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天道對於他來說還是陌生人,然而見到對方的第一眼,伏羲心中便有些膽寒。


    天道就在那裏坐著,可是屬於他身上的無邊冷意卻一點點在屋中蔓延。


    「你是誰?」伏羲質問,心裏卻在猜測他是不是巫醫那個神秘的戀人。


    話語引來了太初的凝視。男人冷漠地看著他,仿佛看著一團死物,那種整個世界的力量全都鎮壓在自己身上的感覺伏羲想忘記都不能。然而很快,伏羲就見到對方移開了視線,神情中也出現片刻的清明。


    「你是他的兄長。」淺淺一句話語,接著,那攪動了整個洪荒的力量便被收了起來。


    這中間發生的事情可能隻有半天,然而仍舊是驚動了隱居在三十三天外的聖人,就連紫霄宮那裏也有了動靜。


    所有聖人齊聚力量將洪荒的亂流重新理順,然後齊聚於紫霄宮,希望能從道祖那裏探尋到此次事件的解決辦法。


    然而鴻鈞卻讓眾人回去,之後卻是與女媧單獨見了太初,和他聊了終爻的事情。


    也是在那個時候,伏羲才忽然記起,自己忘掉了的記憶居然是什麽。


    那個一直陪伴在他童年中的巫醫便是他的弟弟終爻,而他的身份,是在那巫妖一戰中死去的伏羲。


    之後的事情太過混亂。他與女媧從天道那裏了解到了終爻的情況,之後便是鴻鈞與天道單獨的談論,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麽,隻是出了以後,天道做出了閉關的決定。


    伏羲看著終爻的背影。這麽長時間,看起來似乎清減了很多。


    他不信終爻那簡簡單單的敘述。當初的離開,雙方都是猝不及防,很明顯終爻能回來也在其中花費了許多氣力。


    至於那需要神力才能維持的陣法,終爻既然發現了,難道還能坐以待斃嗎?


    不過終爻不說,他也不會揭穿。相聚本就不易,便不要去在這些事情上過於糾結。


    想必女媧也清楚,否則也不會一言不發。


    天道是與媧皇宮沉睡的,這件事情除了他們二人,就隻有鴻鈞知道。之所以這麽選擇,是天道想要最快見到終爻。


    媧皇宮下有一個地下宮殿,天道便沉睡其中。


    到了殿外,女媧他們停了下來,示意終爻自己進去。


    接下來的相逢場景,他們不適合呆著。


    終爻獨自進了地下宮殿。仿佛被冰雪積蓄的陰冷滲入骨髓,甚至讓人想是不是要從其中滲出冰水下來。


    終爻步伐更快了幾分,向著裏麵衝去。穿過冰冷昏暗的地道,終於見到了裏麵的人。


    玉石材質的床上,太初正靜靜躺在上麵。終爻走到他的身邊,俯身去看床上的人。天道萬物不沾,那冰冷的水珠並不能沾染到他的身上。然而終爻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睡得如此之熟。


    以前的時候,每一次他醒來前,對方都會提前一步醒來,現在這模樣既新奇又令人心疼。


    「你這樣,我怎麽敢走啊。」終爻撫摸向他的臉頰。


    冰冷的觸感仿佛能凍住手指一般,下一刻,麵前的人緩緩睜開眼睛。


    終爻下了一跳,下一刻,身體一轉便躺在了玉床之上。肩膀上枕上了一個腦袋,終爻下意識抬手,那隻手便被抓在了太初手心:「別動,讓我抱一抱。」


    即便是剛剛睡醒,他的聲音依舊如玉質清冷,仿佛這麽長時間的沉睡隻是小憩罷了。


    攥住他的手很緊,以至於終爻都有些疼了,但是他也不想抽出手。現在的太初看起來太沉默了,明明聲音還很清醒,全身卻散發著濃濃的疲憊氣息。


    兩人沉默地抱了片刻,太初將人分開,手指撫摸著終爻的眉眼,詢問道:「那邊怎麽說?」


    終爻將之前告訴女媧他們的又重複了一遍。


    「這樣嗎,期限是成聖之前啊。」放在終爻背脊上手收緊,半晌又緩緩鬆開。


    「也許我可以拖延時間,可是我知道不該這麽做。」終爻知道這話紮心,他和太初同樣。


    「不,你做得是對的。」太初撫摸他的臉頰,「你知道我為何會選擇沉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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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為何?」終爻抓緊他的衣袖, 「難道是身體出了什麽意外?」


    太初搖頭,笑著捏捏他的臉頰:「最初,我是真的想著, 既然找不到你,那便不控製自己了。」


    終爻神色一緊, 抓著他的手指都開始不由得用力起來。


    「後來鴻鈞與我談了談,他告訴我,若是以後還想要找到你,那麽就更要維持洪荒穩定。」 太初抱住他,聲音縹緲,「那千年後的我能找到你,為何我就找不到。我若留洪荒安穩,那麽你也是安全的,我想你生活在一個平安富足的時期, 不用如同曾經的人族一樣,要每天忍受戰爭以及天災人禍的幹擾,你應該更加幸福,更加平安才對。」


    他說這話的時候,手指捏著終爻細長的脖頸,一點一點在上麵撫摸。也不知道是在安撫終爻, 還是在安撫自己並不愉快的內心。


    那些設想都很美好,他也願意為了終爻那麽做。可是在體驗了溫暖之後卻又回到無盡的孤獨之中,那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到了那種地步, 天道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便是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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