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俞晚的角度看過去, 就見岑逸嘴唇緊抿,眉頭也蹙著,眼神有些迷茫,似是要想起什麽,卻又怎麽都想不起。


    “岑逸?”她試探著問了一聲。


    岑逸如夢初醒,緩了緩神,在看到周圍的情景以後,回身朝著俞晚道,“這秘境之中或許不止這一處另有乾坤,我們往後還是要加倍小心。”


    俞晚點點頭,猜測,“剛剛那幻象裏最後進來的青衣人,似乎就是這裏的主人,若是那幻象為真,恐怕這院內,還有他留下的那個機緣。”


    岑逸點點頭,兩個人一起看向院中的石桌。


    青衣人曾說,他打算把機緣藏在石桌下。


    可石桌下一覽無餘,若是真的藏了什麽,要麽是在石桌之內,要麽是在石桌所在的這塊地底。


    岑逸輕叩了幾下石桌。


    石桌被叩擊的聲音沉悶。


    “難道真是在地底?”俞晚說著,閉目以神識探查。


    神識能看到肉眼看不到的東西,比如飄散在空中的妖氣,比如被埋藏起來的靈寶,但在此刻神識的感知裏,院中的石桌依然是石桌,地麵同樣還是地麵,一切都與肉眼所見沒有區別。


    她有些茫然地睜開眼,卻忽然聽到岑逸說,“應該是順序錯了。”


    “什麽順序?”


    她好像想到了什麽,“難道是我們剛才進的那些……門?”


    “跟我來。”岑逸動作自然的拉過她的手。


    ……


    “轟!”


    又是一道胳膊粗細的雷猛地劈在院中石桌上。


    石桌不堪重負,終於被劈得四分五裂,甚至連與之連接的青磚都被劈碎了幾塊,露出底下夯實的黃土。


    四散的煙塵混在霧氣裏,呼吸間也帶了一絲渾濁。


    雲皎月掩袖咳嗽了幾聲,看著接連召出幾道驚雷,此刻靈力耗損過大,已有些氣喘籲籲的皮小方。


    “皮師兄,這院子裏的東西,能毀的都已經被毀去了,是不是這裏根本就沒有設下過什麽機關?”


    “不可能!如果連一個機關都沒有,那這秘境到底在搞什麽鬼?”


    皮小方看著一院子的狼藉,破罐破摔似的選了最靠近自己的屋門,“好了,這院子裏也沒什麽可找的,都跟我進這扇門!”


    雲皎月皺了皺眉,她雖然不太情願,可看著柳之遠等人都跟著皮小方往那邊走,便也隻好硬著頭皮跟上去,走進那扇門。


    熟悉的空間穿梭感過後,再一步踏出,雲皎月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眼前景象,卻是先聽到了一聲怒罵。


    “青崖劍廬的那幫老東西,是不是存心玩我們呢?!”


    周圍的一切都甚是熟悉,雲皎月記得很清楚,這是他們一開始進入秘境時候的地方,在那之後,他們穿梭了不知多少道門,多少個結界,卻總會再一次被傳送回到這裏。


    算下來,這已經是第七回 了。


    皮小方忍無可忍,拔出佩劍,也不管靈氣還夠不夠,直接蓄滿了力道,照著影壁就劈了下去。


    “砰!”的一聲。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為這一下膨脹起來,一股無形的衝擊波猛地擴散,距離近的幾個弟子無一例外都被衝擊波撞飛出去,再摔在地上,哇的突出一口血來。


    雲皎月因為站得位置還算遠,受到的衝擊不大,隻堪堪剮蹭到一點。


    饒是如此,她也還是覺得心口發悶,喉頭有些猩甜。


    至於那直麵照壁反彈的皮小方,更是被這一波反震出去老遠,“邦”的一下砸在院牆上,當時就閉過氣去了。


    “……皮師兄?”


    “皮師兄!”


    眾人驚愕,卻又動彈不得,隻得看向雲皎月,“小師妹,你快過去看看皮師兄怎麽了!”


    雲皎月強壓住心口不適,她雖然拔出了如月,卻沒有立即過去查看皮小方的傷勢——


    ……


    “小子實屬莽撞!”


    流光殿內觀看了全程的一眾長老、真人,全都在心中默斥了這一句。


    這封家別院作為秘境,雖然分割出了無數座平行院落,但其中的布置卻是一模一樣,各個機關或機緣蘊含的力量,也是相等的。


    至於那一進庭院便看到的照壁……


    有人已經開始皺眉。


    無論是封家別院,還是什麽張家別院、王家別院,隻要是一座庭院結構的秘境,一進門的照壁或者迎客鬆,就都相當於秘境主人的一個殘影。


    有常識的宗門之人應該都知道,哪怕把秘境庭院中的房子都給拆了,也萬萬不能動照壁!


    除了是對秘境主人的不敬,也是為了避免發動攻擊以後遭到的反噬——


    於是就有人更加不悅的得出一個結論:


    無極宗的這個小子,無禮得很!


    但也有人將思緒發散到了別處,比如鐵劍峰的暴脾氣素和真人。


    他剛剛也看過了自己宗門裏的弟子的表現,他們除了沒有動手去砸照壁,每個人的臉色全都不算好,明顯是在壓著火氣。


    於是他直接說道:


    “這秘境如此繞來繞去,別說這位後生了,便是讓老夫入此處曆練,像他們這樣來來去去鑽了這許多門,到頭來卻一直在原地鬼打牆,老夫也是要生氣的。”


    不過說歸說,秘境裏的曆練也還是要繼續。


    雲皎月的心中是糾結的。


    她向來自詡心善,尤其當她發現自己的劍氣可以替人療傷以後,更是無時無刻不盼著能多給幾個人療傷,顯示她的特殊能力。


    可現在,她看著身受重傷的同門,尤其那位傷勢最重,已經昏迷的皮小方,卻陷入極大的動搖之中。


    倒也不是她不想替他們療傷,而是她一早就察覺,不知是不是錯覺,自從進入這一處秘境以後,原本那些無處不充斥著的靈氣,好像一下子全被抽走了一樣。


    在這樣的情況下,每個人體內的靈氣都是有限的,用一點,就少一點。


    而她若要用劍氣替人療傷,耗費的,便也是自身的靈氣。


    她雖然心善,卻並不曾做好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準備。


    更何況這裏處處古怪,傳送門又雜亂無章,根本不知道下一刻麵對的是回到原點,還是突然撞見什麽難以掌控的危險。


    於是她反手將如月劍背到身後,俯身看過了皮小方的傷勢,卻隻從乾坤袋裏取出一粒固本培元丹,塞進皮小方的嘴裏。


    等皮小方稍微緩過來一些了,雲皎月也不等他開口,隻讓柳之遠扶好他,隨即打量起眼前的這幾扇門來。


    皮小方咳嗽幾聲,隻覺得丹田內靈氣淤堵。


    他在柳之遠的攙扶下,繼續帶頭往中間走,“這回……還走中間!我就不信了——”


    “走左邊。”


    雲皎月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不容置疑,“走左邊,這次聽我的。”


    ……


    平行空間裏的另一座庭院內,俞晚和小黑龍跟隨著岑逸,再一次被傳送到熟悉的小跨院中。


    院中擺設一如之前,但這一次俞晚再開神識探查,所看到的卻與之前不同。


    在與石桌相連的石板之下,隱隱有一團淺金色的光,應該就是之前那青衣人所謂的機緣。


    岑逸蹲身叩擊幾下石板,“此處若要挖開,需得費一番力氣,但若是有什麽利器,倒是可以輔以靈力將之切開,可惜……我現在沒有趁手的兵刃。”


    俞晚也沒有。


    她原本應該有一把佩劍,不過那柄劍早在她離開無極宗的時候就丟給了君離,此刻唯一一件趁手的家夥事兒,就是那口鍋。


    但是,她想到了一個幫手。


    於是就見她探手從乾坤袋的一處角落裏抓出一隻“吱吱”亂叫的大黑老鼠,在把它放在地上以後,還朝著岑逸那邊推了推。


    “都說老鼠天生會打洞,更何況它還是一隻不一般的靈獸,讓它挖開石板,應該行吧?”


    聽到這話,大黑老鼠明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自打它修成靈獸以後,每天曬最大的太陽,躺最鬆軟的地方,喝靈氣最足的靈植上的露水……


    它早都不知道打地洞是什麽滋味了!


    怎麽現在,它一個世間不可多得的靈獸,還得重操舊業了?!


    不可以!


    它求助的看向岑逸,挖洞什麽的,難道還需要勞累它這隻小靈獸嗎?


    但岑逸卻直接將它拎走,再把它按到需要挖洞的石板上,“靈獸麽,挖洞的速度自然要比普通老鼠快一些。”


    “吱——!”


    大黑老鼠哀嚎一聲,反抗不過,隻好委委屈屈的往石板上掏了一爪子。


    堅硬異常的石板被靈鼠一爪子掏開,露出夯實的夯土;


    又一爪子落下,土裏便露出了埋在深處的盒子。


    大黑老鼠鑽進自己挖好的洞裏,抱出盒子交給俞晚,然後一屁股坐在她腳邊,眼神哀怨。


    俞晚熟練的遞給它一碗小餛飩。


    再然後,她回憶著幻境裏青衣人擺弄盒子的步驟,將盒子先變成一艘小船,再重新翻疊回來,揭開了盒蓋。


    盒子裏放著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紙,將紙展開,上麵的字跡有些熟悉,好像經常能見到,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


    紙上內容是一張配方,寫著:


    西市腔[1]:京城常見酒飲,爆發力增大兩成。


    第60章 封家別院(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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