼和狗狗眼——開心了就用星星眼,溫柔地盯著,不開心了就用狗狗眼,委屈地看一眼就低著頭。


    言半夏簡直要被司南星吃得死死的。


    言半夏妥協了,她已經從周三的愕然變成今天周日的平常心,昨天搬完最後一件行李,她還是堅持不在公寓睡覺,她需要多一天的時間來說服自己,今天周日,明天上班,她就沒有理由和藉口再回家睡覺了,她必須接受對門住著司南星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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