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邊的,你怎麽能那樣子插旗子呢?!”


    “一看就是新手,沒辦法。”


    眾人聽了他一整天的指揮,陸修桑和雲嫦是不理他,但其他弟子的心境可達不到他們的境界。


    故而,其他弟子隻覺得韓揚這魔界府主吵鬧的很。


    呸……


    諸位弟子們隻敢在心裏呸呸,有氣還不敢宣泄出去,等晚上要回去休息的時候才敢和雲嫦抱怨兩句。


    雲嫦哭笑不得。


    一邊的陸修桑抱臂說:“他是閑得慌。”


    雲嫦輕笑。


    難怪當初昌禾一邊和他說想讓韓揚當小師弟,卻不敢在信裏提到他。


    難怪了!


    用師尊的話來說,此子就是本性已成,難以馴化。


    韓揚以前是被路橫帶在身邊當半生傀儡的。


    路橫多強他多強,但問題是路橫在修煉過程中的心魔,以及他屠城之後吸取的怨氣都會轉到韓揚身上,讓韓揚來幫他承擔走火入魔的風險。


    他在路橫眼中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而韓揚被路橫抓到的時候,也不過十幾歲的少年郎。


    他在路橫身邊沒有同伴,沒有未來,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物極必反,這反而養成了他看到什麽都要說上兩句,都要口是心非的性格。


    多討人厭啊。


    昌禾當初擔心他成不了傲風派的小師弟是道理的。


    也就是昌禾和明知謠沒什麽心眼,也不在意他陰陽怪氣的話,這要是換成師尊來管教,韓揚的皮都給扒了。


    這是真事。


    當初昌禾和明知謠剛剛拜師學藝,師尊師娘出去曆練,留下四個人在師門裏。


    昌禾和明知謠偷偷帶著雲嫦下山逛廟會,玩的太晚,而自己在宗門裏遍尋不得。


    偏偏運氣不好,偷偷跑出去那天師尊回來了。


    最後師尊在廟會上找到正坐在攤子桌椅上等著吃餃子的三個人。


    陸修桑揉了揉眉心,歎氣,當時他出麵自稱是自己答應他們三人下去,此事怪自己。


    但師尊壓根就不信。


    如果是自己答應的,那雲嫦肯定會拉著自己這位大師兄一起下去的。


    然後他也因為說謊而一起被罰。


    始作俑者昌禾被師尊罰去挑一個月的水,走的肩膀上都掉皮換皮,再磨掉再長出來,疼的晚上睡不著,三個人守著他,那小子說夢話都是他要回家當他的大少爺,不學仙道了。


    好在也就是嘴巴上說說。


    昌禾還是想要好好修煉的,他一開始的修煉目標是聽凡人說據說仙人可以使人起死回生,那他想要複活自己的小弟。


    奈何真的拜師學藝後,他知道起死回生隻是傳說,魂魄散了那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或許有輪回。


    但天地之大,輪回之後已經改頭換麵,喪失了前世的記憶,有何談再和前世故人相逢?


    相逢了又有什麽用呢?


    雲嫦和陸修桑兩個人因為韓揚陷入過去的回憶中。


    雲嫦擺擺手,望著陸修桑口中抱怨:“怕是再這樣下去,弟子們都不樂意前來幫忙了。”


    大師兄設計的陣法以防禦為主,多個陣法互相套用增強。


    每一根陣旗上都要施加法咒,一些大的法咒還需要大師兄親自來施咒。


    如此繁複的工作,雖然比不上大師兄當初用來鎮壓魔骨的大陣法,但也絕對算不上容易。


    如果讓大師兄一個人來弄,大約需要小月。


    有其他弟子來幫忙,那需要十多天便可。


    但前提是不能有韓揚搗亂。


    陸修桑眉頭緊蹙,指尖不停地揉著眉心,回:“不急。”


    第三天,韓揚吃過早飯之後整理了一下衣服,再看看腰間懸掛的雙劍,而後仰著頭信手踱步過來。


    一進門,陸修桑往他懷中放了幾把陣旗:“韓府主進步迅速,幾日便可以對其他弟子指點一二,不妨今日讓其他弟子開開眼界。”


    雲嫦站在陸修桑背後,歪著身子探出頭說:“是啊,不妨讓諸位弟子感受一下。”


    陸修桑一字一句地說:“府主前兩天揮斥方籌,指點江山的姿態,如今不打算露一手嗎?”


    韓揚知道這一夫妻倆嫌棄自己多事,抬手扛起陣棋大步就越過他們。


    走了幾步,韓揚不甘心地又補充一句:“我幫你們隻是希望你們快點搞完,別磨磨蹭蹭的。”


    陸修桑和雲嫦兩個人都雙手抱臂,目光無奈地看著他的背影。


    陸修桑看向雲嫦抱在胸.前的雙手,說:“這動作不雅。”


    陸修桑放下手,他想雲嫦怕是無意識地就學著自己的動作了。


    以前她就愛這樣。


    師尊師娘拉著自己大晚上談話,說讓他這個大師兄的多注意點言行舉止,別讓雲嫦一個女孩子跟著他學的沒了分寸。


    怎麽當了自己的娘子後,她還不由自主地學著自己。


    雲嫦放下手,側頭看著他,一言不發地隻眨了眨眼睛。


    陸修桑無奈地歎了口氣。


    接下來的幾天,韓揚幹活起勁,他平時瘋瘋癲癲又陰晴不定,但幹事都是幹脆利索。


    別的藥宗弟子又怕他反複無常,總擔心惹他不高興後,會一劍一個弄死自己。


    他們倒是比前幾日幹得很認真仔細了不少。


    本來預估半個月完成的陣法,反而提前了兩天布置完畢。


    離開的那天,雲嫦和守在女兒的搖籃前說話,陸修桑和韓揚站在一邊。


    雲嫦半蹲在搖籃前,搖著手中的搖鈴,輕聲細語:“柿子,阿爹阿娘昨天給你想好了名字,你以後大名就叫做陸雲荇啦,小柿子是小名啊。”


    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衝著雲嫦咧嘴輕笑,還用手抓住了雲嫦的小拇指。


    雲嫦心花怒放,也跟著一起笑起來。笑得眉眼彎彎,滿是對女兒的歡喜。


    雲嫦輕輕地晃著小拇指:“我們小柿子真聽話,等阿爹阿娘此番回來,此件事了,爹娘就帶柿子回傲風派啦,到時候讓師尊師娘看看孫女啦。”


    韓揚看到這一幕,雙手抱臂,呢喃細語:“一個孩子,懂什麽事情,哭幾天就好了,醫仙子戀戀不舍浪費時間。”


    說罷,他側頭看向一邊的陸修桑。


    但陸修桑正溫柔地看著麵前的母女倆。


    他至今還覺得慶幸和幸福,雲嫦成為了自己的妻子,當了自己女兒的阿娘,他看著她們兩個在一塊的畫麵心中便覺得動容。


    以前的自己以救天下為己任。


    如今,他的心境越發開明,雲嫦也是這天下中的一員,她亦是天下。


    是她在自己對自身的道產生懷疑時,握住的手一字一句地求著自己不要入魔。


    他此次出手,雖然會幫助一些為非作歹的惡人,但也會救到天下良善之人。


    世間之事,總歸是不能圓滿的,有得有失,未嚐不是一種磨煉。


    這下子一邊的韓揚自討沒趣,選擇閉嘴了。


    三人晌午後出了藥宗,一路朝著魔界而去,其中最難處理的的材料便是路橫。


    如何讓他心甘情願地被鑄劍呢?


    讓路橫心甘情願怕是不太可能,還是得靠陸修桑鎮壓重傷的路橫,強行把他帶去自然地火處才行。


    三人朝著魔界淵山地界而去。


    途徑遭遇魔骨吸取靈力的城池,此地萬物不複生,放眼望去滿目焦土。


    雲嫦站著大路之上,看到此情此景,耳邊傳來黎民百姓的呻.吟。


    那些饑荒的百姓已經開始易子而食。


    除開他們三個人,此地還有一些心地善良的凡人在布粥,也有別的修士在照看傷員,發放為數不多的口糧。


    韓揚在一邊問他們:“你們就不打算好好地幫一幫?”


    陸修桑搖搖頭說:“治標不治本。”


    此地受災之人眾多。


    要是他儲物囊中要是有足夠多的糧食可是可以發一發,但他沒有,如果為了解決他們的饑餓而四處奔走,那自己就不能及時煉製出神器。


    一路上民不聊生,生靈塗炭,不少藥宗遊曆在外的弟子已然出手,但還是於事無補。


    不到數天便會有一個城池靈氣消失,百姓們想逃都來不及。


    雲嫦不忍直視,魔骨太過於危險,不除掉它日後必然又生事端。


    這也是為什麽自己和大師兄會答應韓揚的原因。


    救天下,也是救自己。


    魔界淵山,羅睺府。


    羅睺府的看守弟子隻知道韓揚府主出去一趟,再回來時多了兩個人。


    “見過韓揚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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